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一瞬如過日夜,恍惚間空夢靜來到那座積木橋前。有杞人會憂天,空夢靜會憂橋。擔憂過飛機會失事,擔憂過火車會出軌,擔憂過坐車會車禍,擔憂過走路會橫死街頭,什么都擔憂過,什么都想多過。是怕受傷嗎,還是骨子里就很怕死吧。
夢到過老家街道的“南頭”,那兒有座石橋,是一個鎮(zhèn)子的出入口。夢里沒有時間的概念卻有時間的定義,上午空夢靜坐著大黃車進入鎮(zhèn)子,下午坐著大黃車出鎮(zhèn)子。車上有個嘮嘮叨叨的收音機,讓寂靜的車廂多了些活氣。夢里的橋頭多了個不該有的紅綠燈,維持著秩序又在破壞秩序??諌綮o坐的大黃車被堵在了水泥橋上,車上不停跳轉(zhuǎn)電臺的收音機莫名地定格在了新聞臺。電臺報道著22號某地石橋坍塌致橋上十幾人無一人幸存……現(xiàn)在是五月二十三號上午十點某人為你報道。報道新聞的時間讓空夢靜打著哆嗦,手機上的時間是五月二十二號下午三點,空夢靜坐的大黃車被堵在那某地的石橋上。
人的恐懼源于未知,害怕死亡也是人性深處的理性,害怕失去活著時所擁有的一切??諌綮o伸頭探出車窗看著橋面,第一次仔細地打量這座有些年代的石橋,粗糙的水泥表面布滿了或深或淺的裂痕,最讓空夢靜驚心的是車底下那道看不清深淺的黑線。黑線在扭曲在打結(jié)在顫抖在蔓延,迅速在橋上布下一張不規(guī)則的黑網(wǎng)。大地在呼吸,地心在跳動,橋面的黑網(wǎng)一張一弛,扭曲的黑線裂著笑臉在吞車,黑網(wǎng)涌起碾壓打碎整座石橋。
大黃車被埋在橋底,變形的車廂里散亂著座椅,右臂麻木的空夢靜爬到石堆旁躺著,身體上的疼痛也阻止不了幸存后的吐槽:“呵,好一個無一人幸存,疼死了啊?!?p> 橋下有塊架空的空間,是困著那身體麻木男孩的監(jiān)獄或是墳墓。空夢靜呆躺在碎石上,手機接收不到信號,無力的呼喊顯得無助,唯一一處透光的缺口被鋼筋封死??諌綮o透過那處缺口看著外面有沒有救援的人,幾根鋼筋豎在眼前擋住了活下去的希望。試過用石頭去砸,試過用無力的手去拔,試過隔著鋼筋呼喊,試過伸手出去招手,試過……
所有的小聰明也會有成事不足的時候,不喜歡看的課本也沒有教過怎么生存怎么活下去,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那看上去很細的鋼筋也不是用手就可以扒開的。胳膊麻木的空夢靜獨躺在石堆上,有些虛弱的身體也習慣了碎石的生硬,周圍的石縫里還在滲出液體,空夢靜的身上也是止不住地流淌著。緩了口氣的空夢靜也阻止不了自己要沉睡的事實,閉上眼睡過去應該就是逝去吧。
碎石上睡得不是很舒服,心里面有疙瘩放不下,空夢靜還想掙扎下,生前最后的一口氣就想再給那鋼筋來一腳,心里的那口悶氣讓空夢靜一直睡不著。翻身用力的一腳讓那幾根鋼筋連著依附的石塊直接被震飛出去。空夢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不甘心的一腳打開了活下去的希望,翻滾著爬出石堆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有些釋懷和放下。
不解的空夢靜回首看向那個本能帶走自己的事故場地,看著那個最后踩出的洞,看到洞里還躺著睡著的自己,洞外的空夢靜也自嘲著倒在外面的草地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搬運工RE
憂郁伴隨著焦慮,一遍遍地洗刷著心靈,稚嫩的靈魂在壓迫中逐漸老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