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卓林的思緒飛速的翻騰著,這幾天以來遇到的所有事情再次在他的腦海中翻騰起來——
自己第一次遇到趙薇,最根本原因就是錢飛遲到,是他沒有及時趕到才導(dǎo)致自己被陷入了那種近乎絕望的境地。
從那次之后,到自己去李梅金的診所回來這段時間,趙薇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而那天錢飛去屋頂上找過自己之后,剛走不到幾秒鐘,趙薇就又再次現(xiàn)身了。
如果說這兩次還只是間接證據(jù)的話,那么第三次則是直接因為錢飛在舞臺上說出了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對聯(lián),才逼得自己不得不向趙薇求助的。
他解釋的原因是說孫馳給他的劇本拿錯了,當時自己也沒多想。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一個捧哏演員拿到了相聲劇本,并且還打算在幾天后就直接上臺和對方合作表演,怎么可能在上臺一聲招呼都不和逗哏打?
還有最可疑的便是他對待趙薇的態(tài)度前后不一,開始他一副不相信迷信的樣子,結(jié)果轉(zhuǎn)臉沒幾天就領(lǐng)回一個“大師”來。他對自己的事情,明顯有些過于關(guān)注了。
最關(guān)鍵的是,二十多萬塊錢啊,他連個奔兒都不打,就要替自己掏。雖然他和自己的關(guān)系稱得上不錯,但應(yīng)該還遠沒到可以隨便就替對方出這么多錢的程度。
如果真的有鄭威所說的那樣一個奸細存在的話,那么那個人只能是錢飛。
見到趙卓林發(fā)呆不語,臉色慌紊。鄭威問道:“看你的表情,你已經(jīng)想到那個人是誰了對吧?是不是就是那個錢飛啊?”
趙卓林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舊不語。
鄭威:“其實,通過小桐的監(jiān)視,我們也早就懷疑上他了。不過畢竟我們對你身邊的關(guān)系網(wǎng)不是很熟悉,怕一旦弄錯會打草驚蛇,所以才暫時沒有對他采取什么行動。
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之前馬老板和我身邊查出的奸細,同樣也都是我們身邊的親近之人。一開始,我們也都很不愿意相信是他們,但是,事實就是這么的無情。
小趙,我雖然不太懂相聲,但是我聽說說相聲的人從小就要學習人情世故,比一般人更懂得孰輕孰重。這種時候,你可別意氣用事啊。我最后再問你一遍,那個人是不是錢飛?”
趙卓林感覺自己的喉嚨像剛吞了二斤紅炭一樣的薰?jié)?,終于嘶啞著開口:“是?!?p> 鄭威滿意的點點頭,眼神中難掩興奮:“很好,只要能確定了他的身份。那么這就是從馬老板遇事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我們第一次由完全的被動,變?yōu)榭梢园盐兆∫欢ǖ闹鲃訖?quán)了?!?p> 趙卓林則沒有他那么樂觀,略帶泄氣的語調(diào)道:“可是,就算我們知道了錢飛是奸細,又能怎么樣呢?既然不能報警,現(xiàn)在我們?nèi)康某蓡T就只有我們?nèi)齻€人。
如果那個組織,真的像電影里演的,是一群閑著沒事就想毀滅一把世界玩兒的家伙的話,我們怎么可能斗得過嘛!
欸?我們當時不是有七個人嗎?現(xiàn)在雖然馬老板已經(jīng)死了,可還剩下六個呀。要不我們把另外的那四個人找來一起商量一下?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嘛,沒準他們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p> 鄭威當即果決的搖搖頭:“不行,剩下的那四個人,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去找他們?!?p> 趙卓林不解:“為什么???”
鄭威:“原因是一樣的,現(xiàn)在那幾個人中還沒有人出現(xiàn)幻覺。如果我們就這么去找他們,把我們經(jīng)歷的故事講給他們聽,你覺得他們能相信的概率有多少?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于大大的劣勢了,決不能再犯一點錯誤。萬一我們告訴了那四個人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那四個人根本不當回事,把這個消息無意間泄露給了隱藏在他們身邊的奸細。那么,我們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我們騎行隊里剩下的那四個隊友,他們當然是我們應(yīng)該盡力爭取合作的對象。但是,那是將來的事?,F(xiàn)在,我們還是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為好。
你放心,我會一直想辦法關(guān)注他們的動態(tài)的,只要發(fā)現(xiàn)他們其中有人有‘發(fā)病’的跡象,我馬上會過來通知你。然后再和你一起商量對策,這樣總行了吧?”
趙卓林在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醫(yī)生啊,果然深謀遠慮,考慮起事情來巨細靡遺。有這樣的人當主腦,不禁讓趙卓林覺得自己心里有譜了不少。
但在佩服對方的同時,鄭威這種一切只為了達成目標而有些近乎不近人情的思維模式,也讓趙卓林感到一絲害怕。他佩服這樣的人,愿意和他們合作,但不會想和這樣的人當朋友。
趙卓林問道:“好吧,你說的有點道理,就暫時先不通知其他的隊友呢。那我們?nèi)齻€人接下來怎么辦?畢竟……”
說到這里,趙卓林感到自己的頭猛的一陣發(fā)暈,眼前突然變黑,兩個太陽血如被誰用尖利的棍子狠戳一樣的疼痛。
接著他好像聽到了趙薇的聲音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xiàn),不過他卻聽不清任何一句的具體內(nèi)容,全都是一些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只言片語。宛如一片片在旋風中飛舞的碎紙屑一樣,在他的腦中忽隱忽現(xiàn)。
他痛得幾乎失去知覺,想要叫,卻張不開嘴。好像整個身體除了疼痛還是自己的,其他任何地方都已經(jīng)不歸自己控制了一樣。
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沒過多久,他就重新恢復(fù)了意識。他再次清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跪在地上,臉朝著地板的方向。同時,一滴一滴的鮮血,從的鼻孔中滴落到面前的地面上。
他不明白自己剛才是怎么回事,但想身為醫(yī)生,又是比自己更早出現(xiàn)幻覺的病友,鄭威有可能會知道些什么。
于是他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坐回身后不遠的椅子上,扶著桌子喘著粗氣剛要詢問鄭威,卻發(fā)現(xiàn)鄭威和周柏桐兩個人正并排站在自己前方有段距離的地方。
特別是周柏桐,自從她的父親和自己開始對話后,她就幾乎像隱身了一樣,一直在那里自己呆著。無論他和鄭威說到什么話題,她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而此時,連她也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站到了自己的身前。而且還和他父親一樣,用震驚而復(fù)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是怎么回事?自己剛才不過是頭疼流鼻血而已啊,身為外科醫(yī)生的鄭威,以及從小習武的周柏桐,都沒必要如此大驚小怪吧?怎么他們的眼神都像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呢?
特別是周柏桐的眼神,看上去不但有驚訝的成分,甚至還有……憤怒?那是憤怒的眼神嗎?怎么回事?自己頭痛怎么會讓她憤怒呢?這究竟……
還沒等趙卓林開口,周柏桐就惡狠狠地說道:“都說說相聲的沒好德行,我以前還不信呢,現(xiàn)在我信了。姓趙的,你真是色膽包天啊,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著占我便宜呢?
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好欺負,之前那個心理系女大學生的樣子是我演出來的。真實的我,打你這樣的跟打一只兔子沒什么區(qū)別……”
趙卓林莫名其妙地大聲反駁:“等一下!你說什么呢?我干什么了就色膽包天?”
周柏桐:“嘿,你還不承認?要不是你剛才突然裝病,騙過了我爸,讓他攔住了我,我直接就一腳把你踹墻那邊去了。你別得意,裝病也沒有用,今天我收拾不了你,早晚我……”
趙卓林十分生氣:“誰裝病了?你這丫頭怎么這樣蠻不講理???”
這時,鄭威卻露出了微笑打斷了二人的爭吵:“你們兩個不要吵了,小桐,你先退后一點別說話,我問小趙幾個問題。”
周柏桐對著趙卓林兇狠地瞪了一眼,同時做了個揮拳頭的姿勢,往后退了兩步不說話了。
鄭威走到趙卓林跟前,從懷中掏出一包紙巾:“擦擦你的鼻子吧?!?p> 趙卓林沒好氣的接過來,開始擦鼻子上的血。同時聽到鄭威問自己:“小趙,你剛才都說過什么你還記得嗎?”
趙卓林皺起眉頭:“我剛才說話了嗎?沒有啊,我記得我剛才就頭突然疼了一會兒啊,等我再次清醒過來就跪到地板上了。我說話了?”
周柏桐在后面插嘴:“他明顯是裝的!”
鄭威揮了一下手,示意周柏桐別說話,然后繼續(xù)問趙卓林道:“剛才你頭疼時候發(fā)生的事情,你真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嗎?”
趙卓林:“我頭痛的時候還發(fā)生事情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鄭威一笑:“你剛才啊,向我提出了一個建議。你說,既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合作了,那么再讓小桐在外圍一直監(jiān)視你,恐怕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而且,當時是錢飛和你一起聽的電臺節(jié)目,錢飛肯定也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了,他現(xiàn)在一定也在想辦法調(diào)查小桐的身份。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我們索性找個理由讓小桐就住進你家里來……”
聽到這里,趙卓林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急忙解釋道:“鄭醫(yī)生,我發(fā)誓,這絕不是我的真實想法!我沒有對您的女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這些話不可能是我說的!”
周柏桐撇撇嘴:“我剛才親眼看著你說的,不是你說的是誰說的?”
趙卓林:“這個……對了,是趙薇!”
周柏桐:“還是還珠格格呢?!?p> 趙卓林:“趙薇是我那個幻覺給他自己取的名字,他……他從我第一見到你就想給咱倆說媒,撮合咱倆。但是,我沒同意啊,我心里對你是完全沒有一點點那種想法……”
周柏桐一瞪眼:“你什么意思???是說我長得丑啊?還是沒有女人味啊?”
趙卓林無奈:“哎,你到底要我怎么樣啊?有想法不行,沒想法怎么也不行啊?”
周柏桐不屑:“我是看不起你,自己說完的話還耍賴,還像個男人嗎?還把責任推給幻覺,剛才沒聽我爸說啊,你現(xiàn)在正處于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之間的空歇期,根本就不可能出現(xiàn)幻覺的?!?p> 趙卓林一聽這話,自己也有點蒙了:“對啊,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幻覺的啊……”
不料提出這個觀點本身的鄭威卻自己主動給趙卓林解了圍:“如果只有兩個病例出現(xiàn)過相同的情況,樣本量太少了,還不足以就確定是該病癥的普遍規(guī)律。
或許,我和馬老板身上經(jīng)驗,在小趙的身上并不適用,這在醫(yī)學上是很常見的事情。況且,他剛才只說自己頭痛,并沒有直接看到幻覺,也不算完全推翻我的說法。
我估計,是他現(xiàn)在雖然正處在間歇期,但他腦子里的那個幻覺對撮合你們兩個有種莫名的執(zhí)著。因此才會在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也鉆了出來,影響了他的大腦,控制他的身體說了那些話?!?p> 趙卓林趕緊附合道:“對對對!一定是這樣!剛才那些話一定是就是像鄭醫(yī)生說的那樣,是我頭腦當中的幻覺控制我身體說的,和我本人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
喂,那小周,你爸爸說的話你總信吧?剛才的話都不是我說的,你就別再找我的麻煩了好嘛?”
周柏桐看了看鄭威又看了看趙卓林,半信半疑地道:“切,我諒你也不敢對我圖謀不軌?!?p> 趙卓林苦笑道:“哎,那貨真是時刻都不忘給我惹麻煩啊。好了,讓我們現(xiàn)在把我頭痛的時候說過的話,完全的忘掉,就當我剛才什么都沒說過。我們現(xiàn)在來談?wù)?,談一談下一步我們到底要怎么辦才好……”
豈料鄭威卻微笑道:“別忘掉啊,剛才那些話不論是不是你說的,但是我覺得它還是挺有道理的。所以,我決定就讓小桐住到你家來?!?p> 趙卓林和周柏桐同時驚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