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那少年不過練氣一層,張世平怕他抵擋不住,就及時出手救援,這種情況就不要非得等到族中后輩命懸一線。家族讓年輕一輩弟子去歷練,是為了培養(yǎng)他們的心性,而不是讓他們送死。
張世平眼中靈光閃爍,透過那白茫茫的冰霧,看到從那個刻滿符箓的瓶子中涌出上百個只怨鬼,在那個黑虎寨陳川身上進(jìn)進(jìn)出出,這人身子如同氣球水泡一樣鼓起來,手腳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咔咔聲,不自然扭轉(zhuǎn),最后這人四肢指節(jié),彎鉤抓地,身子前端壓低幾分,背部高高拱起,如同夜里眼睛發(fā)綠的黑貓。
最后那陳川上下顎張得老大,竟然吞下那刻滿符箓的瓶子,氣息更加詭異幾分。
張同忠只慢張世平一步,即使沒有張世平在,遇到這種情況他也能護(hù)得住少年。
那黑虎寨陳川發(fā)出刺耳的叫聲,四周剛剛歸巢的小鳥直接被音波震死的不知道多少,較遠(yuǎn)處的鳥獸則是零散驚起,張家少年五官扭曲擠在一塊,忍不住捂著耳朵,而張世平與張同忠兩人則根本不受影響,張同忠把少年帶到一邊去。
張世平對此倒很感興趣,因此沒有第一時間將其斬殺,他剛才神識掃過,可以確認(rèn)這人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身上沒有半點(diǎn)法力,也就是手腳功夫還行而已,上不得臺面。
不過這百余只連一階下品都還算不上的怨鬼,同時占據(jù)了陳川身體之后,在短時間里面,導(dǎo)致他的氣息大變,實(shí)力大漲,幾乎能和練氣四層的修士相比。
這種大幅度提升自身實(shí)力的秘術(shù),雖然對自身損害極大,但是張世平覺得自己如果能夠掌握改善,把握其中分寸,不失為一種底牌。
那已經(jīng)被怨鬼侵蝕喪失神智的黑虎寨陳川,齜牙咧嘴,發(fā)著低沉的叫聲,兩邊腮幫子向后裂開,犬牙交錯,他后肢一蹬,不管張世平張同忠兩人,瘋狂朝著少年撲過去。
不過張世平動作更加迅捷,半路上,他一腳踢過去,那已經(jīng)可以算是尸鬼的陳川來的快,去的更快,撞斷了一根腰粗的大樹。
還沒等尸鬼爬起來,張世平伸手虛空一抓,一顆火球出現(xiàn)在空中,喝道一聲‘去’,火球化作流光,在尸鬼身邊變化成為火網(wǎng),緊緊將它捆住。
張世平伸手按在它頭頂,施展搜魂術(shù),那尸鬼腦袋中只剩下一些雜亂無章的東西,骨面,靈丹,金子,殺,挖心,仙人,長生……只有這一些亂七八糟的片段,沒有連串的記憶,腦子里一點(diǎn)正常的思維已經(jīng)都沒有,張世平暗道可惜,沒有搜尋到什么秘術(shù)。
看來關(guān)鍵點(diǎn)就只有那個瓶子了,張世平心念一動,火網(wǎng)中的尸鬼,在幾個呼吸間就化“”為灰燼,一堆焦炭中只剩下那刻滿符箓的瓶子。
張世平伸手一招,瓶子飛到他手掌心中,即便是火網(wǎng)烤過,這瓶子入手仍舊有些微涼,上面的符箓都是一些有關(guān)于鎮(zhèn)魂養(yǎng)魂的,沒有什么特別,張世平神識把這瓶子從外到里掃過一遍,他原本還抱著些期待,不過掃過以后他整個人卻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起來。
張世平發(fā)覺這件瓶子法器里面,竟然還存在著一道強(qiáng)橫的神識,是有主之物,他沒有把握在這件法器主人還在的情況下,快速清除掉里面的神識,重新打上自己的烙印。
張世平捏著瓶子,腦中瞬間有決斷。
雖然張世平不知道為什么一個至少是假丹境界的修士,會在這一個一階法器烙印下自己的神識,但張世平可不想為了一件區(qū)區(qū)一階陰邪法器去招惹這人。
對方還把這種陰邪法器交給像黑虎寨這樣抄家滅門的匪盜,很明顯是靠著這些匪盜在收集凡人生魂。
這讓張世平想到了鳳弈郡堂口那四人,他那時候就不想摻互這趟渾水,更不用說現(xiàn)如今他還得知這其中還有假丹修士,最多他回宗門以后上報(bào)上去,交給宗門其他修為高超的師兄師叔們處理。
他先把這瓶子收進(jìn)儲物袋里面,張世平又把現(xiàn)場處理干凈,這才和張家兩人一同離去,他驅(qū)使飛行法器帶著張家這個少年,張世平問過名字才知道他叫張?jiān)獏危瑥埻腋诤竺妗?p> 張世平飛行速度不快,因?yàn)樗疹欀竺娴淖迨?,三人飛過兩個山頭。張世平從自己儲物袋中取出那瓶子,把上面自己的氣息全部清除干凈,又檢查了好幾遍,確認(rèn)沒有留下自己的任何氣息后,把這瓶子隨意從空中丟下,頭也不回就走了。
即便自己用靈符封印住這瓶子,收進(jìn)儲物袋中,但是他不能保證對方有沒有什么神念追蹤的秘術(shù),為了一件一階法器冒著這樣大的風(fēng)險(xiǎn),在張世平看來實(shí)在不值得。
可要是換成一件二階法器,那張世平就要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換是一件法寶,那張世平就不用考慮了,那他絕對立馬以最快速度飛回宗門,富貴險(xiǎn)中求,他就不相信區(qū)區(qū)一個疑似邪道的修士敢單槍匹馬到正陽宗放肆。實(shí)在不行,煉化不了,張世平也可以把它上交宗門,換取修行資源。
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值不值得的份上。
三人接著連夜趕路,又換了一個地方,找到一處空曠的草地上,停下休息。
深夜,張?jiān)獏芜@孩子在這半個月里,配合著官府剿滅了黑虎寨,又獨(dú)自一人和黑虎寨大頭領(lǐng)陳川激斗了半天,人沒休息的時候還好,一停下來他就有些體力不支,他為了在張世平面前留個好映像,強(qiáng)打精神,沒過多久,原本盤坐打坐的他頭就時不時點(diǎn)著,張世平讓他不用打坐修行了,今晚好好睡一覺。
張同忠在守夜,他神色自然放松,盤坐在火堆邊上,把神識伸展出去。
過了許久,四周蟲子嘶鳴聲仍在起起伏伏,山風(fēng)更加寒冷一些,火堆的火焰有些小了,他又搭了幾根柴火上去。
一夜過后,日出天明,張世平就和兩人分離,他驅(qū)器飛向正陽宗。
……
黑虎山,黑虎寨子那里早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里面糧食,金銀,都已經(jīng)被官府收刮一空。山上的豺狼嗅著血腥味過來,兩個骨面人披著一身黑色斗篷,從山上下來,四周豺狼毫無察覺。
這兩個骨面修士氣息詭怪,時而是練氣九層的靈壓,時而又是筑基氣息,不過又沒有像正常筑基修士一樣凝實(shí)。
兩人隱藏在斗篷內(nèi),看不出面貌如何,單從身形來看,兩人身材中等,高矮有差。
在前面的骨面修士翻手取出一個黑色珠子,對著默念幾句,張嘴一吐,一道黑氣噴在珠子上,那珠子吸收了黑氣后,顏色更加深邃,接著珠子朝著前方飛去,兩人立馬驅(qū)器趕上。
那黑珠靈性十足,遇樹會躲,遇山會翻,過了小半天時間,那骨面修士施展御物術(shù),從一處石縫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正是張世平丟棄掉的那一個。
張世平把瓶子上的氣息清理干干凈凈,上面雖然沒有了自己的痕跡,但是也把那個黑虎寨陳川的痕跡給弄沒了。那個骨面修士拿到噬魂瓶后,一查探就發(fā)現(xiàn)這瓶子太過干凈,明顯是處理過的。
黑虎寨陳川那個粗魯莽夫自然不可能做到這樣細(xì)致,能做到這樣的,那骨面修士基本可以確定是修士所為。
那個拿出黑珠的骨面修士他聲音冰冷,“噬魂瓶暴露了,而且里面的怨鬼竟然一個都沒有,我們回去該如何交差?”
“教中讓我等把噬魂瓶交給凡人,本來就沒打算保密,暴露就暴露了,還牽連不到我等身上。至于怨鬼?!痹诤竺娴墓敲嫘奘堪l(fā)出獰笑,他右手憑空出現(xiàn)一把銀黑色匕首。
“乙四,你?”前面那骨面修士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一把白骨錐,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后面的骨面修士乙四。
后乙四也看到前面乙七手中那根白骨錐,不過他沒有在意,沒有回乙七的話,自己接著說道:“還有整個鳳弈郡人那么多,找?guī)讉€村寨滅殺取魂不就行了,何況我的寶貝也餓了?!?p> 乙四拿著匕首對著自己手腕一割,滾燙鮮血噴出,他把左手腕傷口放到嘴邊,舌頭舔舐,自己接著在尸袋上一拍,一尊棺材出現(xiàn)在身邊,他溫柔地推開棺蓋,摸著棺材里面那具明顯精心打扮過的青面獠牙女尸。
“我的小心肝,餓了吧?!币宜淖笫帜笕?,血液不斷滴進(jìn)那具女尸嘴里,隨著自己失血,骨面下的臉色愈發(fā)蒼白,“快喝吧,乖寶貝。”
過了一會兒,他拿著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凈女尸嘴角血跡,驅(qū)使著女尸詐起,自己半揭面具,在女尸臉上親了一口,過后自己還扭扭捏捏的樣子。
乙七一聲冷哼,卻沒有催促乙四趕緊上路,與他趕緊去收集生魂怨靈,現(xiàn)在乙四這種情況,一打擾他,很容易就發(fā)狂。
而他感覺自己就正常多了,教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這個怪癖的家伙安排和他一起,乙七皺眉心中雖然不滿,但是這是教中護(hù)法安排的,他可不敢有什么反對的意見。
一想到這里,乙七更加郁悶,在腰間布袋里面,伸手一掏,取出一顆散發(fā)著紫色光華的珠子,里面有一只黑色厲鬼,他眼中立馬露出迷醉神色,像是在看著心上人,然后把紫色珠子抱在懷中輕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