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
花玉跪在大殿上,老淚縱橫,“陛下,您要為老臣做主啊?!?p> 在側(cè)的三公九卿不時發(fā)出些唏噓聲,劉黔為兩朝重臣,劉家世代忠良,為官清正,眼下幼子謀害同僚之子,若陛下今日不將罪犯劉旻處死便是要寒了忠臣之心。只可惜劉家唯一的獨苗也就斷了。
一旁的劉黔聞聲也朝龍椅上的帝王跪了下去,“還請陛下開恩啊。”
“劉大人!”花玉呵斥,“圣駕面前,怎敢替罪犯求情。”
“劉旻能做出這等大逆之事,亦是劉家教子無方?!被ㄓ駵喩眍澏叮殖仨嵐笆?,“昨日老臣回城的馬車經(jīng)過西郊樹林遇刺,險些喪命,不知道可是劉大人派去的迎接老臣的“貴客”?!?p> 這話一落,三公九卿齊齊嘩然,紛紛看向劉黔。
劉黔身子一抖,看向一旁同樣跪著的花玉,“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劉黔做事一向光明磊落。”
“遇刺?”秦韻微怒,“公然行刺當(dāng)朝丞相,竟如此膽大?!?p> 形勢膠著,司馬炎拱手站了出來,“劉公子既然已經(jīng)認(rèn)罪,劉大人這又是何苦?”
“你.....”眾人熾熱的視線看的劉黔百口莫辯,一個沒跪穩(wěn),癱倒在大堂上。
眾人都是一驚,內(nèi)侍慌忙過去將人扶起,秦韻賜了坐。
站在一側(cè)的司馬炎朝圣上拱手,“右相此去豐城治水,實在勞苦,花公子被殺,回城遇刺,微臣聽了實在替右相不平啊?!?p> 劉旻被定罪,劉黔依舊站在朝堂上,整個劉家都未被牽連,不知陛下在想什么,方才花玉已經(jīng)說的十分明顯,西郊刺殺他的人是劉黔所指派,難不成他沒聽到?為何遲遲沒有治罪劉黔?
下意識的看了看殿外,秦韻皺眉問,“司馬大人想要如何?”
司馬炎一愣,“微臣不敢?!?p> “劉旻既然已然在廷尉衙門招了,此事均為他一人所做,劉大人雖有管教無方之責(zé),但念及他劉家?guī)状鸀槌⒘⑾潞柜R功勞,當(dāng)不受其牽連。”一旁站著的太常卿莫淙站出來拱手道,“劉御史為國更是盡職盡忠,在朝的各位都是知曉的?!?p> 一聽這話,司馬炎輕笑一聲,接著道,“莫老此話何意?難不成右相被人刺殺一事就不在追究了嗎?”
昔日花家與劉家并無仇怨,二人又皆是朝中廉清的大臣,今日鬧得如此地步,三公九卿皆是嘩然一片。
騎虎難下,莫淙一怔,干脆跪下來了,“陛下,老臣并無此意?!?p> 他只是不忍心看著朝中折損忠臣良將。
站在朝臣中又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以司馬廷尉所言,刺殺右相的兇手必當(dāng)嚴(yán)懲不怠,只是右相并未瞧見刺客容貌,貿(mào)然將這罪名加在劉大人頭上,恐怕不妥吧?!?p> 這話說的一點沒錯,秦韻聽的點頭,“申愛卿言之有理?!?p> “司馬大人也是告了許久病假,既然身子痊愈重回朝堂,便將這追查刺客一事交給廷尉府吧?!鼻仨嵉?,“定要給右相一個交代?!?p> “這.....”司馬炎掀了眼皮看一眼龍椅上的帝王,拱手應(yīng)下,“微臣領(lǐng)命?!?p> 花玉一直跪地未起,他的用意大家都知道,劉旻已經(jīng)定了罪,然而劉黔卻還安然無恙的站在朝堂上,且陛下并未有治罪的意思,他今日便是打算長跪不起,直到陛下將劉家滿門治罪方可。
突然黃門太監(jiān)弓著身子走了進(jìn)來,“陛下,衡王求見。”
韓祈?司馬炎一怔,這才發(fā)現(xiàn)今日朝堂上少了一抹身影,原是今日一上朝,花玉便跪請陛下治罪劉黔,他都忘記了韓祈今日未在朝堂上。
等了幾個時辰的人終于來了,秦韻眼前一亮,連忙道,“宣!”
黃門太監(jiān)領(lǐng)命而去,不消片刻,就見一抹修長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來人身上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
“拜見陛下?!?p> 龍椅上頭傳來聲音,比之前輕松了不少,“平身?!?p>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韓祈身上,方才上朝不見衡王身影,怎得這時突然又來了。
“衡王此時求見,可有要事情要奏?”秦韻問。
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花玉,再看一眼半癱在一旁的劉黔,韓祈頷首,“微臣要啟奏之事乃是有關(guān)花堯被殺一案?!?p> “哦?”秦韻看著他,“衡王請說?!?p> 一旁的司馬炎拱手道,“衡王整日足不出戶,有所不知,劉旻已在廷尉衙門認(rèn)了罪,畫了押。只等陛下發(fā)落了。”
這幾日若不是他司馬炎有意避開他,便是韓祈有意躲他,他告病在府他便日日上朝,如今他回來了,倒不見他入朝了,那日跟蹤他的人是不是他身邊的人,司馬炎想了許久,西郊之行難不成是他打著接韓炳幌子在試探他?眼下這么一想,倒是與他心照不宣了。
秦韻聽的皺眉,“司馬大人莫急,既然劉旻已經(jīng)認(rèn)罪,便是聽衡王多說兩句又有何妨?!?p> 司馬炎沒再說什么了。
韓祈拱手道,“陛下,微臣帶來一名人證?!?p>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朝他看過來,韓祈并未理會那些人的目光,繼續(xù)道,“此人曾親眼看見兇手殺死花堯之后嫁禍他人?!?p> 癱在地上的劉黔聽見這話,紅腫的眼眸里泛起了亮光。
不止劉黔,朝堂上的三公九卿都被韓祈這話給驚住了,殺人真兇竟不是劉旻?
花玉跪著地上連連皺眉,方才韓祈突然出現(xiàn)在朝堂上,他并未多想他的來意,花堯自幼便跟在他身邊,視他為良師更為益友,他所要向陛下啟奏之事定然是跟他站在他這一邊的。
卻不曾想,他開口說的確實這樣一番話。
“哦?”秦韻皺眉,似是也很震驚,他道,“竟有這樣的事?”
“陛下有所不知。”韓祈道,“花堯被殺當(dāng)日原是剛從甘州回來,在他去往甘州之前,曾經(jīng)找過微臣說是在廷尉府查到一些事情,需前往甘州確認(rèn),急匆匆便趕去了甘州,微臣所猜,為他引來殺身之禍的或許就是他去往甘州求證之事?!?p> 聞言司馬炎一驚,接著看向韓祈,目光森森。
先前與他并無牽扯,司馬炎一直也沒針對過韓祈,甚至有過想法拉攏他,奈何他為人太過剛直,他也并未強(qiáng)求。
然而,他近日竟然是一步步將他往絕路上逼。
司馬炎沉了臉。
一直跪在大殿上的花玉聞言突然踉蹌著站了起來,看向韓祈,“衡王可知小兒去往甘州所查何事?”
韓祈抬眼看向龍椅上的帝王,搖頭。
“陛下,可要傳人證?”
“人證何在?”秦韻問。
韓祈拱手,“就在殿外。”
“傳?!?p> 沒一會兒,便見韓祈身邊的親衛(wèi)云卿攙扶著一名腿腳不便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
司馬炎自云卿進(jìn)入大殿后,目光就沒從他身上離開,他行動舉止間并不像是受過重傷,那日溱柏川下手并不輕,吃了他的掌拳少說也要臥床半月,今日見云卿并未有絲毫不適,且今日韓祈在朝堂上所奏之事并不是故意針對他,難不成那日是他看走了眼.......
將人攙扶至御前,云卿便弓身退了下去。
那男子伏在地上叩頭,“草民程黎,拜見陛下。”
原本站在人群里沉默的太尉錢佩一聽見來人的名字,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wěn),隔著前面的幾個老臣看過去,伏跪在地上的人面容清秀,一雙黑瞳目光如炬,可不就是老程家那個窮酸兒子。未及他在多想,龍椅上就傳來了秦韻威嚴(yán)的聲音。
“程黎,何許人氏,劉家公子劉旻你可認(rèn)得??”
“草民凌安人氏。”程黎道,“曾在茶樓見過兩次劉公子,草民認(rèn)得?!?p> “好?!鼻仨嶞c頭,“你可有親眼瞧見劉旻殺害花堯?”
抬眼看了看龍椅上的帝王,程黎道,“劉公子并不是殺害花公子的兇手?!?p> 此話一出,劉黔激動的險些昏厥,慌忙跪下朝龍椅上的秦韻叩頭,“陛下,小兒當(dāng)真是冤枉的啊?!?p> 示意一旁的內(nèi)侍將人扶起,秦韻道,“劉大人莫急,若是劉公子當(dāng)真蒙了冤,朕自會為他做主。”
內(nèi)侍攙著劉黔到一旁,秦韻接著問話,“既然不是劉旻,那么真兇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