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轉眼進了臘月，汴安城飄了兩場大雪，整座城一片銀裝素裹，寒氣逼人。

　　秦蘭貞揣著一盒子廣心齋的點心，裹著暖和的紅色披風，歡歡喜喜得跟著秦士景和八公子走出了文正堂。

　　秦士景同樣裹在水藍色的披風里，瞅著妹妹臉上壓都壓不住的笑容，看了看一臉淡然的八公子，酸溜溜道：“小貞兒，今兒你生辰，老八終于給你買到廣心齋的豌豆黃了，瞧給你高興的，嘴角都要裂開了吧?！?p>　　八公子吩咐藍正鵬留下的人去廣心齋跑了許多次，終于在秦蘭貞生辰這天買到了，還真是老天都在幫忙給她過生辰。

　　午休后，八公子將買到的點心帶到了文正堂，給了秦蘭貞。

　　從那時候起，這丫頭就高興得仿佛傻了，臉上一直帶著笑，就連秦天勇都驚了，特意問了她，知道八公子特意買了廣心齋的點心作為生辰禮送她，秦天勇還特意給八公子道了謝。

　　秦蘭貞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道：“三哥胡說，我嘴巴可沒裂開?！?p>　　寒風刺骨，她一說話，一股冷風從口里灌進去，秦蘭貞忙抬起袖子擋著口鼻。

　　“咱們別說話了，這風冷，快些回去是正經?！?p>　　八公子見了，忙道。

　　秦蘭貞含笑對著他點點頭，埋著頭頂著風，快速得往紅石院移動。

　　今日不僅是她的生辰，還是臘八節(jié)，大伯母一定煮了臘八粥。

　　午時，她吃了母親煮的長壽面，晚上又可以喝到臘八粥，還能吃到廣心齋的豌豆黃，今年的生辰太開心了。

　　秦蘭貞和秦士景剛踏進主屋，外面又開始飄起了雪。

　　秦二夫人抱著秦士景站在窗前看雪，看到兩個孩子進來，秦蘭貞手上還抱著一個食盒，詫異道：“這是？”

　　“哥哥買給我的生辰禮?！?p>　　秦士景這年紀正是好吃的時候，看到點心，就從秦二夫人身上竄下，邁著小短腿跑到了秦蘭貞身旁：“姐姐，吃?！?p>　　秦二夫人道：“廣心齋的嗎？早知道他買了，我就不用再派人去了。”

　　秦蘭貞眼睛一亮，道：“母親也買了嗎？”

　　秦二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有這一個還不夠呢？”

　　秦蘭貞笑嘻嘻得摸了摸被戳的地方：“我不嫌多?！?p>　　秦二夫人失笑：“那你可要失望了。下人去得晚了，沒買到。我本以為今年你生辰時，怕是吃不上廣心齋的豌豆黃了，沒想他買到了?！?p>　　秦蘭貞聞言也不失望，打開了食盒，取了一塊水晶糕給弟弟，自己拿了一塊豌豆黃吃，然后又給秦二夫人、秦士景各一塊水晶糕。

　　“吃個一塊也就罷了，一會還要用晚膳呢?！?p>　　“母親，今日可是去曦暉堂用飯？”

　　秦士景坐到弟弟身后，順帶捏了捏他鼓鼓囊囊的小胖臉。

　　秦二夫人看了眼外面的雪：“應是不去。這雪這么大，你祖母向來疼惜你們，怕是一會就會來人，今日晚上的請安也不用去了?！?p>　　她這話沒說多久，梅蕊就進來稟報：“太太，老夫人院里的銀葉過來傳話，說是老夫人的話，今日天色不好，各房請安就免了吧?！?p>　　秦二夫人一點不意外，揮了揮手，讓梅蕊下去了。

　　秦士景看了眼秦蘭貞，嘀咕道：“今日到底是妹妹生辰···”

　　秦蘭貞半點不在意，反而安慰秦士景：“三哥，沒事的。我有豌豆黃就夠了?！?p>　　八公子聽到銀葉的傳話，愣了，等人走了，便問歲晚：“今日不是貞妹妹的生辰嗎？我記得四妹妹生辰時，大家一起在姑祖母院子里用飯、慶祝來著?！?p>　　“公子，因是天氣的緣故吧。”

　　八公子看著窗戶外越來越大的雪花，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可他總覺得不對。

　　他記得，秦蘭潔生辰時，早上請安，秦老夫人就當著大家的面，讓秦大夫人安排晚上一起在福壽院用飯，給秦蘭潔慶生。

　　可這回秦蘭貞生辰時，秦老夫人早上可沒說過這話。

　　“歲晚，往年貞妹妹是和四妹妹一樣過生辰的嗎？”

　　歲晚沒想八公子竟會這么問，思考了一會道：“公子，老夫人既然讓婢子來照顧您，婢子就只對您一人忠心。婢子也不瞞您。婢子的印象里，往年，二少爺、四小姐生辰時，老夫人都會讓大家聚到福壽院，給兩人慶賀。但到了大少爺、三少爺、五小姐生辰時，老夫人卻不會這么做。婢子記得，只有大少爺他們周歲時，老夫人這樣做過。公子，婢子想，四小姐是伯爺?shù)牡沼H女兒，二爺無官無職，五小姐出身到底差了些。老夫人這樣做，也是為了明確府里的尊卑，為了兩房人的和睦?！?p>　　“和睦？”

　　八公子不認同得重復了一遍。

　　歲晚見了，便又解釋道：“若幾位少爺、小姐一樣，沒得讓底下人誤會，還讓大夫人心里不舒服不是？”

　　更有甚者，二房被養(yǎng)大了胃口，想些有的沒的呢？

　　這可是禍亂的因子。

　　作為一個丫鬟，這些自然是想不到的，只她曾經是秦老夫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和紅桑一起照顧秦老夫人的起居，偶爾從秦老夫人那聽到的。

　　她默默記在了心里。

　　“可是二表舅是我的先生，他學識淵博，武藝超群，和大表舅不是一家人嗎？為何要分的如此清楚？姑祖母難道不喜歡二表舅，不喜歡貞妹妹他們嗎？”

　　平日里瞧著，秦老夫人十分喜愛秦蘭貞的呀。

　　“公子！這話從何說起？老夫人如何不喜歡二爺，不喜歡五小姐了。公子萬萬不可作此想。都是婢子胡言亂語了，老夫人對二爺、大少爺、五小姐他們也是極為喜愛、疼惜的。公子切莫如此想。”

　　歲晚急道。

　　歲晚的話壓根說服不了八公子，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糾結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上課時都心不在焉的。

　　秦天勇瞧出了他狀態(tài)不對，特意將人叫到身邊，問道：“公子昨日可是沒睡好？”

　　八公子看著他搖頭。

　　“為何沒睡好？可是有煩心事?！?p>　　八公子沉默了會，問道：“先生，我有疑問?！?p>　　自從李靜暉來后，秦天勇覺得大家按家里的稱呼顯得他是個外人，有排擠他的意思，便讓眾人在文正堂里時統(tǒng)一稱呼他為先生。

　　就連秦蘭貞、秦士景幾人也要稱呼他為先生。

　　“公子有何疑問？”

　　八公子將歲晚所說的事情復述了一遍，問道：“先生，姑祖母為何這樣做？”

　　秦天勇深深看著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