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瀟比怡琳大2歲,她是妹妹,在前輩面前,霽瀟是她的“瀟哥哥”,私下里,她更喜歡叫他“雨齊哥”。這個稱呼,從她三歲就開始偷偷的叫了。
兩人武功不相上下,每次夜闌回府,他們倆都先到苗氏府屋,確認(rèn)無人,然后再就地分開,各自回家,回自己房中,對于外人,了仿佛一切從來都沒發(fā)生一樣。
然而今天,兩人腳剛落下,輕微的噠一聲兒...向下望之,看到了一片片的尸體,橫七豎八的,狼狽,狼藉,下人們的衣衫,有的已經(jīng)碎了,滿處都是血跡,一股股血腥味,像一團迷霧,不斷的向夜空中升起,馬上就把兩人籠罩住了,讓人無法呼吸,刺激著霽瀟,怡琳的鼻子,眼睛,嘴。
發(fā)生這情景的,不是苗家,正是田氏,怡琳家。
怡琳眼前一抹黑,只見她腳底一滑,就往下面栽了去。
這場景來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議,刺激的她,身體得血液凝固,思緒呆滯。
明明剛才自己走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
幾柱香之前,自己還喝了爹送來的銀耳粥;走之前,為了能讓爹娘放心,親眼看見自己本人,以暗示爹娘,今天會好好在家里的,還和娘親撒嬌說:“娘,好久沒吃了,我饞了都。明天要吃娘,親手做的合歡花糕,還要喝,您釀的合歡花酒!還有還有,銀耳粥,今晚他們做的都沒有娘做的好吃...”
霽瀟反應(yīng)極快,猶如一陣清風(fēng)飄來,輕輕的劃破了空中的迷漫,在半空中抱住了怡琳,穩(wěn)穩(wěn)的一起落地,拖著她,抱著她,帶她趕緊往田老爺?shù)姆恐腥?,此時懷中的怡琳,已經(jīng)泣不成聲,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即使兩人離得那么近,也聽不清楚她要說的是什么。
霽瀟卻不得不清醒的,從自己的懷中拉起怡琳,讓她站在自己面前,把著她的肩膀,意思讓她先站穩(wěn)了,說:
“怡琳,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人看守,先進屋,看父母,我給你把風(fēng)…看父母,我看看周圍。”
霽瀟習(xí)武多年,這點沉著冷靜還是有的,況且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是他最疼愛的怡琳妹妹,他自然比平時更加認(rèn)真,鎮(zhèn)靜幾分。他現(xiàn)在首要任務(wù)就是確保她的安全,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她還活著呢!
怡琳如夢初醒,一把抹去眼淚,努力的從黑暗中掙脫出來,渾身散架一般,不一會兒就到了爹娘的房中,在書房的案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爹,怡琳踉蹌?chuàng)渖先ィ?p> “爹,爹,你醒醒啊,這是怎么了,你告訴我?。课夷锬亍?p> 怡琳從懷中拿出來手帕,給父爹擦著臉,霽瀟正好轉(zhuǎn)了一圈進來了,看到說:
“怡琳,別擦了,容易讓人發(fā)現(xiàn),我看宓姨應(yīng)該在里面,你快進去看一眼,我去找找如棠哥,天要亮了…怡琳?!?p> 中間,霽瀟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的心疼了一下,痛恨自己這樣逼迫怡琳,連和親人好好道別的時間都不給她,還是接著說到:
“現(xiàn)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他們應(yīng)該以為你,你是死了的,今夜你是在這里的,要不...”他剛才轉(zhuǎn)一圈沒找到如棠哥,打算去房中看看。
怡琳,聽進去了霽瀟的話,因為她想起來了,剛才出門,是和碧玉換了衣服的,碧玉穿著自己大小姐的衣服,她現(xiàn)在身上的一襲粉衣正是丫鬟的打扮,他們肯定已經(jīng)認(rèn)定,碧玉就是她自己,要不,肯定也會想辦法殺自己的……她一邊走向母親,一邊想著,應(yīng)該就是這樣錯過了被殺。
走到娘面前,摸著娘親冰涼的手,怡琳不禁打了一顫,咬著嘴唇,怕自己控制不住再喊出聲音來,于是跪在娘面前,磕了三個頭,趴在娘身上,抱著她,臉貼臉,眼淚不聽話的涌溢眼眶:
“娘,我好想你?。∥液煤ε?!您保重,女兒得走了,娘,記得給我托夢!一定要回來看我...”
怡琳的母親,宓君思,字林兮。遠近聞名的才女,溫柔賢良。
怡琳出來,同樣給爹也磕了頭,剛要起來,隱約看見了爹的左手,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左手緊緊的攥著,攥著什么不想被發(fā)現(xiàn)的東西,沒準(zhǔn)與殺人兇手有關(guān)呢。
她便又走近爹的身邊,蹲下細看,果真有東西,艱難的掰開爹的手,他手里緊緊的攥著一張破碎的紙片,上面有鮮紅的血跡、腳印、泥土,怡琳看了一眼碎紙片,聽見有動靜,回頭看,她的目光正好碰上了剛走進來的霽瀟哥哥的眼睛,勉強站起來,用手把紙片緊緊的握了一下,隨后放在了懷里,抬頭又環(huán)顧一周,看了最后一眼,她曾經(jīng)最熟悉不過的地方,她曾經(jīng)最溫暖的家,隨后,跟著霽瀟出門,去如棠哥哥房中了……
都說長兄如父,如棠哥對這個妹妹,尤其的寵溺自家的妹妹,永遠是最好的。犯錯替她挨打,惹事替她背鍋……
再次上了屋頂,此刻的怡琳,就想趕緊逃,活著才有可能知道真相,活著才有可能報仇...不,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
霽瀟半拉半抱著怡琳,想著趕緊先到自己的房里再說,越少的人看見怡琳,越是安全的。剛到他的房門口,兩個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