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周一上午,一共來了四十多個病人,平均每人就診的時間大約四分鐘。
就是這樣,兩個白大褂也直到十二點過十五分,才堪堪下班。
四十多個病人里,大部分都是來看脫發(fā)的。
這讓張?zhí)礻柌挥傻酶袊@。
果然,脫發(fā)確實是困擾當代青年的一大問題。
各種因素導致的脫發(fā)都有,其中雄激素性脫發(fā)最為常見。
其實也不奇怪,畢竟鄭華亮的專業(yè)方向就是雄激素性脫發(fā),過來看他的人,自然也大多是這個問題。
“平時也會有各種各樣皮膚病的病人,只不過上周六東方醫(yī)院的微信公眾號剛剛給我打過廣告,所以這兩天脫發(fā)的病人來的比較多。”
這是門診間隙,張?zhí)礻栐儐栢嵢A亮之后得到的答案。
說這話的時候鄭華亮險些沒能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說是給我打的廣告,可是實際上,為什么病人都以為是這個張?zhí)礻栐谥尾???p> 鄭華亮帶實習生來第一次,對自己的定位產(chǎn)生了疑惑。
他甚至還看到有慕名而來的病人,對著張?zhí)礻柷Ф魅f謝,喊著“鄭醫(yī)生辛苦了”的。
“這一屆的病人,來之前都不會百度一下我的照片的嗎?”
“我長得,怎么也得比這個張?zhí)礻?.....嗯,好像是沒他帥......”
可惜,不論他愿不愿意,在張?zhí)礻栐趫龅臅r候,他都被迫淪為了一只沒有感情的打字機器。
別說雄激素脫發(fā)這種治療方案千篇一律的病,就算是斑禿、白癜風、瘢痕性脫發(fā),還有僅有的那幾個皮炎、濕疹、蕁麻疹的病人,張?zhí)礻柦o出的解釋和治療方案都沒有問題。
鄭華亮一開始還一邊打字一邊暗自聽著張?zhí)礻柛∪说慕涣?,到后來,徹底淪為了咸魚。
別說,這種被迫咸魚的狀態(tài)還挺舒服!
病人那邊有張?zhí)礻栱斨⒘耸畮讉€病人,也算是承認了張?zhí)礻柕哪芰Α?p> 所以他就只剩下了機械的寫病歷,開醫(yī)囑的工作。
而這種工作,怎么做怎么輕松啊!
敲幾個字,打幾個首字母就可以完成!
下午出門診的時候,鄭華亮甚至還可以在敲完字之后,張?zhí)礻栒诟∪私忉尣∏榈臅r候,拿起手機玩。
這是多少年都沒出現(xiàn)過的幸福啊!
鄭華亮刷著淘寶頁面,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這么看起來,其實這個張?zhí)礻?,還是很有用的嘛!
我是敲字的工具人,他何嘗又不是幫自己應對病人的工具人呢?
鄭華亮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看起了包包。
自家老婆的生日快到了,他琢磨著要給她個驚喜。
買個什么包呢?
要不然花個一個月工資?
他的眼神在無數(shù)在他看起來其實都差不多的包包上掃過。
足足花費了張?zhí)礻柨此膫€病人的時間,他放棄自己挑選,選擇相信大品牌的銷量。
點開老婆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旗艦店,他選擇了銷量最高。
然后趁著一個病人剛走,另一個病人還沒來的間隙,他快速的把手機遞給張?zhí)礻枴?p> “小張,你幫我看看,這個包包怎么樣?我準備送給我老婆的?!?p> 張?zhí)礻柕难凵衤湓谄聊簧?,在鄭華亮手指指向的標價一萬多的包包上一掃而過,繼而落在屏幕最上方大型條幅上的“奢侈專享”上。
這個包,跟上次林琳小護士放在手邊的那個長得好像啊......
一看標價......十萬多......
眼看張?zhí)礻栆荒槆烂C,鄭華亮心里一驚。
“怎么,這個包包不合適嗎?”
“不是?!?p> 張?zhí)礻栴D了頓,“你領(lǐng)導給你打電話了......”
“嗯?”
鄭華亮迅速收回手機,一眼看到了來電顯示。
來電顯示最上方,“領(lǐng)導”兩個大字極為顯眼。
還真是領(lǐng)導!
他不敢耽擱,趕緊把電話接了起來。
用眼神和手指示意張?zhí)礻栕龅阶约旱奈恢蒙蠋筒∪藢懖v和開醫(yī)囑,他自己抱著電話躲到了診室后方。
足足講了四五分鐘,他才收起手機,走了回來。
“嗯?怎么回事?”
病歷已經(jīng)寫好了,醫(yī)囑也已經(jīng)敲好保存了,可張?zhí)礻栕亓藢γ?,而且病人也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著走回來的鄭華亮。
“出什么事了?”
“沒有?!?p> 張?zhí)礻枔u頭,“這是一個斑禿的病人,病史和檢查還有藥物我都已經(jīng)開好了,您看一眼?”
感情是等著自己來過目!
一整天的憋屈瞬間煙消云散。
張?zhí)礻栆簧衔绾桶雮€下午的表現(xiàn)都已經(jīng)證明了他驚人的實力。
況且,他給病人說的藥物,自己基本就沒改過。
而現(xiàn)在,他竟然沒有直接讓病人去交錢拿藥,反而等著自己過目......
鄭華亮看著張?zhí)礻?,越看越覺得他順眼。
掃了一眼屏幕上的病史和醫(yī)囑,沒有任何的不妥。
鄭華亮打發(fā)了病人出去,卻沒著急叫下一個。
“小張,你可能得幫我個忙?!?p> 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五十了。
“這樣,等會我有個文件要你幫我送到綜合樓辦公室,你等會送完就直接回宿舍吧,就當下班了?!?p> 說著,他跟門外還沒就診的病人打了聲招呼,然后叫上張?zhí)礻栆黄鸪鋈ァ?p> “來,跟我來?!?p> 皮膚鏡室有打印機,鄭華亮一個人在電腦前搗鼓了好久,過了好一會,終于把一份裝訂好的小本子遞給了張?zhí)礻枴?p> “這是?”
“你路上想看可以看看,是我申請國自然的申請書,本來已經(jīng)交上去了,里面有個東西沒加上,需要重新送一本過去。麻煩你了?!?p> 鄭華亮的臉上重新掛滿了笑容,“等會就不用回來了,明天早上再來就行,這周我每天都在同一個診室?!?p> “好?!?p> 張?zhí)礻柮摿税状蠊?,拿著資料走了。
鄭華亮重新回到診室,叫了下一個病人。
“醫(yī)生你好?!?p> 病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這時候禮貌的打招呼。
“我是這樣,半年前就開始掉頭發(fā),我......”
問了病史,開了醫(yī)囑,給病人解釋了一堆,好不容易把病人送出診室,鄭華亮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怎么感覺這么累呢?
明明才咸魚了一天半不到的時間,怎么回事?
難道是,張?zhí)礻柊咽裁炊继幚淼木袟l,自己習慣了?
點開自己的醫(yī)生工作站,看看后面還沒就診的病人。
“還有十幾個!”
鄭華亮突然有一瞬間的絕望。
“早知道,就讓他送完資料再回來了!”
鄭華亮心里,對張?zhí)礻柺怯l(fā)的又愛又恨了。
而那邊,張?zhí)礻栕哌M了門沒關(guān)的辦公室,找到了鄭華亮讓他找的領(lǐng)導。
“請問,這個是交給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