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天,巖山上冷空氣侵襲,北風帶著磅礴的氣勢呼嘯而過。陽光被烏云擋著,時隱時現(xiàn)。
莊子門前一排馬車,護院們、小廝們、丫鬟們都各自井然有序地忙碌著。
秦蘭貞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丑樣,學著秦蘭潔也帶了惟帽,和沈碧梧坐在了一輛馬車上。
八公子直等看不到秦蘭貞的身影了,才跟著秦士景上了車。
辛虎等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被護院們攔在了外層。
小猴子攏著手大聲喊著:“姐姐,姐姐——”
秦蘭貞打開簾子,看到了他們,忙揮手示意。
小猴子高興地一邊跳著,一邊道:“姐姐,你們要再來啊——”
秦蘭貞最開始沒有聽清,小猴子直喊了三四遍,她才聽明白了,也回喊著:“好的,我一定來!”
秦士雄撲過去,也學著秦蘭貞的樣子喊:“來來來?!?p> 喊完自顧咯咯笑個不停。
秦二夫人忙將人抱回去,無奈道:“都坐好了?!?p> 馬車正好動了,秦蘭貞邊抓著窗沿,仍舊使勁揮手。
直走了好遠,她再看不到小猴子他們了,才轉(zhuǎn)回身,眼中隱隱帶著淚,她不舍得小猴子他們。
沈碧梧攬著她,輕輕拍了拍。
“小貞兒,不難過,咱們還會再來地,到時候再找小猴子他們玩就是?!?p> 秦蘭貞怏怏不樂道:“我知道??晌疫€是難過,要不是我非去巖縣趕大集,咱們也不用回汴安。那我就還能和小猴子他們玩呢。”
秦二夫人聽笑了:“咱們本就是來避暑地,這眼看著入冬了,總是要回去地,不過早晚罷了。你就算找小猴子他們玩,還有幾次可玩的。更何況,你天天和表姐、八公子、大哥、三哥在一塊,難不成只想著小猴子他們。若是如此,碧梧可要不高興了。”
秦蘭貞一把抱住沈碧梧,靠在她肩上,回道:“表姐才沒不高興呢,我最喜歡表姐了?!?p> 沈碧梧撐不住立時笑了,回抱著秦蘭貞道:“我也最喜歡貞兒?!?p> 秦士雄見了眼熱,踢蹬著腿,從秦二夫人身上下來,張開小手臂,抱住了兩個人,奶聲奶氣地道:“士雄最喜歡姐姐···姐姐···”
秦蘭貞和沈碧梧相視一笑,將弟弟抱了進來,三個人親親熱熱地抱了好一會,才笑鬧著散開了。
比起來時,回汴安的一路,孩子們安靜了不少。
秦天勇騎著馬,走在最前,他心里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地面陡然輕微震動著,前方塵土飛揚。
秦天勇?lián)P手叫停了車隊,一臉凝重地看著前方。
一隊騎兵快速奔馳而來,越過了秦天勇后又突然掉頭回來了。
打頭的一個穿著一身甲胃,痞氣十足地看著秦天勇,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后才道:“你們是定安伯府的?”
劉護院忙拱手客氣道:“不知軍爺高姓,小人是定安伯府的護院,這位是我家二爺,定安伯的親弟弟,身后是定安伯的家眷,正要回汴安?!?p> “哦,定安伯親弟弟?就是那個不從武改從文的文弱書生。”
秦天勇拱手示意:“不才正是在下。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隨意地抬了抬手算是回禮:“老子不熟悉你們文人那套。老子孫仁財。”
“原來是孫都尉。失敬失敬。在下眼拙,且不在朝為官,一時沒認出來,還請都尉見諒。”
孫仁財,涼國公帳下四品騎都尉,十足的粗人,對涼國公忠心耿耿。
他一說出名字,秦天勇便知道了對方的來路。
孫仁財粗獷地擺了擺手,道:“別給老子來這套。老子最不耐煩老酸儒的假客套。老子問你,你們真是要回汴安?”
秦天勇挑眉,回道:“孫都尉,在下陪母親、大嫂、娘子等人去莊子避暑。這天氣涼快了,便想著回家。這不回汴安,要去哪呢?!?p> “哼,去的地方多了,比如定遠、寧安···”
秦天勇心里一個咯噔。
寧遠都軍司管的是寧安、定遠等十多個城池的軍事布防。孫仁財哪里都不說,偏說了這兩個地。
“孫都尉說笑了,定遠、寧安遠不說,還在和烏突打仗,我們?nèi)ツ亲魃酢!?p> “不去最好!既然你們要回汴安,那老子送你們回去?!?p> 秦天勇客氣道:“孫都尉軍務(wù)繁忙,怎好勞煩——”
“屁話真多,這是國公爺?shù)姆愿馈ぁぁぁ?p> 孫仁財旁邊的士兵不耐煩地打斷。
孫仁財看了眼他,他便噤聲了。
“秦家老二,既然你聽到了,就不要多言了。這可不僅僅是國公爺?shù)姆愿?,還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本來的意思,可是讓本都尉去抓人的。既然你們乖乖地回來了,看在定安伯的面上,老子也不為難你們。走吧!”
劉護院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緊張地看著秦天勇。
秦天勇笑了笑,恭敬地拱了拱手:“那就有勞孫都尉了。”
孫都尉揮了揮手,身后的騎兵分成兩隊,圍住了秦府的馬車。
馬車再次啟動了。
秦蘭貞撩開簾子往外看,就發(fā)現(xiàn)了孫都尉帶過來的人。
“表姐,你看,那些人從來沒見過?!?p> 沈碧梧湊過去看,確實沒見過。
兩人都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齊齊看向了秦二夫人。
秦二夫人看了看窗外,心慌地厲害,當著女兒和外甥女的面強自壓下,道:“有你父親在,應(yīng)該不是大事。別擔心了?!?p> 話是如此說,眉間不免露出幾絲擔心。
秦老夫人和秦大夫人在各自馬車里都看見了外面孫都尉的人。
秦天勇應(yīng)酬著孫都尉,脫不開身,只讓劉護院回頭和秦老夫人、秦大夫人說了說。
聽完劉護院的話,秦老夫人只淡淡說了句知道了,便打發(fā)了他,脫下手腕上的佛珠,又不停轉(zhuǎn)動起來。
與她同坐的秦天舞,一臉憂心地盯著窗外。
進了汴安城,孫仁財親眼看著秦府眾人回了秦府,才帶著人回去復(fù)命。
秦老夫人將孩子們打發(fā)了,只留下秦大夫人、秦天勇夫妻和秦天舞,將下人遣退,道:“天勇,你從孫都尉那可有打聽到消息?”
“這人嘴巴很嚴,沒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我猜測,大哥性命應(yīng)是無礙,可能做了什么,引起了皇上和涼國公的猜疑?!?p> 秦大夫人聽到定安伯性命無恙,暗自念了聲佛,感謝菩薩保佑。
“具體何事,怕是要麻煩大嫂去崔家打探一二?!?p> “我這就去?!?p> 秦大夫人站起來就想走,被秦老夫人叫住。
“老大媳婦,你換了衣服,用了午膳,歇了午覺再去。這么急慌慌的,讓外人看著,像何樣子?!?p> 秦大夫人忙應(yīng)下:“母親說的是,是我心急了?!?p> “母親、大嫂,午后我也去找人問問吧。相公雖然去了,可還有幾分交情在?!?p> “好,你去問問吧?!鼻乩戏蛉说?。
秦大夫人感激道:“勞煩妹妹了?!?p> “大嫂客氣了,秦府是我娘家,大哥是我親哥,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