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摸他人姻緣的下場就是,那次我徹底繃不住,和孟章推杯換盞,笑了個痛快。那一次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見到監(jiān)兵便忍不住想發(fā)笑,每每搞得那個少年摸不到頭腦。
監(jiān)兵被笑得緊了,特意跑來北天。那天很不巧,難得青蛇心情不錯,主動化了形,我正與他對飲敘話,西天神君就冒冒失失跑了進來。
青蛇臉色立刻沉了,數(shù)十年不再化形。不過,這是后話。
“執(zhí)明阿兄,你最厚道了,你就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你們一看見我,就笑成那樣子?”
作為四方神中的老人家,我沒有孟章的厚顏,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
少年氣息還未喘勻,顯然是一路焦急而來。我想起孟章上次的笑話,說是二方神君打架,白虎欺負了人家小姑娘?
我有了主意,笑呵呵地拉著他進神殿里。別的都不著急,先喝杯我這北天上好的仙茶。熱滾滾金燦燦的茶湯澆進古樸的陶杯,對面的少年并不感興趣,盯著湯面滿臉寫著枯燥無趣。
“瞧你,這么一會都坐不住,難怪會和姑娘家的動手。”
叮一聲清響,茶杯落在他跟前。監(jiān)兵的面上浮起來一陣可疑的紅暈。我刻意將目光移開,不去看他,慢悠悠地端著茶杯細品。年輕人啊,面皮薄,是需要留面子的。
我聽到他咕咚咕咚灌了茶水,又顧自滿上,一氣兒將我的一壺好茶喝了個精光。聽著對面的氣息平穩(wěn)下來,我才抬起眼皮,重新盯著他。
不得不說,那時候監(jiān)兵神君的窘迫樣子,真的十足十像下界的青澀少年。他急切與我道,那不是他本意,他只不過戲謔了一句,那姑娘好大的氣性,抬手就劃掉了他一縷頭發(fā)。
“最可氣的啊,她到現(xiàn)在都以為,自己打掉的是幾片竹葉!”
“阿兄,你評評理,若這樣我都不還手,未免也太丟人了……”
我便看著他話未說完幾句,可疑的紅暈又出現(xiàn)在臉上。哦,原來如此?我不由得瞇縫起眼睛,回憶起孟章阿弟那番關于討媳婦的言論,思考著要不要如實告訴正主。
我道,若是下次再遇見,可記得給人家姑娘賠禮道歉,不然——
正文還沒說出口,已被正主自己打斷。
“哎呀!執(zhí)明阿兄,我記著啦!”
我笑笑點點頭,不再談論此事。老人家是否該擇個日子,去趟月下老人的府上了呢?虧得有太古傳下的教訓,這兩個孩子啊,趕上了好時辰。
后來,我見到了陵光神君,是個好孩子。孟章時常找我飲酒,下酒的絕妙話題不言而喻。聽聞凡間出了亂子,姑娘沉不住氣,放了把火,被父神貶下界去入世歷練。幾十年而已的事情,監(jiān)兵卻如臨大敵,圓光之術猶嫌不夠,背著父神偷偷下界去,非要陪著她,直到神君歸位。
可我記得,每每提及姻緣,監(jiān)兵都是滿口嫌棄的。
看來啊……在天上待得久了,連直面自己那點心意都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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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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