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進退維谷

　　喬維知道她窘迫，邊喘邊忍不住偷笑。

　　可令他頗為意外的是，也只一小會，就明顯感覺到大姑娘不再使勁地想把身體撐起……雖然這會也不可能撐得起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喬維就感覺她好像是卸下了一部分的防備，就這么安安分分地趴著，像一只偶爾也會向同伴展露一絲乖巧的野貓。

　　她也沒有把臉錯開，喬維能感覺到她的呼吸一下下地拂過自己的面頰，猶如清晨時分站在花叢后邊，閉上眼，恰好微風吹拂。

　　她好像是在觀察，又好像是在等待，喬維不知道，他感覺有點難受。

　　“原來你每天晚上都那么拼命……是在忙這個?！?p>　　這是喬維跟她獨處時從未聽到過的一種語調(diào)，有點軟，有點癢，似乎還有點小驚喜。

　　“這兩個是什么？”

　　喬維看不清她的動作，但也猜得到她問的應該是他們腦袋附近那兩點黯淡的光斑。

　　因為她說的時候，那兩個光斑開始明明滅滅，喬維能想象得到她用小手在光斑上遮擋移開再遮擋再移開，尋找光源的好奇模樣。

　　“這個……”

　　接著她好像對著什么東西嗅了嗅，然后馬上就急著找喬維確認，“這個是竹子，是竹子對吧？”

　　“嗯，是竹子?！?p>　　“我吸氣的時候，它有風出來，涼涼的，……你吸氣的時候也有?！?p>　　“嗯，跟兩個鼻孔一樣?！?p>　　喬維把她那只好奇的小手捉了回來，繼續(xù)道：“它們貼著青木藤的城墻內(nèi)側(cè)鉆到地面，從外邊看來應該就只是兩個相隔不遠不起眼的老鼠洞，但對于我們來說卻是絕無僅有的通風口。”

　　“那、那我不動它了。”

　　見她定定的，沒有把手抽回去，喬維禁不住又是偷著樂。

　　“我們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有小半截身體躺在青木藤城內(nèi)了，擋在我們與青木藤之間的就只剩下一層土而已，隨便刨刨就能上去。

　　狼人來勢洶洶，但青木藤的城墻那么高，它們估計一時半會也撓不上去。

　　我們等天黑，天黑了就上去?！?p>　　大姑娘“嗯”了聲，聽起來弱弱的。

　　喬維一直惦記著她的傷，緊接著又說：“我們現(xiàn)在先擴展一下這里，挖出來的土放水里正好把洞口堵了，騰出空間檢查你的胸口。”

　　然后大姑娘像是被嚇到了，身子一抖，“檢、檢查我的……？！”

　　“你的胸口?！?p>　　她的呼吸突然就變得好急促。

　　喬維奇道：“你不是胸口受傷了嗎？……欸你別呼吸得這么快，這樣我快喘不上氣了，呼……”

　　這里是這么的擁擠，剛才他們其實有自覺地控制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呼吸頻率逐漸與對方保持一致，建立起了一種“你吸氣時我呼氣，我吸氣時你呼氣”的默契。

　　可現(xiàn)在這種默契被打破了。

　　大姑娘扭了下，支支吾吾道：“我……沒有流血?！?p>　　“嗯？……哦。”

　　喬維回憶了下，大姑娘胸口上確實沒見著什么外傷，他瞄了好多次，錯不了。

　　沒有流血那就問題不大，那么厚實的肉擋前邊，挨點拳腳根本就傷及不了內(nèi)臟。

　　“不過，我們還是要先擴大一下這里，畢竟還要在這呆到晚上的?！?p>　　大姑娘嗯了聲，但喬維等了會也不見她動，就提醒說：“我們這個樣子肯定是誰都動不了的，得有一個人先退出去一點才行。

　　但我……，我腦袋肯定是退不出去的，咳，……你就先退下去一半，……還是退三分一吧，然后我刨土，你把土刮到下邊去?！?p>　　呼、呼吸……突然又變得好困難。

　　隔了好一會，大姑娘才默默地開始蠕動，但她蠕啊蠕，始終都沒能蠕下去，最后……

　　“我好像卡住了！”

　　喬維過程中就已經(jīng)被擠得出氣多進氣少了，早就覺得她應該是卡住了，不止知道她卡住，還深刻地體會到，她究竟是因為哪里和哪里才會被卡住的。

　　他不知道大姑娘現(xiàn)在是個什么表情，但他莫名地想笑來著，可是氣不順，根本笑不出來，就干咧著個嘴。

　　“停、停停，你可別扭了……，好了，這下好了，虧我辛辛苦苦地克制了這么久，現(xiàn)在又多一個地方卡住了，……如果你想弄死我的話請繼續(xù)這樣往下硬壓硬蹭謝謝！”

　　他聽到大姑娘突然倒抽了一口氣，生生地憋了好一會，然后就轉(zhuǎn)而努力地往上挪動。

　　可這里已經(jīng)是通道的盡頭，又哪里挪得開。

　　黑暗中，兩個人的呼吸都亂得厲害。

　　喬維只能提議說：“……要不這樣，我們先轉(zhuǎn)一下，一起轉(zhuǎn)，爭取轉(zhuǎn)成兩個人都側(cè)躺著的姿勢試試？”

　　……然后他們開始一起努力，結(jié)果一番擠壓一番磨蹭一番折騰才發(fā)現(xiàn)，側(cè)躺著連呼吸都十分困難，更別提蠕出去。

　　“……抱歉啊，我也是第一次干這活，太糙了，原本我想的是再往前挖一點點然后再稍稍地擴大空間，沒想到后來會被迫停工……

　　咳，總之我們還是先轉(zhuǎn)回去吧，起碼比現(xiàn)在這樣好受?！?p>　　喬維說完開始試著帶頭發(fā)力，卻發(fā)現(xiàn)，大姑娘在跟他較勁，用力的方向跟他是相反的，他從逆時針改成順時針，大姑娘卻依舊在順時針用力。

　　“難道你是想……，你下我上？”

　　喬維小聲試探，同時心里的小人一拍大腿：“對??！現(xiàn)在能解鎖的姿勢一共有四個，我怎么才試了兩個就退縮了呢？”

　　嘴上卻差點不合時宜地樂出聲。

　　……好吧，雖然沒發(fā)出什么奇怪的聲音，但一小股爆破性的氣流估計是已經(jīng)拂在大姑娘臉上了。

　　意外地，大姑娘居然只是繼續(xù)用力，做著無聲的回答。

　　良久……

　　喬維終于又能跟大姑娘配合著順暢地呼吸了，活像一條被曬了兩天終于又蹦跶回水里的死魚。

　　只是大姑娘好像還不太能承受這種姿勢，總是小幅度小幅度地變換身體的著力點，在不停地避讓著他的感覺。

　　就這么扭動片刻后，喬維突然聽她支支吾吾道：“我這樣……好像可以下去，可你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