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決完已是下半夜,怕天亮前再生事端,寧源幾個便開始輪流值夜,我早早上來歇了,趙允升安排好一切才回的房。
許是折騰累了,這夜我睡的很沉,直到小菊來叫我,我才醒了。
“姑娘姑娘。”小菊急著喊我。
我困的不行,壓根不想理她,扯扯被子,沒好氣道:“大清早的,叫我干甚!”
“姑娘,那兩名女子自盡了!”
“什么!”我猛的睜開眼,起身說道:“自盡了?怎么會自盡呢?不是要你好好看著她們嗎?”
“早……早上寧源大哥吃好飯后,便叫我下去吃飯,吃完飯上來她倆就沒了……”小菊低著頭。
“怎么死的?”
“懸……懸梁?!?p> 我眉頭緊皺,覺得有些可惜,小菊突然跪下哭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走的時候她倆還好好的,寧源大哥送來的吃食,她倆還吃來著,誰想到我剛離開一會兒,她倆便尋了短見。一切都是我的錯,姑娘要打要罰都隨意,可千萬別生氣不理我了!”
她這一哭,我竟又些無措,趕忙拉她起來?!鞍パ?,你不要哭了,哪個說要生氣了,快起來快起來?!?p> “我沒辦好差事,姑娘不氣?”小菊抹抹眼淚。
“為何要氣?試問天下女子受此奇恥大辱,哪個不是以死了結(jié)。我早知是此結(jié)果,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我低頭嘆了口氣,又說道:“將軍知道了嗎?”
小菊點點頭,說道:“將軍已經(jīng)在安排后事了?!?p> 我思索一下,對小菊說:“你幫我梳妝,我想去看一下?!?p> 我起床穿衣,小菊攔道:“死了人怪不吉利的,姑娘還是不要去看了,要是撞見不干凈的東西對身子不好。”
“無事,我又不曾害過她們,要索命也不是找我索命。”
“可是……”
我穿好衣服,坐在銅鏡前,說道:“快點嘛,別磨磨蹭蹭了,一會該趕不上了?!?p> 小菊這才過來。
梳完妝,一切收拾妥當(dāng),我就跑出去了。
趙允升就近在驛館邊上找了塊空地做墳?zāi)?,寧源兩人正在挖土,兩具蒙著白布的尸身停在土堆旁邊?p> 我默默地走到趙允升身邊,他見我來,轉(zhuǎn)頭說道:“你來了?!?p> 我點點頭,有看著地上的尸身說道:“看她們年紀(jì)不大,也不知是何方人氏,家中是否還有父母親人。若是這些事情沒有發(fā)生,她們的應(yīng)該過著平凡的生活,將來會兒孫滿堂,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草草埋葬。”
“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過傷心。”趙允升安慰道。
我望著她們發(fā)呆,又想到了我自己,既無親朋手足,又無一兒半女,我的結(jié)局又該如何呢?
我轉(zhuǎn)頭對著趙允升說道:“你說我將來的下場,會好過她們嗎?”
趙允升無言,只低頭直直盯著我。
我與他對視片刻,轉(zhuǎn)頭道:“我說笑呢?!?p> 他伸出手來抱住我,與我說道:“我只愿與你生同眠,死同穴,生生世世不分離。”
我任由他抱著,沒有說話。
眼見著寧源他們將坑挖好,這二人也要入土了。
我讓小菊打了盆清水,想給她們擦擦臉。一世為人,清清白白來,干干凈凈走。生前諸多不如意事,就當(dāng)作過眼云煙,隨風(fēng)消逝吧。
“我去幫她們擦擦臉?!蔽遗c趙允升說道。
“你別去了,讓寧源他們?nèi)グ?,我怕嚇著你?!?p> “沒事,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小菊端著水,與我同上前去,聽說自縊之人死相十分難看,說實話我心里還是有些怕的,但想到我對她們二人生前也算有救命的情分,想必她們也不會糾纏于我。
我慢慢掀開蒙在她們臉上的白布,只見這二人面色青紫,臉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血點,嘴角還有些異物。
第一次見這死相,雖然我有些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免不了有些驚嚇。
我拿起盆中手巾,擰了擰水,慢慢的給她們擦著臉。幫后一人擦拭完嘴邊異物后,我將手巾放回盆里,給她們蓋好白布,起身準(zhǔn)備離開。
我轉(zhuǎn)過身,突然聞到一股香味,我聞了半天只覺得是小菊身上發(fā)出來的。
“姑娘,怎么了?”小菊問我。
“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沒有呀。不會是我最近換的新香包的味道吧。”
“應(yīng)該是吧?!苯行【杖绱苏f,我也沒有多想什么,與她一道回房間洗了洗手。
小菊將水倒掉后,便回來我身邊了,結(jié)果她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味道沒有了。
“小菊你把香包放下了?”我問道。
“沒有呀,這不還在嗎,”小菊掏出香包給我看。
我拿過聞了聞,果然不是那種味道。
如果香味不是從小菊身上來的,那最有可能就是從那二人身上來的,難道這香味有什么異常?
我把香包還給小菊,便急急忙忙往下跑,小菊在后面追著我,喊道:“姑娘你跑什么呀?”
我沒有理她,自顧自地跑著。
到了樓下,我才看到那二人已入土,寧愿他們已將墳頭填的老高,想再看的話只能將墳拋開,掘墳可是對死者大不敬,想了想這二人生前已十分可憐,身后若是再被人掘墳,那也實在是不地道。
我站在旁邊氣喘吁吁,趙允升來到我跟前,說道:“怎么了,跑得這么急?”
“我覺得……這件事……還有疑點……”我喘道。
“哦?有何疑點?”趙允升問道。
我順了順氣,才慢慢說道:“我剛剛替她倆擦臉,發(fā)現(xiàn)擦拭的水里有股奇怪的香味。”
“香味?”
“嗯。”我點點頭。
趙允升笑了笑,拍拍我的頭說道:“你呀你,是不是睡迷糊了,那二人是女子,有些香味不是很正常?!?p> “可是……”
我剛想張嘴,便被打斷?!翱墒鞘裁?,這澶州地處邊境,這二人是不是漢人都不可知,也就你還有心探究她們身上的味道?!?p> “你是說,這二人是契丹人?”我驚訝。
“還不確定?!?p> “可是她們二人聽得懂漢話?!蔽覇柕馈?p> “這世間能聽懂漢話的契丹人數(shù)不勝數(shù),且這二人想來在此已久,那管事不也是漢人,估計多多少少也能聽懂幾句漢話?!?p> 我想了想也是,我問那二人話時,她們只會搖頭,這搖頭之意到底是不知道還是聽不懂,現(xiàn)在都不可知了。
我嘆了口氣,又問道說道:“那大漢可說了什么?”
趙允升勾嘴笑笑,說道:“他昨晚被你砸了兩下,這會還沒清醒呢?!?p> “還沒醒?”我驚訝道。
“是呀,看不出來你這小小個頭,勁兒還不小?!?p> “我那不是心急著救你嘛!”我撅起嘴。
“好好好,多謝娘子救命之恩。”他作揖道。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
處理好倆女子的后事,我們幾人回到了驛館。
想著那大漢不好帶回客棧,只能將他留在此處,待衛(wèi)隊來到,再將其收押。
留了兩人看管,我們其余幾人返回了城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