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戰(zhàn)事起

　　各城門張貼出了官方的布告，紫荊城中滿漢旗丁——皇上要御駕親征！所有八旗旗丁都在點兵出征！

　　當天早朝的眾臣，無不是看著匆匆離開的皇上，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了，而跪著的漢臣，心里更是因為皇上的離開，而心思浮動起來，皇上都到了這份上了，這大清國的天下……看樣子真的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故不住了……”

　　殊不知還沒到第二天，便有了這條讓所有人都震驚消息。

　　秋季本就是豐收喜悅的季節(jié)，而最近這陣子，京城之中到處是人心惶惶，唯一慶幸的則是今年是個糧食大豐收的一年。

　　從幾天前，江南總督郎穆燃密疏報告蘇州失守，請求“速從京師調遣大兵前來，方可恢復蘇州，沿海城池亦不致失守”。震動了朝野，原本這只是密報，可在這京城之中又豈有秘密？不過只是當天的功夫，這城中便已經傳來了。

　　眼瞧著江南不日陷落，更有甚者，還有一些旗人擔心被點了差，不是不小心“摔斷腿”，便是不小心“折了胳膊”。反正就是誰也不愿意被安排南下。

　　甚至有一些膽小的已經主動打起了包裹，尋思著若是不成，便退回滿洲老家，至于這關內，誰他娘的愿來啊，不是殘廢，就是染疾病死，那一死可都是死一家子。

　　滿人如此，至于那些朝中的降臣，尤其家在東南的降臣，無不是心情惶惶的關注著局勢，他們大都是尋思著棄官逃回東南，更有甚者，甚至于夜晚相聚時，無不是泣不成聲的言道著思鄉(xiāng)反悔之情。

　　當然，對于這一切，身處于紫禁城中的順治，都必須裝作看不見，一但追究責任的話，到時候，不知會引起什么樣的禍亂！

　　不過今天，即便是在清晨的時候，即便是這殿中已經擺放到了，軍機大臣照例在勤政親賢殿早面，現(xiàn)在對于朝廷來說，惟有江南的“匪情”最使朝廷關心，二十一歲的順治皇上面對著側匐在御座前、彩花地毯上的大臣們，首先問道：

　　“有沒有江南新的戰(zhàn)報來嗎？”

　　對于親政八年的順治來的說，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江南的消息更讓人牽掛得了，原本他只以為這次海賊“入寇”不過只是如過去一般，是海賊的襲擾，但是在得知海賊居然有數(shù)千船之多時，難免嚇到了，可他難免還寄希望于揚州的滿漢步騎能夠擊退海賊，可誰曾想到，接下來，他聽到的是：揚州提督管效忠率領的兩萬滿漢八旗騎步兵于銀山幾被全殲。接著鎮(zhèn)江失守、揚州危急一連串惡耗傳來，只驚得的順治臉上盡是一片驚駭之色。

　　聽到十幾萬海賊已經將揚州重重包圍之后，順治的嘴唇更是驚的不住的顫抖著，臉色煞白的他甚至都沒有理會朝中的奴才與漢臣，甚至都沒有道出一句散朝，便在眾人的駭然中匆匆離開龍椅。

　　“皇上這是怎么了？”

　　離開殿中的順治在前往太后的寢宮時，心底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天下守不住了。

　　兩萬八旗精兵居然撐不過幾天，就被海賊給全殲了，這鄭賊委實太過厲害了……

　　“皇額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了不好了……”

　　神情惶惶的順治前腳剛進宮中，嗓子里冒出了驚恐的喊聲，對于他來說，每當碰到什么難事的時候，他總會想到皇太后。

　　原本正與身近親近的宮女太監(jiān)說著笑的孝莊，聽著皇上驚恐的喊聲，立即迎了出來。

　　“皇上，何事如此驚慌……”

　　“皇額娘，揚、揚州守不住了，兩萬、兩萬八旗精兵都，都撐不過三日，江，江南不保，到時候京中漕糧斷絕，又，又該如何……”

　　神情惶然的順治甚至緊張的來回踱著步，他一邊走，一邊言語著。

　　“皇額娘，若，若是揚州不保，兒臣看，兒臣看，還是及早、及早返回盛京，如此……”

　　原本面上含笑的孝莊不待順治把話說完，便立即大聲斥道。

　　“皇上，你怎么可以把祖宗用幾十年拼殺得來的江山，竟然就這么卑怯地放棄了？若是祖宗們知道了，他們又豈能在地下瞑目，若是早知如此，早知道你居然如此怯懦，這漢人不過只是稍一作反，你居然就要棄土而光！早知如此當初額娘就真不該費盡心思，保住你這龍椅……”

　　原本惶恐不安的順治被孝莊的這番當頭棒喝給驚呆了，雖說這些年他留連于女子脂粉之中，在賢妃的溫柔鄉(xiāng)里。可骨子里多少還帶著些這會滿人的蠻氣，被孝莊這番斥責之后，感覺極為難堪的他，居然被激起了一陣怒火。怒急的他看著孝莊那滿面的鄙夷，頓時怒道，

　　“皇額娘，兒臣、兒臣……”

　　猛然一咬牙，順治怒說道。

　　“兒臣絕不會丟下祖宗拼命打下的江山，斷不會把這江山丟給漢人，兒臣，兒臣要御駕親征……”

　　“??！”

　　原本只是用激將法刺激順治斗志的孝莊一下被他的要“御駕親征”的念頭給嚇到了，連忙阻止道。

　　“皇上是萬金之軀，怎能以身涉險……”

　　可先前被自己額娘一翻鄙薄刺激的無地自容的順治那里容得勸，在孝莊的勸說中，他更是一怒之下，從抽出刀來，然后猛的辟砍桌子，怒目圓瞪的說道。

　　“皇額娘休再勸朕，朕要御駕親征，絕不會辱沒祖宗，要么擊敗海賊，要么為海賊所殺，朕意以決，若是誰再勸朕，便如此桌，定斬不赦……”

　　了解兒子性格的孝莊知道再嘗試著用言詞來平復皇帝底這暴躁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可心底焦急的她還是在順治離開后，立即召來了他以前的奶母，命其到皇上面前進勸，可是這更增加了順治的怒氣，盡管他沒有命人將奶母拖出去斬首，但是卻當著奶母的面，命令人擬旨。在各城門張貼出了官方的布告，曉諭城中滿漢旗丁——皇上要御駕親征！所有八旗旗丁都在點兵出征！

　　原本按道理來說，皇上要御駕親征的消息，一定能激勵起八旗兵丁的斗志，可誰曾想，這告示不過錯剛一張貼，登時全城內掀起了一陣未曾出現(xiàn)了過的激動，當然是恐慌式的激動，不知多少人立即“跌斷了胳膊、摔斷了腿”……

　　當京城因為皇上要御駕親征的消息，而激動、而恐慌的時候，揚州城內，同樣也是一陣惶恐之狀，也就是在鄭軍前鋒抵達鎮(zhèn)江的時候，在蘇洲被俘，又好不容易逃出生死的鎮(zhèn)江巡撫李如清，在關閉城門后，若不是被守城的兵丁認出來，恐怕怎么也進不了這揚州城。

　　在他李如清進入揚州城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揚州城內，到處都是房門緊閉，滿城之中更是一片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好不容易驗明了身份之后，李如清才急急地換上一身官后，然后進入江南總督府，進府之后先是繞過水池，然后又轉過大廳，不過過是剛一接近花廳，就聽到花廳里江南總督郎穆燃的怒及的斥責聲：

　　“……出發(fā)前還夸夸其談，結果連性命都保不住，上萬人的部隊只打了一天，上奏皇上的折子，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