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京都(6)
“大人,橋打不過去??!”津田秀政剛趕到前線,他手下的幾個侍大將就趕來匯報道:“那幾座橋后面都要好多寺廟,三好家的弓箭手和鐵炮手站在寺廟頂上向我們射擊,橋后面的三好家步兵也打得非常頑強,我們沖不過去!”
津田秀政躲在鴨川邊一個草垛的后面,探出頭看了眼幾座橋梁的情況。這些石橋都不是很寬,每座橋后都有兩百多三好家戰(zhàn)兵在駐守,不遠處的幾座寺廟的塔頂更是有大量的弓箭手、鐵炮手在掩護射擊,倉促間接近不得。
“能想辦法壓制那些射手嗎?”津田秀政思慮了片刻,向手下的人提出疑問道。
“難啊,大人,我們弓箭手不多??!如果真的想要壓制那些弓箭手、鐵炮手,必須向淺井家提出增援要求了?!笔窒碌氖檀髮⒗侠蠈崒嵉卮鸬?。
“那絕對不行!”在這一點上,津田秀政的態(tài)度卻異乎尋常得堅決。聯(lián)軍這仗勝局已定,剩下的就只是榮譽的爭奪??椞锛覜Q不能把率先進入京都的榮譽分給淺井家!
“那邊不是有一處淺灘嗎?”津田秀政指了指南邊不遠處的一處水流較平緩,水也不深的地域,“咱們從那里渡河!”
“大人,”一個足輕頭聽到這個命令后,有些詫異地高聲道:“那里可沒有橋?。 ?p> “那里水不深,可以趟水而過!”津田秀政咽了口唾沫,似乎再給自己打氣一般沉聲道:“而且你知道那里沒有橋,三好家也知道。所以你看,他們在那里根本沒留下多少人防守!我們只要突然進攻,就有機會一股而下!”
“走!”津田秀政一揚手中的武士刀,就帶著麾下的100多戰(zhàn)兵直奔那個淺灘而去。
三好家的守軍的確被他們的動向欺騙了,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要前往就近的橋梁,還把淺灘處的人調了十幾個過去協(xié)防。因此,當瀧川軍沒有向橋梁處轉移,而是直接開始淌水渡河時,三好家的守軍都大吃一驚。寺廟上的弓箭手、鐵炮手匆忙向這邊開火,卻因為距離略遠,造不成太大的殺傷。雖然涉水時速度難免放緩,但是在津田秀政身先士卒的感染下,瀧川家的足輕們都拼命地向前手足并用地沖去。而淺灘對面的三好家只有二十幾個人,在看到如狼似虎一般的瀧川軍直接撲上來后,即使努力抵抗也無法阻止瀧川軍上岸。等到三好家的援軍趕到時,瀧川軍的那100多人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一個小小的探頭陣地。
“好樣的!”站在陣后指揮的瀧川一益看到津田秀政登岸后,十分興奮的一揮拳,“第一個登上鴨川西岸的功勞,就是我們…”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西北的方向森家的旗幟在高高飄揚。他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神勇的森可成居然硬生生地把一座橋梁從三好家的手里給搶了下來!
“沒想到啊,三左衛(wèi)門還是快我一步??!”瀧川一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沒事,都是織田家的功勞!傳令,立刻發(fā)動攻擊,擴大灘頭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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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瀧川一益和森可成所部取得重大進展后,淺井長政也下令淺井家、丹羽家和池田家的戰(zhàn)兵投入攻擊。越來越多的灘頭陣地被開辟,聯(lián)軍也奪下了越來越多的橋梁。巳時七刻,聯(lián)軍已經(jīng)初步突破了鴨川防線。
然而,就在淺井長政打算繼續(xù)進攻,擴大戰(zhàn)果時。他們后路的方向上,也就是岡崎神社的位置,卻突然升起了報警用的狼煙。
“什么?后面?”淺井長政大吃一驚,匆忙登上高處瞭望,只見他們進軍路線上北方的銀閣寺里,突然沖出了上千戰(zhàn)兵,正直奔岡崎神社而去。岡崎神社現(xiàn)在只有一百多人的守軍,肯定會立刻淪陷。
“糟糕了?!睖\井長政心里暗叫不好,后路被切斷的話北路軍就會有危險了??墒乾F(xiàn)在好不容易打下了幾個灘頭陣地和橋梁,如果要撤軍回援,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長政,交給我去吧?!闭驹跍\井長政身邊的雨秋平看出了他的難處,“剛好我的常磐備沒有投入進攻,可以隨時轉向去增援?!?p> “可是對方人數(shù)不少,說不定會接近2000。”淺井長政看著銀閣寺中源源不斷地涌出的戰(zhàn)兵,有些擔憂地低聲道:“還是向音羽山的織田殿下請求援軍吧!音羽山地處平原正中,無論增援哪里都是非常便捷!”
“好,那我這就帶著部隊去了?!庇昵锲较驕\井長政比了個手勢后,立刻率領常磐備850戰(zhàn)兵掉頭離開,直奔東邊來路上的岡崎神社而去。果不其然,岡崎神社內的守軍幾乎沒能形成有效的抵抗,就被三好軍給驅逐了出去。而不一會后,音羽山上的織田軍也派出了近2000戰(zhàn)兵的援軍來反攻岡崎神社,旗號是西美濃三人眾的旗號。
“雨秋殿下,你們北路軍那里是怎么回事!”暴脾氣的稻葉一鐵一看到雨秋平策馬向著他們而來,立刻用手指著雨秋平,不滿地發(fā)聲指責道:“銀閣寺里藏著那么多三好家戰(zhàn)兵,你們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主公剛才可是大發(fā)雷霆,說要好好斥責你們啊?!?p> “銀閣寺方向,是池田大人負責偵查的?!庇昵锲交叵胫痪们暗牟渴?,攤開手表示自己很無辜,沒好氣地抱怨了幾句,“恒興他估計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打進京都,根本沒心思偵查了,才釀成這么大的疏忽?!?p> “現(xiàn)在占領了岡崎神社的三好軍的情報呢,雨秋殿下這里有嗎?”氏家卜全緊跟在稻葉一鐵身后,也開口問道。
“我的忍者已經(jīng)去偵查了,馬上就會回來?!庇昵锲竭呎f邊望著岡崎神社的方向。他話音剛落,快如閃電一般的宇智波青岡就忽然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馬頭前,把美濃三人眾給嚇了一跳。雨秋平早就習慣了宇智波青岡神出鬼沒的作風,故而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驚訝。
“回稟殿下。”宇智波青岡向著雨秋平恭敬地一禮,“岡崎神社里的旗號是三好義興。具體人數(shù)在下不敢妄下定論,但是估計在1500戰(zhàn)兵左右?!?p> “了解了?!庇昵锲近c了點頭,宇智波青岡立刻會意地一個閃現(xiàn)離開了。隨后,雨秋平調轉馬身,向著美濃三人眾開口道:“我們兩家合起來,戰(zhàn)兵數(shù)量幾乎是他的兩倍,那不如就直接進攻吧?!?p> “沒錯,主公也是下令我們直接強攻的?!卑蔡偈鼐突叵肫鹂椞镄砰L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主公似乎非常暴躁,覺得進度實在是太慢了,反復催促我們打下岡崎神社后立刻增援北路軍,一定要在午飯前把京都打下來?!?p> ·
與此同時,音羽山清水寺中,織田信長已經(jīng)率領著5800余人駐扎在音羽山上,干看著戰(zhàn)局進展緩慢,無所事事。
織田信長抬起頭來,望著逐漸向中天靠去的太陽,已經(jīng)有些沉不住氣了。
“朝倉義景那廝在干什么?”織田信長在收到了朝倉義景還沒有攻下東福寺的情報后,憤怒地一把抓起桌上的地圖,狠狠地向地面上甩去。周圍的幾個小姓看到織田信長暴怒了,紛紛畏畏縮縮地站在四角,不敢上前。只有頭鐵的前田利家和佐脅良之兩個人從門外跑了進來,把地圖撿起來又鋪回到了桌上。
“你說!”發(fā)怒的織田信長一把抓住了前田利家的領子,高聲吼道:“朝倉義景那廝到底在干什么?他真的有在打嘛?打了一整個上午還在原地踏步,余甚至連那里的喊殺聲都沒有聽到過!不會在磨洋工吧!”
前田利家被織田信長揪得喘不過氣來,卻不敢說什么,只能任由織田信長發(fā)泄。后者似乎看前田利家沒什么意思,一把甩開了他,又揪住了佐脅良之高聲道:“6000戰(zhàn)兵打3000,打了一個上午沒有一點進展?換做是你,你會信嗎?”
佐脅良之和前田利家一樣不敢吭聲,于是也被織田信長一把甩開??椞镄砰L憤怒地在屋子里來回兜圈,最后十分惱怒地高聲喊道:“給余派人去催朝倉義景那頭豬!讓他趕緊把東福寺打下來!還有,讓淺井長政給余快一點!吃中飯之前,給余把京都拿下來!三好家主力搞不好早就撤走了,我們怎么可以就在這里寸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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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初刻,在北路軍的猛攻下,三好義賢的鴨川防線終于失守。他的阿波眾從今天早上起,就一直面臨著人數(shù)是他兩倍甚至三倍的聯(lián)軍的進攻,且戰(zhàn)且退,已經(jīng)是筋疲力盡,傷亡也接近了兩成。他們無奈地退入京都,似乎打算做最后的堅守。
聯(lián)軍一看到三好義賢似乎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了,紛紛興奮地沖過鴨川,向著近在咫尺的京都沖去。池田家、瀧川家、森家的部隊,都已經(jīng)脫離了指揮,賽跑一般地向著京都前進。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誰能第一個進入京都,就可以名垂青史,也是武家最崇高的榮譽。
在這種榮譽的刺激下,淺井長政本人也是熱血沸騰。他幾乎放棄了指揮,而是下令淺井家各部和織田家一樣,快步?jīng)_向京都。而連一貫冷靜老成的丹羽長秀,也不由得為這種氛圍所感染,催促著部下們快點行軍。
“天皇陛下就在京都等著我們,京都百姓就在那里等著我們,天下所有的武家都在注視者我們!”興奮的池田恒興自己已經(jīng)策馬沖在了隊伍的最前面,興奮地鎮(zhèn)臂高呼道:“這是武家的榮譽!眾人隨我沖??!”
一時間,整個聯(lián)軍北路軍都陷入了瘋狂中,仿佛眼前的京都已經(jīng)不再是三好家堅守的陣地,而是一塊巨大的肥肉,等著每個人來撕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