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唐清怡下班從聯(lián)泰總部出來,遠遠地,看見等在廣場的肖易勤,甜蜜一笑,卻又立刻掩飾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下班了?”肖易勤的臉上,笑意很暖。
“嗯?!彼銎鹉?,眼中倒映著夕陽。
“去吃飯,最近找了家不錯的餐廳?!闭f著,肖易勤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唐清怡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抽出,卻又被他緊緊拽住。
其實兩人在柏悅共事的時候就認識,工作上的接觸讓兩人互生一些淡淡的好感,但礙于在公司,也沒怎么表露。自唐清怡離職,而肖易勤又在朱慕禮的提拔下步步高升后,他嘗試性地重新聯(lián)系唐清怡,令他欣喜的是,對方也一直將他惦在心上。
兩人正說笑走到路邊準備過馬路,一輛黑色商務車卻不緊不慢,正好停在了兩人面前。
車窗緩緩落下,河七一雙凝霜的眼赫然出現(xiàn)。
“唐清怡?”他打量著面前的女人,開口問道。
肖易勤感覺來者不善,還未等女人回應,便先皺了眉:“你是誰?”
河七看也沒看肖易勤一眼,繼續(xù)冷漠注視女人,確認著:“你是不是唐清怡?”
這次女人沒遲疑了,淡淡應了聲:“是,請問有什么事?”
河七“咔”一下按開了車門鎖:“上車?!彼恼Z氣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你到底是誰?”肖易勤下意識將唐清怡護在身后。
河七懶得解釋,對著倒車鏡打了個手勢,只見不知從哪冒出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不由分說拉開車門,趁著兩人還未回神,直接用力將他們推進了后車廂。
“啪”一聲門被關上,隨后河七落鎖,車子很快啟動。
狼狽不堪的肖易勤惱羞成怒,對著專心開車,一臉冰霜的河七喝道:“你什么意思!”
“有人要見唐清怡?!焙悠唠y得耐心了一次。
“誰要見她?”
“去了就知道了。”河七懶懶回應,這個男人問題真多。
肖易勤一臉不解地看著唐清怡,后者也莫名其妙對他搖搖頭,誰為了什么事要這么粗暴地類似綁架地見她,她還真不知道。
車子越往前開,肖易勤的疑惑就越深。
這……這不是柏悅所在的寫字樓嗎?
這男人帶他們來這兒干什么?
車子在地下停車場泊好,河七解開安全帶,對后座男女說:“下車?!彪S后又冷冷補充道,“不要想什么逃跑之類的花招,我不喜歡斗智斗勇?!?p> 肖易勤暗自看了下天,他只是被帶到自己的工作地點,跑什么跑。
河七帶著兩人筆直乘電梯來到柏悅辦公點,公司已經(jīng)下班,諾大的辦公間空蕩蕩的,只剩射燈還在照耀。
推開辦公室大門的一剎那,肖易勤直接驚呆了。
那安坐在沙發(fā)上,一臉嚴肅沉郁表情的不是自己幾乎天天見面的顧小姐和朱先生嗎?是什么事情要讓他們大費周章,勞師動眾地把自己喊來?
朱慕禮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河七帶來的人除了唐清怡,居然還有肖易勤。
“怎么回事?”他朝河七揚了揚濃眉。
“兩人手牽著手,就一并帶來了?!焙悠咭宰钪庇^的方式描述完,便將冷漠視線落在辦公室一隅,那個角落里,一個白嫩嫩的小丫頭正在拼命降低存在感。
她居然也在。
河七想也沒想,直接走到龍悠幽身邊,坐了下來。
隨著河七的落座,龍悠幽沒來由覺得一堆冰渣子落在四周。抬起圓溜溜的眼珠,她討好地打著招呼:“河七先生?!比缓?,就趕緊把腦袋縮回去了。
她實在是沒想到推門進來的有河七先生。想起上次他掀起的腥風血雨,她不自覺就想躲起來,結(jié)果自己目標太大,還是輕易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嗯?!焙悠邲]有感情地回應了一聲,似是想起什么,警惕的目光在龍悠幽嬌小身軀上游走了一圈。
“沒有沒有?!饼堄朴牧⒖叹兔靼琢撕悠咴陬檻]什么,不等他看完,她就高舉雙手,示意自己沒帶任何錄音設備。
開玩笑,她哪敢啊。
河七這才收回目光,耳邊,傳來女人大舒一口氣的聲音。
朱慕禮沒太注意這邊的動靜,他深邃的一雙眼此刻正狠狠注視著滿臉莫名的肖易勤:“你不要告訴我這件事你也有份!”
“什么事?”肖易勤是徹底懵了。
朱慕禮掃他一眼:“在我面前裝傻沒好處?!?p> “朱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毙ひ浊谥幌氪蠛霸┣l能告訴他,這究竟什么個狀況。
朱慕禮看他表情不像撒謊,隨即忽略掉那張無辜的臉,轉(zhuǎn)而將不明視線落在一旁的唐清怡身上:“唐小姐能不能猜出是什么事?”
打從唐清怡一進柏悅,就心下預想不好,再看看繃緊著臉,沉默坐在沙發(fā)上的顧笙煙,更是一顆心懸在了空中。
“我不知道?!彼卮?,臉不自覺偏向一邊。
這個微小的動作落在了龍悠幽眼里。
“不知道?”朱慕禮不耐起身,慢步走到唐清怡面前,狠戾出手,將她的臉掰正,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我就問問,當初你離職的時候,究竟是懷著什么心情走的?”
“朱先生!”肖易勤一見情況不對,疾步上前,擋住了唐清怡,“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到底清怡怎么了?”
朱先生雖胸有城府不好惹,但平時也一直維持著溫文爾雅的形象,像現(xiàn)在這樣連半分微笑都沒有,滿眼皆是兇煞之氣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朱慕禮直接將肖易勤甩到一邊,喝道:“沒你的事,給我閉嘴!”
肖易勤想說什么沒敢說出口,只得忐忑地看著眼前的情形。
“唐清怡,我若是有時間,我可以慢慢陪你玩貓抓老鼠的游戲,直到你精疲力竭,乖乖認罪為止,只可惜我今天耐心有限,你若是想安安全全地回家,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被男人一雙危險眼眸釘死,唐清怡猛吞口水,牙關咬得死緊。
朱慕禮回到沙發(fā)上,高大身軀坐得筆直,顧笙煙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他自進入柏悅以來,任何事情都是不疾不徐,她還從沒見他對什么事情這么焦躁。
“你在柏悅做總監(jiān)助理期間,是不是對顧小姐下毒了?”時間緊迫,朱慕禮放棄了一向擅長的迂回之術,直截了當?shù)匕l(fā)問。
肖易勤瞪大了雙眼。
朱先生說什么?
下毒?
清怡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朱先生……”
肖易勤剛想出口的辯駁被朱慕禮直接厲聲截斷:“是不是?”
唐清怡嚇得抖了一下,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心虛加上害怕,讓她不自覺小步后退著。
隱隱約約,盛陽關那張陰毒的臉在腦海中浮現(xiàn),她知道,她什么都不能說,一旦她抖出了實情,她全家都逃不脫。
“沒有,朱先生,我沒下毒!”豁出去一般,她揚起倔強的小臉,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
朱慕禮微微瞇起眼:“你知道對著我說謊的后果是什么嗎?”
唐清怡堅定地搖頭:“我沒說謊,你說的下毒之類的事,我根本不清楚?!?p> “很好?!敝炷蕉Y點點頭,朝河七遞了個眼神,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河七手中出現(xiàn)了一把銳利的小刀,正被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回轉(zhuǎn)間,刀鋒的銀光刺了唐清怡的眼,她下意識狠狠眨了幾下。
“上一個對我說謊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講話了,唐清怡,你要做下一個啞巴嗎?”朱慕禮陰沉視線盯著瑟瑟發(fā)抖的女人,語氣中沒有半點情感。
除了河七,其余人的視線全都震驚地集中在男人冷峻的臉上。
他說真的?
從恐懼中回過神的唐清怡抖得像觸了電:“朱…朱先生,顧小姐,”她又轉(zhuǎn)頭看向顧笙煙,“我沒有說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發(fā)誓,我沒有騙你們!”說完這些,眼眶里的淚早已蓄不住,落了一臉。
朱慕禮已經(jīng)相當不耐煩了。
河七也適時起身。
龍悠幽忍不住開始反胃,那個晚上,車外的慘叫聲又在耳邊響起。小指偷偷勾了勾河七,她一雙眼怯怯地望過去,頗有點求情的意味。
感受到了輕微的拉扯,河七薄唇動動,沒有說話,他們不是沒有給那個女人機會的。
“朱先生,朱先生!”肖易勤簡直要嚇破膽,幾步奔到朱慕禮面前,他幾乎是撲倒在他膝邊,“我相信清怡肯定是無辜的,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他拉住朱慕禮的手,被甩開后,又緊緊拽住,“您現(xiàn)在要找的是下毒的人,如果清怡不是兇手,您就算是把她弄殘了也是白費!”
這番話倒是讓朱慕禮有了點猶疑,確實,他雖懷疑唐清怡下毒,但也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而且,他最想要的是顧笙煙準確的中毒時間,而不是屈打成招找個冤大頭。
見朱慕禮有回旋的余地,肖易勤立馬回頭催促唐清怡:“你快說實話,究竟你有沒有做錯什么事!”
見到自己的男友幾乎是要為她跪地求饒,唐清怡心下不忍,可想到盛陽關之前惡狠狠的威脅,她又一個字都不敢說。
“我沒有下毒!”慘白著臉,她抵死不認。
朱慕禮面色一凝,這種危急時刻,哪怕已被嚇得半死,她都不松口,難道真的不是她?
正在疑惑不決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軀似是再也忍不下去,憤然站起,幾步走到唐清怡面前,抬起蔥白的手指,指著女人斥道:“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