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楚家。
昏暗干燥的祠堂沒有一點(diǎn)光,楚清音盤腿坐在冰涼的地上,看著面前的祖宗牌位,只覺得頭昏腦漲。
香點(diǎn)的太多了,熏人。
她好好的一個現(xiàn)代漫畫家,好不容易混出了頭,算是有點(diǎn)名氣,正準(zhǔn)備掙大錢換房子,一場車禍卻讓她穿越到了歷史上不曾存在的朝代——北秦。
這都不算最慘的,好歹是個現(xiàn)代人,穿越文也沒少看,最慘的是,原主只是楚家的庶女,親娘只是商賈出身還雙目失明。
皇帝下旨讓楚家嫡女嫁給病入膏肓的承運(yùn)王做王妃,楚家人不愿,便想用她替嫁……
正想著,祠堂的小門被人打開,大夫人何氏穿著素雅的衣裳走了進(jìn)來,頭上的珠翠看著晃眼。
“考慮的如何?”
何氏身邊的丫鬟給她搬了張椅子,她坐了下來,施舍給楚清音一個眼神。
楚清音神色懨懨:“我有選擇的余地嗎?”
原主的親娘還在她手上,她毫不懷疑以何氏的做派,她前腳不同意,后腳她娘就會過上無比慘的生活。
何氏笑道:“你還算聰明,以你的身份,別說是王府了,就是普通人家也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格的,現(xiàn)在能成為王妃,也是你的造化,只要你替我兒嫁給承運(yùn)王,你娘會一生平安。”
“我會嫁,”楚清音淡淡道,“你最好保證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如果我娘出了一點(diǎn)意外,我都會與楚家不死不休。”
何氏不屑:“性子倒是硬了不少,就像你說的你根本沒的選擇,不過你既然答應(yīng)了,我也沒必要跟程氏過不去,你放心,若是有朝一日你殉葬了,你娘我會派人好好照顧?!?p> 楚清音沒有答話,說白了,何氏之所以會找她替嫁,不過是因?yàn)槟浅羞\(yùn)王秦決,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北秦皇室有個規(guī)矩,那便是皇室若亡故,正室當(dāng)殉葬。
楚琳瑯是楚家的嫡女,萬千寵愛于一身,自然不想去上趕著找死。
至于楚清音……她才剛穿越過來,也是不想死的,但她沒的選,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她只能按照原主的記憶和軌跡,走一步看一步。
思及此,她嘆了口氣:“能放我出去了嗎?”
“自然,”何氏起身,“從今日起你便住在秋月閣,那全是我的人,最好別?;ㄕ小!?p> 說完便離去了,楚清音只好尋著記憶,回了秋月閣,閣中只有兩位老嬤嬤伺候,給她燒了熱水后,便什么都不管了。
沐浴后,楚清音心里煩躁想畫畫,可在房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趁手的毛筆,筆觸都太粗了,便想著上街去買。
這是她的職業(yè)病,凡是心里煩亂的時候,便要畫上一會,才能緩解。
滿臉橫肉的嬤嬤擋在她面前:“大夫人吩咐過了,不讓你亂跑?!?p> “我要上街買點(diǎn)東西,你們?nèi)羰遣环判?,可以跟著一起來?!?p> “這……”
見她們還要阻攔,楚清音冷下臉色:“大夫人只說不讓我亂跑,沒說不讓我上街?!?p> 其中一位嬤嬤顯然是領(lǐng)頭的,嘀咕了兩句,便叫來兩個小丫鬟。
“你們兩個,跟著三小姐去買東西,快去快回?!?p> “是?!?p> 楚清音倒是沒意見,有人跟著更好,還省的她自己拿東西呢。
楚家離坊市不遠(yuǎn),楚清音便沒有套車,而是步行而去,沿街瞧見了賣筆墨紙硯的鋪?zhàn)颖阋M(jìn)去轉(zhuǎn)一圈,終于在坊市最里面的鋪?zhàn)樱业搅俗约阂拿P。
適合勾描上色的毛筆自然不便宜,但楚清音還是咬著牙掏了銀子,正值中午,她帶著兩個丫鬟進(jìn)了旁邊的酒樓,準(zhǔn)備吃點(diǎn)東西再回府。
誰知剛剛在二樓坐下,一陣香風(fēng)襲來,迎面走過來一只‘花蝴蝶’。
程小蝶里面穿著艷紅的里衫,外面套著粉紫色的外衫,涂脂抹粉,描眉畫臉,按照現(xiàn)代來說就是濃妝艷抹的精神小妹了。
楚清音本不欲理會,程小蝶卻是奔著她來的。
程小蝶是楚清音的娘親母家的女兒,算是她的表姐,自從程氏嫁進(jìn)楚家后,程家的人都看不上她自甘做妾。
程小蝶更是處處針對原主,之前連著幾個詩會,原主都被她欺負(fù)。
收回思緒,楚清音倒了一杯茶:“有事?”
程小蝶嗤笑:“沒事就不能同你說話了?你那個瞎子娘呢?沒跟你一塊出來?”
話音剛落,楚清音一杯熱茶就潑在了她身上,目光冰冷。
“嘴巴放干凈點(diǎn),下一次潑的就是你的臉。”
程小蝶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你這個賤人你敢潑我?!”
楚清音身子往后一靠:“潑你又如何?你看不上我的娘親與人妾室,我還看不上你們程家一身銅臭呢,既然如此以后見面便當(dāng)做不認(rèn)識,也省的我與你浪費(fèi)唇舌。”
楚清音是誰,那可是在前世見識過什么叫網(wǎng)暴的人,什么世面沒見過,就程小蝶這幾句污穢之詞,頂多算場毛毛雨。
程小蝶被她氣的渾身發(fā)抖,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冷哼一聲:“楚清音,你是不是覺得你即將成為王妃了膽子就大了?我告訴你,那承運(yùn)王不過是將死之人,你去了也是陪葬的命,有什么可得意的?”
楚清音眸子微閃,嘴上毫不留情:“我是沒什么可得意的,但我死不死不好說,你公然誹謗當(dāng)朝王爺,倒是不知能定格什么罪。”
程小蝶面色微變,但仍舊梗著脖子:“你沒有證據(jù)?!?p> 楚清音心里思索,程小蝶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按理說,楚家絕不會將這件事宣揚(yáng)出去,因?yàn)楫?dāng)初皇帝下旨賜婚的是楚家嫡女,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楚清音只是庶女。
何氏不過是鉆了圣旨上沒點(diǎn)名道姓的空子,將她認(rèn)作嫡女替嫁,但萬萬是不敢與人宣揚(yáng)……既如此,那程小蝶又是如何得知呢?
想著,楚清音看向那丫鬟:“此人悉知楚家的秘密,將她捆起來,帶回楚家?!?p> 小丫鬟有點(diǎn)猶豫:“三小姐,沒有夫人的命令,我們……”
“不必推脫,大夫人知道了也只會獎賞你們,此人滿嘴胡言,敗壞楚家名聲,若是被大夫人知道,該當(dāng)如何?”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程小蝶的話她們也聽見了,確實(shí)是欠妥。
思及此,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擒住了程小蝶。
程小蝶上街沒帶丫鬟,此刻拼命也掙扎也掙不脫,便走了下三濫的路子,抬腿就踹,跟兩個丫鬟扭打在一起,嘴里的污言穢語就沒斷過。
楚清音微微皺眉,突然,一股力道朝她襲來,竟是程小蝶扯住了她的頭發(fā),她抬腿便踹,但場面一度過于混亂,也不知是誰狠狠撞了她一下,她竟直接摔進(jìn)了身后的廂房里。
酒樓二樓靠欄桿是一排雅座,雅座對面則是廂房。
摔進(jìn)門里的時候,楚清音還是懵的,下一秒便被一雙手扶了起來,她輕聲道謝,抬眸望過去,只見一張華麗冰冷的面具以及淡無血色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