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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古藏

蒙山狐疑 青丘有狐(五)

長生古藏 月長隨 3148 2020-04-04 15:55:15

  “您就是麒麟軒的少東家,徐長生?很年輕嘛!”

  一道清冷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幽香默然傳入我的耳朵,眼睛都不必睜開,我知道她就是那個身著沖鋒衣的女子。

  她身上的那股幽香太過獨特,聞過的人幾乎都無法淡忘——那是一種如同幽蘭、又像是奇楠木、中間還夾雜著類似薰衣草的芬芳,令我奇怪的是,這么多種香味糅合在她身上,我聞起來卻不會發(fā)膩,更別說厭惡了。

  “沒錯,我是徐長生,敢問姑娘芳名?”說話的同時,我的眼睛依然緊閉著。

  “我姓北冥,單名一個月!”那女孩咯咯笑了一聲,沒想到這般冰山美人,笑聲竟如同黃鸝一般悅耳。

  于是我想不想,馬上建議道:“北冥姑娘,我剛見你的時候,感覺你好似寒梅一般清冷,卻不曾想,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我覺得你不能老是繃著臉,笑一笑,更好看!”

  我說完話,不料北冥月突然安靜下來,良晌,才重新聽到她的聲音,又帶著些許笑意:“人人皆道“南洲徐”是個神秘的家族,族人皆身負技藝,令人羨艷,怎么到了徐少當家您這里,就變得如此滑頭了?”

  我笑笑,卻不再回話。

  將心里的話說完,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倒不如保持沉默,該說的時候說,不該說的時候緘口不言。

  反倒是身邊妮子,以為自己惹怒了我,開始自尋話題,喋喋不休:“那個……徐少東家,有人說您們“南洲徐”的族人乃天下最為出色的獵人,這是真的嘛?”

  我不答話,繼續(xù)保持笑容。

  “還有許多行里人承認,“南洲徐”黑白通吃,富甲天下。各行各業(yè)都如執(zhí)牛耳,徐少東家您覺得呢?”

  我還是笑笑,不說話。

  這姑娘還不氣餒,繼續(xù)發(fā)問:“少東家可知道,我們此次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仍然不為所動,保持沉默,臉上帶笑。

  見我無動于衷,北冥月漸漸沉默下來。少焉,我聽到他重重的嘆氣聲,不由輕笑著睜開眼,微微轉(zhuǎn)頭,就看見一張略嘟著嘴鼓氣的臉。

  嗅著空氣中似有似無的清香,我說:“這樣吧,我回答你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你給我說說這次行動的目的,以及各個編制人員的身份,如何?”

  “好嘛!”北冥月撇撇嘴,道:“原來徐少東家也食人間煙火,小女子還以為少東家什么都知道呢!”

  我又將眼睛閉上,拿過劍盒抱在懷里,愜意道:“想說快說,想問快問,時間有限,過期不予!”

  只聽北冥月輕輕“切”了一聲,突然問我一句:“少東家,你知道“青丘”這個名字嘛?”

  我想了想,道:“就是山海經(jīng)里那個“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的青丘?”

  “對,也不對!”北冥月回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還不等我疑惑,便聽她說:“青丘不僅是一種狐、一個地名,同時,它還是一個國家!”

  “一個國家?”

  “對,應該說是一個源于炎黃時期的部落,最后成為了周天子的諸侯,得封土,以先祖涂山氏為起源,立國青丘!”

  聽到這里,我的好奇心慢慢起來了,“可是,任何正史野史都不見有關這個國家的記載!”

  “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徐少當家您的幫助!”

  緊接著,她將前因后果緩緩道來——

  炎黃時期,群雄爭霸中原。

  黃河以南,一個以“白狐”為圖騰的小部落冉冉雄起。后九黎為了統(tǒng)一中原,四處征伐,尚未達到最強盛的“白狐”部落,也作了蚩尤刀刃下的敗將,成為九黎的屬國,年年進貢。

  “白狐”部落的首領有狐氏韜光隱晦,明面上尊蚩尤為王,暗地里卻悄然發(fā)展,開始日益強盛。等到國力最鼎盛時,“白狐”部落脫離蚩尤的控制,遷徙到當今河北一帶,向黃帝部落稱臣,并與有熊國國主聯(lián)姻,成親地位于涂山,于是“白狐”部落的首領自此改“有狐”為“涂山氏”。

  直到東夷九黎與炎黃戰(zhàn)于逐鹿,涂山氏遣重兵援黃帝,后來,《歸藏》言:“登九淖以伐空桑,黃帝殺之于青丘”——炎黃二帝將蚩尤驅(qū)至青丘,在那里斬殺了蚩尤。戰(zhàn)后,黃帝念涂山氏重功,便派送大量資源助其立國,國都正是蚩尤的葬地——青丘!

  這就是“青丘古國”的由來。

  待到禹立大夏,青丘則成為夏之屬國,其女王嫁于帝禹,連年向夏進貢。

  等群雄揭竿共反夏桀,青丘則追隨商丁滅夏,與武丁共分中原,成為黃河下游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國。但商紂上位后,覬覦青丘的國土與美人,與青丘戰(zhàn)之于黃河古道。經(jīng)此一役,青丘舉國沒落,就連存在于中原的歷史,也被紂王借機銷毀,故后代史書未曾提及半分青丘的歷史。

  再后來商朝被周取而代之,青丘卻淪為國民不足三千的小國。加之周朝后期群雄林立,青丘喪失曾經(jīng)的大國地位,遭眾國垂涎。最后,不得已舉國遷入泗水深處,也就是現(xiàn)今的山東西部,徹底沒了記載……

  “所以你們想要發(fā)掘青丘的國墟?”我聽得有些入神。

  “沒錯!”北冥月點點頭,道:“一個未被發(fā)現(xiàn)的國度,卻歷經(jīng)炎黃爭霸、夏禹立國、武丁建商,以及姬周興衰。這對我們研究先秦以前的歷史有著難以言喻的幫助!”

  “但你剛才也說了,正史基本沒有記載“青丘”這個國家……”我側著腦袋,睜眼看向身旁的女子,問道:“你們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國家的歷史?”

  “說來話長!”北冥月狡黠地朝我眨了眨眼睛,“還是說說這次行動的人員編制吧!”

  “行!”

  見我不再問及,北冥月伸出手指,點了點前排的幾個人,逐個介紹道:“那個體型比較健壯的家伙,姓趙名達,是個倒斗的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我皺著眉頭,問道:“石樓不是文物局的人嗎,怎么沒抓他?”

  “哦,他祖輩才是摸金校尉!到他這一代,所有傳承都斷絕了,人家現(xiàn)在有身份,名正言順的“考古發(fā)掘?qū)B毠ぷ髡摺?!?p>  隨后,她又指向胖子身旁的兩個青年:“那倆個是考古隊的隊員,名校畢業(yè)生,健壯點的叫周才,瘦削點的叫聞人伯玉……那個女生,她是國內(nèi)某位知名教授的養(yǎng)女,姓魚,名叫婉棉,學識修養(yǎng)皆為上乘!”

  “至于石先生三人?!彼龆仡^看了我一眼,“你估計都認識了吧?”

  我點頭道:“差不多!”

  “那我現(xiàn)在可以問問題了?”北冥月突然興奮起來,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我看。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轉(zhuǎn)移話題,“那個老教授,你還沒介紹呢!”

  “這不重要,下了飛機你自會知道!”

  她的臉湊得更近,兩只眼睛仿若天上的星辰,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呼出的香氣一陣陣打在我臉上,弄得我頭皮發(fā)麻。

  “行行行,”我屈服了,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后挪一挪,道:“你快點問吧!”

  “那我就問咯!”

  北冥月嘴角帶著些許刁鉆的笑,在我沒來得及反應的一瞬間,促狹地將嘴唇貼到我的耳朵上。

  仿若觸電一般,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徐少當家名叫長生……”

  濕潤的氣息一點點打在我的耳垂,芳菲的異香繚繞鼻腔,沁人心脾。

  但她接下來的話語,就不那么美好了:“不知道,您這“長生”是否需要他人以命易命呢?”

  有一剎那,我的大腦因她身上的暗香而空白;也有一剎那,她的只言片語,令我瞬間回神。

  殺意彌漫心間,那一瞬,面前女子的美顏仿佛成了一張骷髏嘴臉。

  不經(jīng)意中,我打開劍盒,將一柄短劍無聲無息地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撇開劍盒,轉(zhuǎn)身狠狠掐住北冥月的脖頸。

  “呃……呃……”

  我用了死力,不過幾秒,女孩的臉便猙獰起來。

  血液灌涌,將她整張臉都涂紅了。

  我握著“卻邪”,像她的嘴唇貼近我的耳垂一般,將刀鋒壓在她的脖頸下,趁她無法出聲,我快速沉聲說:“我不管你還知道什么,也不管你是從哪里聽來這些東西的……我只想告訴你,說話要謹慎,否則將為自己惹去殺身之禍!”

  “聽懂了沒有?”

  北冥月被我掐著脖子,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我,須臾,艱難地點了點頭。

  “哼——”

  我松開手,將卻邪收回劍盒里。

  “希望這女人足夠識相!”我暗自思忖著,同時也疑惑于她知曉的秘辛:“她到底從哪里聽來這么多東西?我記得這個秘密,只有我爹、我爺爺才知道……連二爺與阿伯都不清楚!”

  想到這里,我又回過頭,深深地看了北冥月一眼。

  這時她猶自摸著脖子,一邊干咳,一邊大口大口喘息著,看起來有些驚魂未定。

  于心不忍,我遞過去一瓶礦泉水,輕聲道:“以后不許提及這個問題了,把它爛在心里!”

  “哼!”

  她一把躲過礦泉水,憤懣地瞥了我一眼,我卻不在意。

  接下來,一路無話。

  接近黃昏的時候,飛機漸漸下降。

  透過窗口,我看著愈來愈遙遠的蒼穹,心里猶有一個聲音久久回蕩:長生,其實是一種詛咒,一種永無盡頭、世代無法擺脫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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