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少爺——”
劉二和劉三滿面堆笑得迎上來:“這么巧,你們也來云來酒樓用膳?”
對上劉家人,不管是秦蘭貞還是秦士景心里都隔應(yīng),壓根不想搭理兩人。
可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士景總不能直接無視,他的教養(yǎng)也不允許他這么做,只能冷淡又疏離得道:“劉二少,劉三少。真巧啊,在這碰到你們。你們這是吃完了要走?我們剛來,又餓著,就不耽擱你們了?!?p> “不不,秦三少爺,我們也是剛來,還沒吃呢?!眲⒍贍斀o弟弟打了個眼色。
劉三少爺一聽就明白了,立時跟上:“對對,我們沒吃。我們出來是…是…哦哦,對了東西掉了,東西掉了。二哥,你先領(lǐng)秦三少爺他們上去,我去撿個東西,去去就來?!?p> 劉三少爺給哥哥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等秦士景說什么,抬腳就往外去。
劉二少爺立馬道:“幾位,請請。難得碰到秦三少爺,我們請客。三少爺可別跟我們客氣…”
秦士景被兩兄弟默契的配合架著,郁悶了。
他們沒吃過,鬼才信呢!
可這節(jié)骨眼,他們再走更不合適了,秦士景只能不爽得抬腳往上去。
秦蘭貞面無表情得跟在自家三哥身后。
李靜暉看著兄妹倆一臉糟心的樣子,有些后悔帶他們來了,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回府吃呢。
劉三少爺壓根沒丟東西,在外頭晃了晃,就重新進了云來酒樓,攆在眾人身后。
“掌柜的,把你家的特色菜都給爺上來!”
劉二少爺選了個最大的包間,沖著門外喊了一嗓子,轉(zhuǎn)回頭就笑靨如花得給秦士景三人斟茶倒水。
秦蘭貞坐在秦士景和李靜暉的中間,被他們下意識得保護著。
劉二少爺一看這座位,不由暗暗打量著秦蘭貞。
“您是伯爺?shù)牡茏永罴疑贍敯???p> 劉二少爺端了倒好茶的杯子放在李靜暉面前,問道。
“是,劉二少爺好眼光。”
“哪里,我看著你面熟,想來是你跟在伯爺身邊出入,我見過的緣故?!?p> “秦三少爺,請?!?p> “恕我眼拙,中間這位瞧著眼生,應(yīng)是從未見過,不知您是?”
秦蘭貞除了在府里,或者上別人家做客,平日里出門都穿著男裝,劉二少爺連她女裝都沒見過,更別說男裝了。
“你叫她秦四少爺就是了。”秦士景回道。
“原來是您親弟弟,失禮,失禮?!?p> “劉二少爺多禮了。”
從見面到現(xiàn)在,劉二少爺和劉三少爺對著他們都極為客氣,秦蘭貞也不好拉著臉。
而且秦天勇教過他們,不要把別人的事算到某個人的頭上,這樣不公平。她自然也不好將劉美的事算到劉二少爺兩兄弟頭上。
只是心里終究對劉府有芥蒂,做不到心平氣和面對兩人。
“這天氣,寧安城沒什么菜色,可比不上汴安。秦三少爺你們可莫要嫌棄。”
劉三少爺帶著人過來,竟是已經(jīng)做好了兩樣菜。
“這午時快過了,幾位少爺想來餓壞了吧?我剛剛?cè)ゴ吡说昙?,就先上菜,肉食可要等一等?!?p> 劉三少爺和劉二少爺張羅著,給幾人布菜。
秦蘭貞三人確實餓了,看著飯菜,也不管兩個討人厭的劉家人了,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劉家兩位少爺象征性得吃了幾筷子就歇了,端著茶慢慢品著。
茶終究是不如酒的。
劉三少爺很想叫酒上來,被自家二哥給攔下了。
這三人,最大的李靜暉也才14歲,酒量還不知如何呢,別惹事了。
兩人陪坐著,只等著三人吃的差不多了,才道:“今日難得碰上幾位少爺,這可真是難得的緣分,有件事我們兄弟想和幾位少爺陳情。之前我那庶妹的事,我們都不知道。她姨娘粗俗無禮,因曾經(jīng)是我祖母的身邊人,且是我祖母給我父親的妾室,一貫跋扈,我母親都管束不了。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秦三少爺、秦四少爺海涵?!?p> 秦士景沒吭聲,自顧吃著飯,只抬眼看了看秦蘭貞。
秦蘭貞頓了頓,也沒吱聲。
李靜暉不是秦家人,這會子可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這樣,秦三少爺、秦四少爺,我們以茶代酒敬兩位,請兩位原諒?!?p> “你們是承認劉三小姐冤枉了…冤枉了秦小姐了?”
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秦蘭貞心頭的一根刺,畢竟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被冤枉,印象深刻。
劉二少爺和劉三少爺一哽,他們雖然不是很清楚來龍去脈,但這個顯然是不能承認的。
劉三少爺輕聲道:“那么多人看著,總不能是假的吧…”
秦蘭貞一聽就生氣了,猛地站起來:“那你們讓我們原諒什么?”
劉二少爺愣了愣,看李靜暉和秦士景都沒攔著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道:“這這這不是姨娘無禮,我們身為劉家人,總是要…”
“三哥,李哥哥,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秦蘭貞一點都不想聽。
反正爹爹之前說了,她可以仗著年紀小打那個周姨娘,那現(xiàn)在她也可以仗著年紀小無禮!反正話題是劉家兩兄弟挑起來的!
李靜暉動作很迅速,她一張口,他就站了起來,走出了包間,使得秦蘭貞很順利得就跟著出來了。
秦士景走在最后,被劉二少爺拉住了:“秦三少爺,那都是她們母女倆的主意,我父親、母親可都是不同意的?!?p> “不同意,你們也將她送進了武誠伯府!”
秦蘭貞轉(zhuǎn)頭就懟了一句。
這是她挺在意的一件事。爹爹都是為了她!
看著周圍還沒走的兩桌人聞聲探出頭來,劉三少爺拉了拉自家二哥,示意他別說了。
劉二少爺無奈,只道:“秦少爺,你們吃好了?不再吃點?”
“飽了!”秦蘭貞大聲回道,拉著秦士景腳步不停。
劉二少爺邊趕邊喊:“兩位少爺,兩位少爺…”不知不覺就追下了樓。
一個跑堂的正好端著殘羹冷炙準備回廚房,躲避不及撞到了他。
只聽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后,響起了劉二少爺氣急敗壞的聲音:“長不長眼睛?。俊?p> 秦蘭貞三人聽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來,就看到劉二少爺一腳踹在跑堂的身上。
跑堂連聲道歉,手被碎片劃到滲出了血也沒在意,飛快得爬了起來。
劉二少爺抖了抖身上五顏六色的菜湯,又看了看秦蘭貞三人,這還怎么上前?氣不打一出來,一巴掌扇到了跑堂的臉上。
跑堂簡直欲哭無淚,手出血后的痛感終于傳到心頭,身上疼著,臉上又遭了一巴掌,仍舊在道歉著,希望對方消氣。
秦蘭貞擰著眉,走了回去,拉開跑堂的,問道:“你沒事吧?你手受傷了。”
跑堂的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少年,眼里已經(jīng)蓄了淚,硬忍著不敢掉下,怯懦得回了一句:“我沒事?!?p> 劉二少爺?shù)溃骸扒厮纳贍?,你不比管他,賤民罷了,連個路都不會看?!?p> 秦蘭貞一聽就生氣了:“他拿著這么多東西,沒看到也正常。為何我、三哥、李哥哥三個人都能避開,偏偏就你被撞了。到底是誰不長眼睛?”
劉二少爺一愣,萬萬沒想到秦蘭貞竟如此看重一個跑堂的。
秦士景驚訝得自言自語:“小貞兒這變得是不是有些快?”
“秦五小姐一向憐貧惜弱,自然看不慣劉二少爺?shù)呐e動,以往忍讓,是不想給先生和家人惹麻煩,這次忍讓了,還是給先生添了麻煩,再加上先生一直讓她反擊,她會做出改變,仗義執(zhí)言也正常?!?p> “這我明白。我只是奇怪她何時嘴皮子如此利索了?若是以往她可說不出這樣的話。”
“有沈夫人教著,沈小姐帶著,總是會有進步的。”
“行吧,這也說得通…不對,李大哥,你好像很了解我妹妹?”
李靜暉一怔,尷尬回道:“都是受先生教導(dǎo),又是一同在文正堂學(xué)文學(xué)武,我自然對你們都有些了解?!?p> 秦士景想了想,被說服了。
那邊劉二少爺不敢相信得道:“秦四少爺,我是知府的兒子,他一個跑堂的,我需要避讓他?別開玩笑了。今兒就是他沒撞我,我想打他,他也得受著。這樣吧,我看你的面子,不讓他賠衣裳錢就是了??鞚L——”
劉二少爺一臉不屑得看著跑堂,語氣十分不好。
秦蘭貞終究還是嘴笨的,這會子不知該說什么,但她很火大,索性便一巴掌打了過去。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后,秦蘭貞道:“你是知府的兒子,我是武誠伯的孩子。那我想打你也能打你了!”
不管震驚得劉家兩兄弟,秦蘭貞對跑堂的道:“你去忙你的。”
跑堂千恩萬謝得走了。
秦蘭貞冷冷得看著劉二少爺,道:“我今天就是打你可。你父親要是不服氣,讓他去找我爹爹說!”
說完,秦蘭貞便氣勢洶洶得出了門。
秦士景看了兩眼氣得紅了眼睛又不敢還手的劉二少爺,啥也沒說跟上了自家妹妹。
李靜暉看也沒看劉家兩位少爺,直接出了門。
“小貞兒,你剛剛威武呀——”
秦士景像不認識似得看著她,怎么看怎么新鮮。
秦蘭貞挺直腰背,一言不發(fā)得埋頭走路,直拐了兩條街才停下,脫力得靠著墻,心臟撲通撲通得跳著,開了口:“三哥,我我剛剛打了知府的兒子!”
“我知道啊。”秦士景一臉莫名其妙。
“緊張死我了…我都不敢看他們。我還和他們說,讓劉知府找爹爹!我我…我是不是給爹爹添麻煩了?三哥,李哥哥,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動手的?”
秦士景這才明白過來,感情自家妹妹心里是害怕的。
“小姐放心,先生應(yīng)該會欣慰才是。你是為了幫人,才出手教訓(xùn)劉二少的,又沒做惡事,也沒做壞事。”
“哦,李哥哥,你覺得我剛剛做的對嗎?”
“挺好的。劉二少捧高踩低,不將百姓放在眼里,是該有人教訓(xùn)?!?p> “呵呵,哈哈,哈哈——”
秦士景忍不住大笑起來,秦蘭貞不滿得看著他:“三哥,你笑什么?”
“小貞兒,我還以為你真霸氣了,剛剛整得挺像那么回事,沒想到是王瞎子看告示——裝的。”
秦蘭貞臉色緋紅,不搭理秦士景,和李靜暉道:“李哥哥,你不是說叫我小五嗎?怎么從不見你叫我,剛剛還叫我小姐…”
李靜暉頓了頓,道:“小五…”
秦蘭貞眉開眼笑道:“恩。這才對么。你是我爹爹的弟子,叫我小姐怪別扭的?!?p> 秦士景已經(jīng)笑得需要扶住墻了,秦蘭貞看不過去,打了他一下:“三哥,你適可而止,要不然回去給爹爹告狀,說你欺負我。”
“嗝——”秦士景嚇得立時打了個嗝:“小貞兒,你可不能說這話,不然父親非虐我一層皮…小貞兒,這才十天,我怎么覺得你變了這么多…”
秦蘭貞回道:“我沒有變啊…就是姑母和我說,我不能因為嘴笨就不說,反而要多說。只要說的越多,我才能越會說話。所以我剛剛就是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
三人回了府,將事情和秦天勇說了,他絲毫不在意,說了聲知道了,就讓兒子和女兒去玩了。
而劉家,直到秦天勇返回軍營,他們也沒上門要個說法。
秦蘭貞忐忑了一天就將這事拋到了腦后,再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