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現(xiàn)在該我們應(yīng)該好好聊聊?!遍L官將劉宇彬的話原封不動送了回去。
他們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劉宇彬現(xiàn)在像是丟了魂,如坐針氈。
“聊……什么?!?p> “你在紅光照耀時的幻想,潛意識中出現(xiàn)的畫面等。”
“我……不知道。”
長官突然拿起槍指著劉宇彬的額頭,“剛剛我失去了五個人,而且現(xiàn)在生死未卜?!?p> “不過就是我的胡思亂想,能有什么用?!?p> “在這個世界,各種隱晦的東西,都是線索。一切具有象征意義的東西,都是能辨別其本身的存在。只有當(dāng)未知變成已知,我們才可以戰(zhàn)勝它?!?p> 劉宇彬已經(jīng)快到了奔潰的邊緣,當(dāng)他看清楚哪些“人”之后,他感覺沒有比這東西還要更加恐怖的東西。
劉宇彬猙獰地將所有異化時候產(chǎn)生的奇怪幻想全部告訴長官。
“好像有一個活了很久的東西,我感覺他是骯臟、怪誕、厭惡、畸形、可憎于一體的東西,一個令人毛骨悚然、既腐朽又古老且支離破碎的影子,一個一看就讓人惡心的、臭烘烘、濕淋淋的幻影,一具仁慈的世界總會掩蓋起來的赤裸軀殼?!?p> “類似于剛剛看見的那些東西?”長官問。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很模糊,而且是主官視角。”
劉宇彬開始抱怨:“我只是想起一個童年的夢,然后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這到底怎么一回事?!?p> “等一下,童年的夢?”長官思考著劉宇彬的奇怪幻想,突然驚了一下。
“我小時候做的夢,紅壓壓一片,有東西在不停地追我,那東西還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是一個兇神惡煞的怪物,也可能是一個字符。然后就莫名其妙來到這里,然后看著這個世界變成漆黑的大海,月亮變成紅色的月亮?!?p> 長官用手指在空中快速地比劃一下,“是這樣的一個字符嗎?”
“你怎么知道?!眲⒂畋蝮@訝。
“原來如此?!遍L官明悟一些劉宇彬不知道的東西。
長官從背包中拿出一把閃閃發(fā)光的匕首,“我們再進入一次?!?p> 乍一看,房間里似乎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們看著剛剛那些人與那些東西一起消失的地方,除了被打翻的家具雜亂地落在地上之外,沒有其他的痕跡。
劉宇彬始終隱隱約約認(rèn)為自己看到一個東西——在通往另一個房間的拱門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在對長官示意后,他們一同朝拱門走去,那個東西便看得更清楚了。
緊接著,劉宇彬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不過依舊發(fā)出一聲讓自己都惡心的慘叫。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個令人匪夷所思、難以名狀而且又是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怪物,就是這樣的怪物剛剛帶著其他人全部消失不見了。
這個怪物到底長什么樣,劉宇彬根本說不上來。這東西不屬于這個世界,或者不再屬于這個世界,但讓恐懼萬分的是,從它那被啃噬后露出骸骨的外形來看,那是一具有人形但又目露兇光、令人憎惡的扭曲體,身上業(yè)已發(fā)霉、支離破碎的衣物讓人感到難以名狀的不寒而栗。
還沒等劉宇彬嚇癱,長官帶著兩人踉蹌著后退,但仍然沒能破除那悄無聲息而又難以名狀的怪物施加在身上的魔咒——
未知的恐懼導(dǎo)致的無力感。
劉宇彬發(fā)現(xiàn)眼睛像是被那雙玻璃球式的眼睛施以了魔法,跟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對視。不過,不幸中萬幸的是,眼睛雖然看不清楚,但在剛受到驚嚇之后仍然看見了那可怕的東西。
他本能的想抬手遮擋住視線,但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他一時間嚇懵了,陳冰語也是這樣。
如果說死亡是令人恐懼的事,那么劉宇彬第一次遇見更加恐怖的事,對未知的恐怖。
兩人全靠著長官的拉扯后退著,但這個舉動還是失去了平衡,為了避免摔倒,長官雙臂突然發(fā)力,向前踉蹌了幾步,穩(wěn)住了身體。
此時此刻,長官突然放下了雙手,然后朝著這個行尸走肉猛然沖去,仿佛沒有收到一絲它的影響。
這個怪物已經(jīng)靠近到能依稀聽到它那悶聲悶氣的呼吸聲,劉宇彬與陳冰語叫苦不迭。幾乎在他倆就在近乎發(fā)狂時,喪失理智時。
那把閃閃發(fā)光的匕首阻擋那近在咫尺、渾身臭氣熏天的魔鬼。就在那一瞬間,那如同經(jīng)歷天崩地裂的噩夢瞬間支離破碎,怪物那只腐朽的爪子,落在了劉宇彬身前。
劉宇彬沒有發(fā)出尖叫,他感覺自己身上有一點疼,手臂上出現(xiàn)了一道鮮艷的紅色,就跟這天空中乘著夜風(fēng)飄蕩的緋紅一樣。
外面響起一陣一陣的哀嚎。
那些天空中飛舞的石像鬼全都尖叫起來,在那一瞬間,那個怪物煙消云散。
這時,劉宇彬突然懂得了發(fā)生過的所有事情,想起了陰森恐怖的城堡背后的故事,也看清了此時此刻他置身其中、已經(jīng)發(fā)生變形的古堡。
當(dāng)他用手將手臂上的血痕擦干凈,抽回已經(jīng)被弄臟的手。
長官剛剛劃了兩刀,第一次砍下了怪物的手臂,第二次劃破劉宇彬的手臂,疼痛讓他恢復(fù)了理智。
“這是你的夢?!遍L官長嘆了一口氣,拱門后黑暗的角落橫七豎八地躺著之前消失的五個人,此時他們已經(jīng)面部全非。
長官看著這些尸體,將大拇指與食指放在笑臉上的眼睛處,仿佛是禱告,仿佛是默哀。
在長官的默哀中,這個世界開始瓦解了。
詭異的城堡開始坍塌,緋紅的月亮從頭頂墜落,天空開始龜裂……
“你小時候住過城堡?”
“沒有,那是小時候在老家住的房子,每一天夜里我感覺就會變成一座巨大陰森的城堡?!?p> “城堡的高塔應(yīng)該是你小時候的閣樓吧?!?p> “沒錯,那是我的房間,讓人感到空曠、陰冷的三角形房間,我小時候在那里長大的?!?p> “真是一段孤獨的時光?!?p> 長官點燃了雪茄,劉宇彬也是第一見到抽煙不取下面具的人。他的雪茄味道很奇怪,除了濃烈的煙味,還有薄荷,百香果的氣味。
陳冰語從背包中拿出高濃度的酒精傾倒尸體上,眼中隱隱約約閃爍著光。
“再給我講講你夢里的故事吧。”
“那是一個噩夢,夢里的老房變成我們眼前這座鬧可憎建筑,我的閣樓會變成我們之前都去過的那座高塔。我悄無聲息地在月光下飛奔,想逃回到的那個地方,我邁下臺階后,發(fā)現(xiàn)那扇活板石門已經(jīng)卡死了,但我并沒有難過,因為我早恨透了這座古老的城堡。
我還是逃了出去,老房外暮光中藤蔓纏繞的陰森大樹,盤根錯節(jié)、遮天蔽日的樹林中,森林中不可見到的生物,藏匿在各個角落,發(fā)出聲響。我跑著跑著?!?p> “你想跑去哪?”雪茄已經(jīng)燃燒了三分之一了,“不好意思打斷你,請繼續(xù)?!?p> “應(yīng)該是想去找我的父母,小時候,我很少見過我的父母,他們就把放在爺爺?shù)拈w樓上,他們說,會有一天把我接回家的,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p> “我跑出了林海,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公路,天空有點壓抑,是紅色的??赡苣菚r候是因為我討厭夕陽的原因,夕陽落下,便是黑夜。所以我認(rèn)為那種紅,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顏色。
我在路上狂奔,前面的路漫長沒有盡頭……
接下來的,你差不多也知道了?!?p> 長官點了點頭,然后點燃尸體上的酒精,熊熊的火光一下吞噬了尸體,照應(yīng)在劉宇彬的臉龐。
劉宇彬心中很愧疚,好像都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才導(dǎo)致他們的死亡。
“這不怪你?!标惐Z走了過來,拍了拍劉宇彬的肩膀。
“這世界上本來就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無法用現(xiàn)有科學(xué)知識能夠解釋。世界上的異?,F(xiàn)象、事件、個體等等,可要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們恐懼的事物越來越少,我們開始更理智的看待這個世界。
然而,不能解釋的事物并沒有消失,好像宇宙故意要表現(xiàn)出荒謬與不可思議一樣。我們行走于暗處,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zhǔn)備,保護世界恢復(fù)正常,人類可以活在陽光下,而不是恐懼中?!?p> 大千世界既有慰藉,也有苦澀。
長官拿起了大哥大,“喂喂喂,應(yīng)該在102°54′~104°53′和北緯30°05 ′~31°26′之間。是一個老式的廢棄公園?,F(xiàn)在開門吧?!?p> 一道木質(zhì)門憑空出現(xiàn)在劉宇彬的眼前,劉宇彬終于理解到陳冰語話中的意思,看來這個世界上,異??梢人胂蟮亩嗟枚唷?p> “這是傳送……”還沒等劉宇彬?qū)⒃捳f完,長官給劉宇彬的后腦重重來了一記手刀,劉宇彬一下倒地。
“我可是之前告訴過你的昂,有時候記憶清除器某時候不一定那么好使的昂。”
陳冰語看著陰陽怪氣說話的長官,沉重的心情終于平復(fù)了一下。
“長官,那我們怎么辦?”
“我們需要找個東西?!?p> “嗯?”
“一個擁有奇怪的顏色的字符,從一本書中落下的。很多年以前我弄掉的,小玩意兒。能夠模仿別人的夢境,然后將現(xiàn)實世界的東西拉進來……”
……
天亮了,這是在那個廢棄的公園長椅上,劉宇彬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沉,腦袋很昏沉,他摸了一下腦袋后面,腫了一個包。
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秒針剛好轉(zhuǎn)到“06:59”的時刻。
“靠,上學(xué)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