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兵卻不知道,他收回目光事小,惹了女子氣惱事大。
凡為女兒的,或多或少都會在意自己的容貌,和隨之而來的旁人對自己矚目與否。女子甫一進(jìn)門兒,監(jiān)兵看著她,卻不接她的溫柔眼波,可不是壞了大事兒了?他看不見,那女子方才的淑女姿態(tài)已全無,細(xì)軟柔荑藏在袖里,悄悄握成了一對兒粉拳。
殘酒飲盡,他欲滿上,一只手卻搶了先——他聽得見腳步聲,素昧平生,不想徒起沖突。任了女子替自個兒斟酒,他抬眼一瞧,仍是那張不錯的面孔,唇角笑吟吟,眸子深處卻冒火似的。
“有勞了?!?p> 他存心戲弄,只輕輕一點(diǎn)頭,并不碰盞,生生看著她放下酒壺。此刻離得近了些,彼此身上的靈氣也更清晰了些——只要她非徹底的蠢物,自個兒這神君之身怕是瞞不住了。
出乎意料,這女子竟對面坐下。監(jiān)兵嘴角不覺間微微上揚(yáng),稍作合眸不與之對視。這趟下界來可不是玩幾天便罷,多虧兩位阿兄替他瞞著父神,斷斷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公子為何不看著我?”
女子的嗓音末尾處壓著一截,聰明地削弱了不滿,委屈之感若有若無,是很容易惹得人憐愛的。這讓監(jiān)兵神君有點(diǎn)左右為難,身在下世,總不好貿(mào)然點(diǎn)破彼此身份,可若不,也的確不好解釋。
“素昧平生,非禮勿視?!?p> 稍加思索,他尋到了個人間常用的上好借口。正暗道這女子年輕氣盛,做事浮躁,不想她真的不負(fù)他所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雖然素昧平生,可酒過三巡,不也就認(rèn)得了?公子這壺酒甚好,可否與我一醉方休?”
“如此更是不可。夜深露重,姑娘還是早些回家去?!?p> 他已有些不耐,猶與她好生周旋。這女子卻話鋒一轉(zhuǎn),終于露出了一絲真面目。她稍稍前傾身子,壓低了聲音緩緩道來——
“咯……旁人回家去容易,我與公子兩個若要踏歸,可少不得避開耳目,不是嗎?”
女子這一記輕笑當(dāng)真柔弱動人,與方才怒氣沖沖的魯莽之勢絲毫不符。監(jiān)兵刻意不答,且看一看她還會說出些什么。
“小女山中青鸞……敢問仙君,何方神圣?”
對方自報了家門,引得監(jiān)兵復(fù)掀眸打量,卻見她頷首垂眸,面帶嬌羞,雙頰微微泛紅。原來是只青鸞鳥,倒是雀兒那一族的。念到此處,他平白生出幾分好感,眉目之間亦緩和許多。
“吾乃西天護(hù)法,神君監(jiān)兵?!?p> 此言一出,那女子或是已猜到些許,神情雖驚訝,但也不至于震驚。她依舊故作淡然,抿唇莞爾,抬眸打量上他。監(jiān)兵不曾被姑娘家這樣仔細(xì)盯著過,反而落了幾分面紅。
沉吟片刻,他也只得搖頭無奈,輕聲吐出幾字——
“莫再看了。”
那姑娘終于收走了目光,隨后道出一句幸識。她道,山中修行茫茫百年,天賜良緣遇得神君,愿追隨左右,但求指點(diǎn)。
她說得字字懇切,饒是戰(zhàn)神孤傲,竟也不忍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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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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