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下一秒,她的頭就被人一巴掌扇歪了過去,頭上挽的發(fā)髻散落下來。
喬眉揉揉有些發(fā)疼的掌心,聲色泠然:“我說話,你一個最低等的下人插什么嘴?”
娉鸞咬著唇看向喬眉,她的一只手捂著臉,眼里透著哀怨。
她早就聽二夫人露過口風,將來指不定喬眉都要向她低聲下氣,這個時候喬眉憑什么能打她?
看著娉鸞眼里露出細微的恨意,喬眉又是揚了一掌過去,同樣打得響亮亮,“不服?你一口一個賤婢,當真以為我死了不成?還是說你一個婢子都敢瞧不起主子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辨雏[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她連忙討?zhàn)?,又扭頭求救似的望向齊氏那邊,眼里閃著淚。
喬眉冷笑一聲,輕輕蹲下身來捏起她的下巴,說的話讓娉鸞瑟縮起來:“怎的,看旁人做甚,莫不是你覺得二夫人也能同你一樣——卑賤?”她輕抬手,似又要向方才一樣一掌下去。
“喬眉!”齊氏噌噌起身,很是不悅。一巴掌她便忍了,可這接二連三地打是要做什么?這可是她尋來給章兒做通房的丫頭!若是毀了臉可怎么好!
一旁的李嬤嬤微微擰眉,暗暗地拉了拉齊氏的大袖,老眼里流露出深思。這四姑娘倒真是變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在老夫人面前又很是乖順,誰知道現(xiàn)在惹著她竟會拐著法子來罵人。
齊氏冷靜下來,卻也沒細究喬眉話中的深意,她道:“娉鸞你下去,”又沖著喬眉道,“眉姐兒,我知你生氣,可你不能拿著我的婢子來出氣。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你的丫頭卻不認罪,我是沒有法子了,不若你來查查看?!?p> 掩在寬袖下的指尖捏成拳頭,喬眉卻是斂了方才的冷意,她唇邊揚起一絲弧度,“從拜情身上掉下的珠串能否給我瞧瞧?”
李嬤嬤得了齊氏意下,吩咐下面的人:“呈上來。”
捧著托盤上來的婢女是齊氏院子里的,她恭謹?shù)貙⒅榇胖脝堂几啊?p> 這珠串是用指甲大小的粉珍珠串成,看上去比平常的珍珠要圓潤有光,喬眉拿起來看了看就隨手丟回錦帛盤中。
“不用再查了,”喬眉看著齊氏,一字一句吐得清晰,“這串粉珠在市面上的價錢最多,五文錢?!?p> “你說什么呢!”齊氏拍案就起,氣惱得很,“這串手珠是老爺迎我過門時送的,雖不值個百兩千金但也不至于這樣被你貶低!眉丫頭,我瞧著你是……”
“夠了!”周氏淡淡地打斷她的話,之前她也瞧過一眼這珠串,也略覺得這色澤不對,但到底沒細想只以為是便宜的貨色,畢竟當年二弟娶齊氏過門時還未謀得個一官半職,平時吃穿全靠府里,送個不怎么值錢的東西倒也不足為奇。
看著齊氏這樣激動又不似作偽,喬眉展顏一笑,“二嬸這樣著急做什么,我可沒有詆毀二叔,卻也沒說他送你的是個不好的?!?p> 齊氏正欲說話,門口便進來一人,喬眉抬頭看去,正是拜月。
她額角滲了些汗珠,把手里揣著的冊子遞至喬眉面前,“姑娘?!?p> 喬眉道:“先把拜情扶下去?!?p> 拜月紅著眼眶應是。
“娘,我讓拜月去取了你的賬本來看,”喬眉說著翻開手中的賬簿,又說與齊氏聽,“當年二叔確實是支了五十兩銀子,報備的也確是粉珠手串?!?p> 說著她又捏起那珠串,指尖微微用力一剜,那珍珠上便輕飄飄地落了粉末,露出原來的慘白。
“可這串根本不是珍珠,只是用了粉膩子鍍了層外漆,且這漆許是涂上不久才剜得下來?!?p> 齊氏和李嬤嬤的臉一下子就變了,齊氏連聲道:“不可能!這不會是老爺送我的那串!”
“二叔且別急,”喬眉繼續(xù)道:“原先同拜情爭執(zhí)的婢女在哪?我可不知是他人要陷害我院子里的人還是,要害我?”
周氏的目光也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原以為真是拜情所為,才默許齊氏對她用刑,可若不是她所為,這可不就是要害她的卿卿嗎!
“把那婆子帶上來罷?!眴堂汲雎暎忸^就有小丫頭將人帶了上來。
許婆子是府里的繡線婆子,專門為府里的主子繡繡香囊荷包、手帕之類的。平日里頭她是沒什么機會見著各個房里的主子,今天卻全都湊到一塊去讓她見了個滿眼。
登時許婆子就腿一軟,跪拜下去,話都沒說就砰砰嗑了幾個響頭,又結結巴巴地說著:“大,大夫人,二夫人,四姑娘,奴婢什么也沒做呀……”
喬眉道:“我且問你,我的馬車上那香囊可是你繡的?又是誰讓你放的?”
許婆子擦擦額上的汗,惶恐地回道:“前些日子,是您派了人說要換的呀!里頭放的還是您院子里頭的鳶尾花!”
齊氏便嘲道:“眉丫頭的記性是越大發(fā)不好了,何況我的手珠同這婆子有什么關系?”
喬眉挑挑眉頭,卻沒去管齊氏,直接篤定道:“我不曾讓人去?!?p> 許婆子眼里有些疑惑,但還是解釋道:“奴婢不知您有沒有吩咐過,但幾日前來的就是四姑娘您院子里的雨竹??!奴婢絕不會記錯的……”
“好了,”喬眉淡淡地打住她的話,“看看是不是她?!?p> 去而復返的拜月推了一丫頭進來,長得眉清目秀,身材嬌小。許婆子只看了一眼便連忙點頭,“是她,是她!”
拜月將她推倒在地,自個兒也跪在了喬眉跟前,道:“姑娘,就是她,是她同拜情爭執(zhí)!”
喬眉坐了下來,笑意淺淺不達眼底,“娘,前幾日我就見這丫頭同錦華院來往密切,今個兒我去找林家姑娘就讓拜情留了個心眼,想知曉她要做什么,哪里知道一回來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眉姐兒,你莫不是想說我指使這人誣陷你?”齊氏氣得胸口起伏不停,質(zhì)問著她。
“眉眉不敢,旦求嬸母討個公道,別讓我的丫頭平白受了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