第118章 王車易位
今天中午，獨孤城碼頭人山人海。
詩人學(xué)院精挑細(xì)選的唱詩班，由維阿墨親自帶領(lǐng)，演奏著氣勢十足的音樂，唱誦著贊美帝國的詩歌。
對面那側(cè)是圖留斯將軍，瑞姬總督，羅帕德指揮官，科波夫大臣，帶著一眾整裝的士兵筆直矗立。
將軍身邊是艾利西弗領(lǐng)主，胡可總管，以及獨孤城的眾多貴族。梭莫大使館的阿蘭雯也帶著部下等候皇帝。
人群外是數(shù)不清的老百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剛剛靠岸的巨船上。
它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堡壘。和它一比，連東帝國公司的大型貨船都黯然失色。其名為“卡塔瑞亞號”，乃是皇帝專用的皇家艦船。
別看它外表金光閃閃，船頭立著一尊金鷹雕塑，還有華美的船身，就以為這船只是好看而已。其實它完全按照軍船標(biāo)準(zhǔn)打造，內(nèi)有銳眼鷹的兵營。來自帝都的銳眼鷹士兵們在此嚴(yán)密把守，保護(hù)皇帝的安全。
現(xiàn)在，這位皇帝終于出現(xiàn)在了甲板上。
“全體，敬禮！”
圖留斯高呼一聲，所有軍人右手握拳捶在心口。邁德二世微笑著向大家揮手，和身邊的隨從們沿著樓梯緩步走下。
“恭迎陛下駕臨獨孤城，領(lǐng)主艾利西弗見過陛下?！?p> 艾利西弗手扶胸前，向邁德二世鞠躬行禮，貴族們也紛紛照做。邁德二世走到艾利西弗身邊。
“啊，艾利西弗領(lǐng)主。托伊格的事，朕很遺憾。朕也很感謝你在這個艱難時期的付出，辛苦你了?！?p> “陛下的贊美愧不敢當(dāng)。這都有賴于獨孤城軍民上下戮力同心?！?p> 領(lǐng)主獻(xiàn)上了沒多少感情的客套話。邁德二世頻頻點頭，又看向旁邊的阿蘭雯。
“沒想到大使也在這里。朕近日也會去拜訪大使館，何必親自來呢？”
“禮節(jié)不能少，”阿蘭雯也淺鞠一躬說道，“我謹(jǐn)代表大使館問候陛下。大使館也會參與安保工作，畢竟我們也不希望看到陛下出事?！?p> “呵呵，好，有勞你了?！?p> 圖留斯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阿蘭雯會出現(xiàn)，說要保護(hù)皇帝，他不驚訝。事實上卡塔瑞亞號里就有一些梭莫法師。
但這女人居然在軍隊面前這么炫耀，分明是看不起帝國軍，嗯，以及銳眼鷹。
他瞟了眼羅帕德，銳眼鷹的指揮官目不斜視?？粗实圩叩矫媲埃_帕德也走出隊伍。
“辛苦你了，羅帕德?！边~德二世說。
“為陛下服務(wù)，乃我等本分。旅途勞頓，還請陛下先移步陰郁堡，宴席馬上準(zhǔn)備完畢?！?p> “嗯。那么圖留斯將軍，你也會出席是吧？我聽說你很忙，但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吧？”
“這是一定?！眻D留斯欠身答道。
“很好很好。朕今天就是來看看大家的精氣神，所以，咱們只吃飯，聊閑話，不談軍務(wù)。呵呵呵?！?p> 邁德二世笑呵呵地走在前面。帝國士兵和銳眼鷹們忙著開道，后面跟著一大票人。維阿墨的唱詩班在最后面。見皇帝走遠(yuǎn)了，老院長趕緊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浩大的隊伍在港口緩緩移動，走向迎接皇帝的車隊。這個時候，羅帕德放緩腳步，與皇帝拉開一些距離。
逐漸靠近了圖留斯。
“稍后陛下在陰郁堡休息的房間，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吧？”
“用不著你提醒?！眻D留斯斜了羅帕德一眼，“那是前任至高王用過的房間和餐廳，早就收拾好了?！?p> “很好，等陛下到房間等待用餐的時候……”
羅帕德又湊近了些。
“……到辦公室等我。我有事告訴你?！?p> *****
“快點快點！”
陰郁堡的廚房里正在上演戰(zhàn)場般的混亂。四處翻滾的熱氣就是硝煙，不停揮舞廚具的廚師就是士兵。而這里的指揮官，就是那個走來走去，指揮大家忙活的廚師長。
一個紅衛(wèi)女人，名叫【吉安娜】。
“再切細(xì)點！對，小塊肉！這個韭菜擇得還不夠干凈！土豆洗好了沒？嗯，可以，下鍋！”
她不斷切換眼前的廚師，觀察他們的動作，及時指出缺陷。不過呢，她自己很少上手。
而且她指出的所謂缺陷，其實更像是雞蛋里挑骨頭。
說起這位大廚，手藝的確沒得說，但是太愛顯擺了。自從戰(zhàn)爭開始，帝國軍進(jìn)駐獨孤城以來，她每天都在嚴(yán)格要求廚師們，不容許有分毫差錯。
她喜歡將做得最好的那道菜親自端上餐桌，這樣好提升帝國軍人對自己的評價。
而今天來的是皇帝，吉安娜的要求比平時嚴(yán)苛了幾倍，廚師們已是怨聲載道。
“哦，巴拉葛戈先生，您回來啦。”
廚房里走進(jìn)一個獸人和一個少女。吉安娜連忙笑臉相迎，討好地說。
當(dāng)然她不知道，她的偶像美食家是杰瑞假扮的。
杰瑞和莎莉茵一大早就被帝國士兵們接到了獨孤城，很順利，沒人懷疑他們。就連那個羅帕德也沒認(rèn)出來。
一上午，兩人都在廚房里指導(dǎo)廚師們。得說幸好杰瑞看了不少美食家的書，對美食家的一些言語習(xí)慣，料理風(fēng)格能模仿個大概。
唯一的難題是廚房的溫度和濕氣很高，不利于維持魔法面膜。所以杰瑞和莎莉茵待上一會兒就得出去涼快涼快。
“我感覺差不多了，就來看看?！?p> 杰瑞對吉安娜說，背著手，走到一處燒火架旁。上面架著一口大鍋，里面熬著湯水。
吉安娜殷勤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主動把鍋蓋掀開。一股淡淡的香氣隨著熱氣升起。
“您要是不來，我一會兒還打算去請呢?！奔材戎噶酥复箦伬锓瓭L的湯水?！斑@道三牙鮮湯可是您的拿手菜。雖然您讓我來烹制，但我覺得還是您親自添料比較好?！?p> “嗨，這不都一樣嗎？”
杰瑞說著，給了莎莉茵一個手勢。
“來吧廚師長，”杰瑞對吉安娜說，“我告訴你怎么做，讓我的學(xué)徒來配合你?！?p> “哎喲，那敢情好！”
吉安娜連忙把其他廚師切好的三牙海象肉，青菜還有調(diào)料都端過來。杰瑞說放什么，她就放什么。說放多少，她就放多少。
一邊放，吉安娜一邊用大勺攪動著濃湯。也是杰瑞說怎么攪就怎么攪，分毫不差。好像少攪一下味道就會變差似的。
過了一陣，感覺差不多了，她盛起些許嘗了嘗。
這也是廚師長的工作之一。所有菜出鍋前必須親自嘗一下，好確認(rèn)味道。
以及試毒。
“真是美味呀。”
吉安娜的舌頭緊靠著口腔，不停地壓榨剩余的味道。
趁她陶醉的時候，莎莉茵很自然地摸出裝著劇毒物“加林根”粉末的瓶子，迅速把粉末倒進(jìn)鍋里。
“那是什么？”
廚師長立刻從陶醉中清醒，一眼就注意到莎莉茵的動作。她對烹飪中的任何細(xì)小動作都有一種本能的反應(yīng)。
“我秘制的調(diào)料?！苯苋鹫f。
“哦，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奔材赛c點頭，“這樣就得重新熬一下，再嘗嘗……”
“沒必要。這個東西必須在快出鍋前添加，而且需要一點時間生效。抓緊出鍋吧?！?p> 嗯，既然是美食家說的，肯定有什么道理。吉安娜對自己說。
但她畢竟是廚師長，而廚師長必須對每道菜的每道工序心里有數(shù)。一旦出事，不管是哪個廚師做的，廚師長都難辭其咎。
“可以的話，能告訴我成分嗎？至少讓我知道……”
“吉安娜廚師長。”
杰瑞走近吉安娜，板起臉，一字一頓。
“誰是，美食家？”
吉安娜的疑惑馬上一掃而光，換上了賠笑。
“啊哈哈，當(dāng)然是您，當(dāng)然。我明白了，這就準(zhǔn)備出鍋！”
廚師長不再懷疑，杰瑞和莎莉茵也不多說話。很快，廚師們做好了所有佳肴，擺滿了一個個盤子。
吉安娜的三牙鮮湯也完成了，她滿懷期待地看著杰瑞。
“感謝您的指點，先生。呃，那啥，這鍋湯，可否讓我呈給陛下？因為我是廚師長嘛。當(dāng)然，我不會獨占功勞的，嘿嘿?！?p> 其他廚師紛紛向吉安娜投去鄙視的眼神。杰瑞也知道這女人什么心思，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隨你便。我只是去陛下那里露個臉?！?p> 或者可以翻譯成，我只是去確認(rèn)皇帝是不是喝了這湯。
“那太好了，謝謝謝謝！”
吉安娜自然不知道這些，還一個勁地傻笑，端起大鍋，第一個出了廚房。
廚師們也都端上各自的菜，跟在后面。
杰瑞深呼吸一下，和莎莉茵一起走進(jìn)廚師的隊伍中。
*****
寬敞的餐廳里已經(jīng)坐滿賓客，眾人陪著皇帝談笑風(fēng)生，甚是熱鬧。當(dāng)廚師們出現(xiàn)時，大家便暫停談話，轉(zhuǎn)而看向他們了。
杰瑞打眼一看，好么，果然有熟人。
艾利西弗領(lǐng)主，胡可總管，其他幾個男爵也有些面熟，都是當(dāng)初茱蒂斯帶自己去藍(lán)宮的時候見過的。
不過放心，這些人不會中招。只要有人試過毒，皇帝一定是每道菜第一個品嘗的人。
吉安娜將大鍋端上餐桌，整理好衣服和圍裙，向皇帝鞠躬行禮。
“廚，廚師長吉安娜，參加陛下?！?p> “啊，等你很久了?！边~德二世笑著說，還好奇地望了眼熱氣騰騰的大鍋里面，“這個想必就是美食家的招牌菜，三牙鮮湯？”
“是，是的?！?p> 吉安娜緊張地作答，杰瑞和莎莉茵則是略微向皇帝欠身致意。根據(jù)資料，這位美食家時常給皇帝做菜，已經(jīng)跟皇帝比較熟了。
“嗯嗯，美得很美得很?！边~德二世說，又朝眾人一攤手，“不好意思諸位，朕是皇帝，就先嘗為敬啦?！?p> 餐桌上發(fā)出一陣笑聲。廚師長親自為皇帝盛湯，廚師們也都把各自的菜盤放在桌上。
而杰瑞和莎莉茵不聲不響，走到另一扇門旁邊。
這扇門后面是緊急通道，連接著獨孤城的城墻。沿著城墻走不遠(yuǎn)是一座塔樓，從那里可以一路下去，回到城里。
之后，杰瑞和莎莉茵就可以弄掉面膜，大搖大擺地離開獨孤城，到城外和納茲爾巴貝特會合。
“那么陛下，我還有些事，先走了?！?p> 杰瑞對邁德二世說。此時的皇帝正用湯勺盛起濃湯，放在嘴邊吹。
唉，怎么說呢，杰瑞對這位皇帝挺失望。
過去在帝都，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皇帝幾次，望著那華麗的儀仗慨嘆不已。但實際靠近了一觀察，感覺這皇帝身上完全沒有帝王的霸氣，缺少能鎮(zhèn)住全場的氣魄。
甚至不如墨瑟，瑪雯，巴爾古夫等等天際狠角。說難聽點，這皇帝有點像得勢的小人。
不過也是，要不怎么會簽訂那么屈辱的協(xié)議呢？
“嗯，你去吧，辛苦了。”
邁德二世隨口說著，杰瑞和莎莉茵便推門出去。莎莉茵將一張卷軸貼在門把手上，快速吟唱卷軸的文字。很快冰霜涌起，把門凍了個結(jié)實。
之后的事沒有意外。三口湯下肚，邁德二世就死在了椅子上。
*****
噠噠噠——
杰瑞和莎莉茵加快腳步，朝面前的塔樓走去。估計這時候皇帝已經(jīng)喝下第一口了。等皇帝被毒死，兩人也就下了塔樓。
一切順利。
順利？
杰瑞心中升起了巨大的違和感。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太順利了。
誠然，他和莎莉茵沒有做錯任何一步，圣所的其他人也沒有，順利是理所當(dāng)然。
但為什么，為什么心底空蕩蕩的？就和這城墻一樣？
等等，城墻上怎么是空的？正常不是應(yīng)該有巡邏的士兵嗎？
這究竟是……
“退后！”
突然杰瑞大喊一聲，胳膊攔住莎莉茵，把她推到后面。
嗖嗖——
與此同時，塔樓那邊現(xiàn)出幾個銳眼鷹的士兵，對著兩人一齊放箭。
杰瑞護(hù)住了莎莉茵，自己卻來不及后退，胳膊中了一箭！
“嘁！”
“杰瑞！”
看到杰瑞受傷的莎莉茵急得叫出了杰瑞的本名。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必要在乎這些了。
因為，指揮官羅帕德出現(xiàn)在了塔樓上。銳眼鷹士兵們再次拈弓搭箭，瞄準(zhǔn)兩人。
啪，啪，啪——
羅帕德機(jī)械地拍著手，沖下面的杰瑞和莎莉茵投去冰冷的目光。
“如果你們真能殺了皇帝，然后逃走，一定會創(chuàng)造新的歷史吧？但很可惜。”
他搖搖頭，手指點著那扇冰凍的門，發(fā)出嘲諷的聲音。
“那貨，是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