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對于當今陛下的了解,莊毅可排進夏國前三?;盍诉@么多年,見慣了太多的波瀾起伏,如今落下的,只剩下這先皇賜予他的清閱閣。
閣中大堂,夏皇楚牧與莊毅分主次而坐。還未等夏皇開口,莊毅就說道“陛下來此,我等陋室蓬蓽生輝啊”。
“多日未見,老先生風采依舊”。夏皇輕輕端起茶杯道“當初在先皇面前,初見先生時,朕就覺得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話音落下后,夏皇便停了話頭,將杯蓋打開。莊毅輕聲笑道,“時也,勢也。如今時過境遷,老朽也已不再是當初的樣子了”!
夏皇此時卻將茶杯放下,“好茶,苦中帶澀,最后卻也是甘甜。與其說是茶葉好,不如說是泉水更妙。老先生,你說呢”?
“老朽認為,這茶與水二者缺一不可。一樣茶,百樣人。有人說苦,有人說不苦。就如陛下一般”。
“如今老朽已年過耳順,這么多年一直都未出仕,實在是有愧先皇贈予的清閱閣。但是陛下,老朽還得在這呆上一段時日啊”!
說著,莊毅從太師椅上緩緩起身,躬身道“陛下乃明君”。夏皇也起身,笑著搖了搖頭對著莊毅道“先生才能依舊”!旋即便踏步離開。
“恭送陛下”,聲音傳到了夏皇的耳朵里,他自嘲的笑了笑。有人在背后說他窮兵黷武,他不可置否。甚至有人在背后說他是昏君,他都不在意。
夏國這輛戰(zhàn)車已經(jīng)進入到軌道上,想要再次調(diào)轉方向,牽扯太大。地處四國中心,想要回頭又豈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當夏皇出了清閱閣的門時,禁軍大統(tǒng)領慕容度上前一步道“陛下”!夏皇看了他一眼道“回宮”。
再次回到這暖閣中,夏皇看了看滿案的奏折卻并沒有去動?!澳饺荻取?!“臣在”,慕容度站在下首道。
“你跟了朕多少年了”?夏皇推開暖閣的窗,一股刺人的涼意席卷而來。讓其清醒了不少。暖閣屹立在高達數(shù)丈的夯土臺基之上。這幾日大雪不斷,來年也是個豐收之年啊。
慕容度隨手拿起龍椅背上的袍子,將其披到夏皇的身上。隨即退后一步道“潛邸家臣”。夏皇轉過頭,對其微微一笑。
潛邸家臣,在先皇時期,楚牧被封慶王,封地羥州。那里,距離元京城有數(shù)千里之遙。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那時候的楚牧會榮登大寶。
“潛邸,家臣”。楚牧輕聲說道“慕容度,如今的禁軍,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禁軍了”。慕容度聽得此話心頭一震。
前一段時間,禁軍中出現(xiàn)了差池,險些讓剛出生,就被陛下封為晏王的皇子一命嗚呼。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引起強烈的震動。
最終還是被陛下給壓了下來。慕容度在潛邸就跟著當今陛下的人,自是明白并不是陛下想要壓下去,實乃不得已之舉。
慕容度站在夏皇的身后道“度明白了”!夏皇轉過身,看著這位從自己少年時期,就跟著自己的人,如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少白發(fā)。
他才多少歲的人吶,如今也不過不惑之年,卻已添了不少白發(fā)。想到此處,剛剛興起的怒火漸漸平復下來。
“朕至今對于此事沒有表態(tài),并不代表朕就這么輕易地將此事揭過”。皇帝低沉的聲音響起。慕容度頭更低了。
此時,徐公公推開暖閣殿門道“陛下,今夜夜宿何處”?夏皇頓了頓“擺駕景欒宮”。當夏皇到了景欒宮門口時,侍女們剛剛想要行禮,夏皇便制止了她們。
隨后便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宮中。景妃還在縫制一些嬰兒的衣裳,并沒有察覺到夏皇的到來。
“沒成想,愛妃竟是做起了女紅”,夏皇開口調(diào)戲道。景妃忽聞夏皇的聲音,嚇了一跳將手指給刺破了。一看就不是做女紅的料。
夏皇此時卻著急了,趕緊喚人將藥箱拿來,親手為其包扎?!俺兼x陛下”,夏皇對其擺了擺手。
景妃忽然間問道“陛下可知皇兒在晏地過得可好”?夏皇臉色漸漸沉靜了下來。按理說后宮與前朝的事情,并不應該如此閉塞。
只因當初的景妃正在養(yǎng)身子,夏皇為避免其操心,這才對眾位大臣下了封口令。嚴令任何人不得向景妃透露這件事。
事到如今,瞞是瞞不住了。看著夏皇的臉色,景妃的心漸漸揪了起來。雙方沉默良久之后,景妃再次喊了一聲“陛下”,聲音低沉且震懾人心。
夏皇這才想起來,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如同其他后宮的妃子。這是景妃啊,當初兩人相遇之時,夏皇自詡武力無雙,卻被景妃拿著劍追了數(shù)十里。
自那之后,就在他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皇兒……皇兒……”夏皇搓了搓手,好像在考慮如何組織言語?!盎蕛涸谇靶┤兆?,遇上了些許……毛賊”。
“毛賊”?景妃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向外間行去。夏皇趕忙道“皇兒并無大礙,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安排慕容度去處理了”。
“這件事情出自禁軍內(nèi)部,小度會給皇兒一個交代的”。
“砰”,一個木制的劍匣被景妃從外間柜子的底部抽出。上面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看似已經(jīng)許久沒有動過了。
景妃,本名衛(wèi)煙,乃是當朝大將軍幼女,大將軍老來得女對其異常疼愛。師從本朝劍道大家,第一劍客江上云?!熬c羅江上江上云,絕劍如虹震九州。青衣劍威今猶在?霞羽雙鋒盡復來”!
景妃一手將劍匣掀開,里面安靜的躺著一柄劍。劍名“清羽”,曾為江上云第二佩劍,如今卻在景妃手中!
夏皇陛下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忽然間感覺景妃變了,變回了曾經(jīng)的模樣。貴妃當?shù)木昧?,竟是讓夏皇忘記了年輕時候的衛(wèi)煙,江湖人稱煙云劍,煙云樓樓主,京武煌衛(wèi)兩道江湖勢力,唯煙云樓馬首是瞻。
“呲……”景妃左手持劍鞘,右手持劍柄,緩緩將其抽出。劍身與劍鞘摩擦時,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夏皇大驚!景欒宮眾人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