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禮物
層層疊疊的云在天邊緩緩流動，繁華街市上紛飛漫天毛絨的柳絮。
屋外的吹拉彈唱與屋內(nèi)靜謐無聲形成對比，在這沉默的氣氛中，林姝蔓有些不解。
送禮這種事情，只要依著對方喜好，大差不到哪里去。
賀千空見她有些疑惑，解釋道：“前幾年生辰，我送皇后的東西，皇后似乎不大喜歡?！?p> 不大喜歡？林姝蔓一怔。
“大人送皇后禮物都有什么？可否說出來參考？”
賀千空有些尷尬別過臉，他說的“不大喜歡”都是遮掩了，當(dāng)時皇后是氣的倒仰，直說他這性子將來定不討妻子喜歡。
當(dāng)時的賀千空很是不在意，還暗自感慨女人心思難懂。
如今卻有些羞赧。
“之前多是些珠寶首飾，皇后便說沒有新意。于是那年我去邊疆守城，南疆多野獸，時下正有獵戶捕獵到一匹白熊?！彼碱^輕皺，似有無限疑惑：“白熊難得一見，我特意送回宮給皇后，她卻很是……很是不喜?！?p> “……”
在生日宴上送一只野獸，喜歡才怪吧。
林姝蔓嘴角抽搐：“大人送的東西……非同凡響?！?p> 賀千空目光復(fù)雜，嘴角抿起，有些手足無措。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送的禮物為何不受歡迎。
他母親去的早，年紀(jì)輕輕就去了軍營打拼。這些女兒家的心思他最是捉摸不透。
他這窘迫模樣卻緩和了屋內(nèi)肅殺的氣氛，讓他多了些人氣，亦讓林姝蔓消除了最后一絲恐懼，如同雨幕下的深海，能窺見它的廣闊卻也不再害怕。
林姝蔓嘴角噙抹笑意，“大人放心，我定會幫大人參謀選個妥帖禮物，讓皇后娘娘滿意。”
賀千空低啞聲音，“多謝?！?p> 似又想起什么，林姝蔓忽的皺眉，有些歉意，“只是近來似乎沒有時間?！?p> 看到賀千空目露疑惑之情，她又嘆氣解釋道：“大人也知我近來剛退婚……京城近來紛擾，家里的意思讓我去京郊北邊的莊子上避避風(fēng)頭，不過月余我就能回來?！?p> 說起這個林姝蔓真是滿腹心酸。女子囿于世間禮節(jié)，即便劉家有錯，可她退親后京城傳言卻什么花樣都有，各種捕風(fēng)捉影不實消息散播，她即便在家中也受其困擾，苦不堪言。
倒是吳青杏提議，不若出去避避風(fēng)頭。吳青杏家中幾年前有個姑姑也退過婚，退婚后去寺廟待上月余，再回京時城內(nèi)已經(jīng)少有人提起此事，她姑姑又相看起了親事。
“畢竟多數(shù)人都是健忘的?！碑?dāng)時吳青杏一手拿著糖蒸酥酪搖頭晃腦道。
林姝蔓深以為然，出去待一個月，回來這京城的頭號八卦主角也得換人。
林陽烈和王氏很是不舍，可也知道此話在理，他倆多番商量，不忍女兒去寺廟吃齋禮佛一個月，最終決定送林姝蔓去林家在郊外的一個溫泉莊子。
說是莊子，可因著林家每年冬日都要去泡溫泉，莊子里擺設(shè)齊全，人手齊備，離京城騎馬也只需半個時辰就到。且那里內(nèi)有溫泉，外有大片草地山坡，景色宜人，風(fēng)景如畫，林姝蔓去就當(dāng)玩樂一番，一個月后再行回來。
這事就這么敲定了。
不待林姝蔓多解釋，賀千空已有所明白。
他點頭：“此事不急?！?p> 林姝蔓：“我定會用心思索，必不負(fù)大人所托?！?p> 此話落地，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只有窗外呼嘯風(fēng)聲回蕩。
須臾，林姝蔓起身告辭。
賀千空道：“讓錢掌柜送你。”
他自己不方便出門讓人看到。
錢掌柜應(yīng)聲迎了林姝蔓上馬車，看著馬車發(fā)出轔轔之聲，漸漸遠(yuǎn)去。他心中疑惑叢生，一方面覺得兩人關(guān)系不一般，可兩人幾次見面又都彌漫著客氣尷尬的氛圍，實在令他想不明白。
翌日林姝蔓就要去莊子上，她本人不覺得怎樣，很快就接受了。
可王氏卻心痛如絞，心底早就將劉家罵了千萬遍，還得強打起精神，使喚奴仆裝點包裹箱匣。
按照林姝蔓的意思，只略收拾些衣衫被褥、盥洗用具等必需品即可，莊子上因主子每年都去，也都備至下一套用具，再者去莊子上避風(fēng)頭，也不需錦衣玉食，衣裳少帶幾件即可。
只是王氏一聽連連搖頭，她心底里女兒去是受了莫大委屈，哪里能如此草率了事。
一邊將林姝蔓收拾好的行囊打開，命令丫鬟們添置物件。
她一會兒怕林姝蔓冷，備下了好幾件批錦外衫，一面兒又怕林姝蔓熱，又著人預(yù)備了數(shù)件夏衣。
這邊又備上各色首飾頭面，布匹珍饈，洋洋灑灑裝了幾大箱子。
便是這，王氏還猶嫌不夠，讓琥珀著人采買些吃食。
林姝蔓哭笑不得：“娘，不必如此，莊子邊有林子，還有自己養(yǎng)的禽類，吃的不必?fù)?dān)心。”
哪知道王氏自有心思：“這我知道，可天天吃也不行，且那里偏僻，有些食材想買都買不到，我先給你預(yù)備上，省得你想吃?！?p> 林姝蔓苦笑嘆息，再勸不動，最后裝車，一車?yán)?，后面跟著兩輛車?yán)欣罘讲叛b下。
林青峰親自騎馬，護送林姝蔓。
王氏見了少不得偷偷落淚，低頭抹下不讓林姝蔓瞧見。
“爹娘，不必?fù)?dān)心，一月后我就回來了。”林姝蔓趕忙安慰，“況且爹休沐還可以去看我，切莫掛念?！?p> 又是一番安慰安撫，林姝蔓方上了馬車，馬車轱轆轱轆前行，向回望去，仍能看見林陽烈和王氏遙望的身影。
一陣顛簸，馬車很快駛出城區(qū)。
林姝蔓透過帳紗罅隙偷眼看去，出了城門，外面的屋舍漸漸稀疏，大片綠油油的田莊出現(xiàn)在路的兩側(cè)，清風(fēng)漫漫，春光燦爛，樹影婆娑間，碎金灑落一地。
讓人心情不由舒暢。
林姝蔓突的對莊子上的生活生了些期待，這樣的春日，無論在哪里日子也會好過的。
待馬車又行進半個時辰，林家的莊子出現(xiàn)在視野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