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給過機(jī)會了
秋宇沒有回答藝如塵的問題,只是神情冷漠道:“如果難受的話,吾可以陪著你好好休息一下?!?p> “不用,過了這么多年,天道詛咒已經(jīng)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吾只是問問?!彼嚾鐗m說著又咳嗽了幾聲,蒼白的臉色幾近透明,顯然是受了傷。
秋宇看著他一臉虛弱的樣子,語氣淡淡:“你好弱?!苯又謫柫司洌骸吧侔o你的藥呢?”
“還沒用。”藝如塵說著拿出裝著藥的小瓷瓶,倒出其中一顆,輕輕將其碾碎,淡淡的墨香混合著靈氣擴(kuò)散開來,隨即籠罩在他的周身,一點點修補(bǔ)著受損的魂體。
還有一小部分往秋宇的方向飄去,然后被丟了回來,全部都被藝如塵給吸收了,蒼白的面容漸漸紅潤了起來,看著有了幾分生氣。
“大哥的血還是這么好用。”雖然是稀釋過的。
秋宇隨意頷首,看了眼客房的方向:“吾去備些早點,一會兒龍宿醒了可以吃?!?p> “大哥要出去?”
“去看看你種的菜?!?p> 這是一起走的意思了。藝如塵聞言笑了笑,提議道:“順便煮點醒酒湯吧,宿醉很難受的?!?p> “嗜血者不會宿醉?!?p> “心意、心意,好歹是想和大哥你結(jié)緣的,別太冷淡了?!?p> “他沒有太多真心?!?p> “嗯……那個系統(tǒng)呢?”
“之前讓它發(fā)布下任務(wù),結(jié)果出來的都是一些用來刷好感的小事,吾就給它禁言了?!?p> ?。ㄏ到y(tǒng):QAQ我就是個攻略系統(tǒng)啊。)
嗯,意料之中的回答,如果說用著其他身體的秋宇動情的幾率是百分之七十的話(友情加成),那么本體就只有百分之零,畢竟在他的眼中,除了總部里的人,其他都和自然景物沒什么區(qū)別。
想到這里,藝如塵覺得龍宿挑選的時機(jī)實在是不好,如果能耐心等上幾天,等蘭把新身體做好,秋宇進(jìn)行融合的時候過來,也許還能試探些東西,畢竟那個時候的秋宇最虛弱?,F(xiàn)在是賠了一壺好酒,一些記憶,然后什么都沒得到,真虧。
“吾做得不對嗎?”想到龍宿也算是心思復(fù)雜的人類,秋宇便向藝如塵討教,就如當(dāng)初讓對方教自己感情和人情世故一樣,雖然夭折在了天道的背叛和利用下,但還是下意識的覺得對方能夠解惑。
“沒有,這樣就可以了,做得多了反倒顯得刻意,會讓龍宿懷疑的?!?p> 得到肯定后,秋宇眼中隱有光亮閃過,隨后轉(zhuǎn)身去做早點了,藝如塵則隨意的靠在樹下,抬頭看著斑駁的光影,被靈氣蘊養(yǎng)著的魂體暖洋洋,久違的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他夢到了以前,剛剛出生睜開眼睛時,看見的就是一道染血的身影將他叼起,急促的穿行在死寂血海中,那熟悉的氣息讓他立刻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母親。
他被母親帶到遠(yuǎn)離血海的位置,四處都是一片死寂,濃厚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隨著呼吸沁入肺腑,饑餓感瞬間被引發(fā)出來。
母親給他帶來了食物,緩解了他的饑餓,然后說起了他的父親——一個想要將妻兒殺害,沒有半點溫情的冷血者。母親受了重傷,希望他能強(qiáng)大起來,幫她報仇。
他心不在焉的聽著,克制著不讓自己的目光放在母親那滲血的傷口上,然后在母親兇戾的眼瞳望過來時,鄭重的點了點頭。
等食物吃完后,母親就教他如何才能強(qiáng)大起來,當(dāng)他看到一個同樣受了重傷的同類被咬破喉嚨的時候,他明白了,目光不受控制的又放在了母親的傷口上,隨即努力做出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模樣,沒讓母親察覺到。
之后母親就讓他自己出去找“食物”,他的身體還很矮小,不能像母親那樣與同類廝殺,只能選擇躲起來圍觀正在死斗的兩個同類,等兩敗俱傷后,沖出去給予致命一擊。在這個時候,有的會拼死一搏,差點就反噬了他,有的卻是毫無反應(yīng),甚至還在失去生機(jī)時對著他咧開嘴巴。
這個動作到后來見到蘭時才知道,這是在“笑”。
他很快就強(qiáng)大起來,思維也漸漸豐富活躍,同時也有了分辨能力,發(fā)現(xiàn)廝殺不只是出現(xiàn)在同類間,更多的是親族血脈,而那些對他咧開嘴的,和他是一樣的身份。
他逐漸猜到了真相,并在一次入睡后,感覺到了母親的氣息在身邊徘徊,濕滑冰冷的尖齒停在脆弱的脖頸上,很久才離去……他睜開眼看著母親快速遠(yuǎn)去的背影,摸了摸頸部的位置,沒有再入睡。
最后母親帶著他重新回到了那片血海,讓他去找父親報仇,當(dāng)他見到名義上的父親時,對方正在和已經(jīng)成長起來的孩子進(jìn)行單方面的廝殺,一旁則是其他孩子被咬破喉嚨的身體,在血海中無力掙扎著。
他通過偷襲,輕易的讓對方成為了血海中掙扎的一員,正打算向還活著的孩子走去時,身后傳來攜帶著血腥味的風(fēng)聲,他迅速側(cè)身,左手傳來刺骨的痛意,然后從肩骨的位置被扯了下去。
鮮血從斷口處迸發(fā)而出,他轉(zhuǎn)頭看到那張猙獰而貪婪的熟悉面容,以及被叼在口中的那只手,心中如同血海一般,只剩下死寂。
「果然如此啊……」
「母親?!?p> ……
“殤?!?p> 清冷的聲音傳來,淡淡墨香縈繞鼻尖,將他從血色的夢境中喚醒,睜開眼對上一雙湛藍(lán)如深海般的眼眸,不禁怔愣片刻,隨后又閉上眼睛,抬起指骨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又做噩夢了嗎?”
秋宇的目光落在藝如塵眉心上,那里浮現(xiàn)出一抹血色的新月印記,有幾道金色的符文在周圍若隱若現(xiàn),一點點的蔓延開來,隨即抬手,青藍(lán)光芒覆蓋在上方,引得金色符文驟然暴動,仿佛要從里面竄出,卻又迅速沒入魂體下,藏了起來。
藝如塵面色一緊,鮮紅的魂血從魂體中滲出,瞬間染紅身上的白衣,匯聚著滴落在身下,還沒來得及蒸發(fā)便落入泥土中,身后的大樹頃刻間枯萎凋零,最后風(fēng)化消散。
“又失敗了?!痹掚m如此,但秋宇的神情一直淡漠依舊,似乎對此并不在意,只是輕輕抬手止住了藝如塵的魂血,然后順手讓那棵大樹重新煥發(fā)生機(jī),抹去了方才的痕跡。
眉間印記褪去,藝如塵睜開眼睛,看著身上染成血色的衣服,沒有動手更換,只是低著頭問道:“天黑了嗎?”
“嗯。”秋宇應(yīng)了一聲,見他眉眼間滿是倦色,盡量將語氣放柔和:“你餓了嗎?吾可以給你……”
“吾需要的不是這個?!?p> 藝如塵抬起頭,語氣生硬的打斷了剩下的話,接著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面上適時的露出笑容:“不用了,我只是休息的時間有點長,精神不太好而已。”
秋宇沉默的看了藝如塵一會兒,神情毫無變化,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最后只是冷冷道:“吾下次不會再讓你睡這么久,你的詛咒大人也會想辦法,所以……吾不會殺你?!?p> 藝如塵聞言笑容愈發(fā)和煦,只是配著他疲憊不堪的眉眼,看起來就顯得非常勉強(qiáng),不過他很快就轉(zhuǎn)移了話題:“這里是絕仙谷?”
秋宇點頭:“為了不破壞你的計劃,吾就將你帶了過來,沒有讓人發(fā)現(xiàn)?!?p> 藝如塵這才注意到不遠(yuǎn)處一片翠綠的菜地,正是他上次和少女種的,已經(jīng)可以收獲了,這個認(rèn)知讓他身上的疲憊感減輕了一點:“現(xiàn)在劇情進(jìn)行到哪里了?”
“在你醒來之前,薄紅顏和恨不逢一同欺辱了一番姥無艷,不過被少艾給趕走了?;貋斫^仙谷后不久,就被雨中硯給找上門來給被打斷雙腿的姥無艷出氣,打壞了薄紅顏的花座后便離開了?!?p> “嗯……看來這個世界的劇情修復(fù)能力不是一般的強(qiáng),在天道無法管事、法則被搶走的情況下還能按照原劇情進(jìn)行,怪不得能撐這么久才開始崩壞?!彼嚾鐗m不禁表示贊嘆。
“修復(fù)力越強(qiáng),懲罰就越重。明天你不要出手,姥無艷的死活由劇情來定,和我們無關(guān)?!?p> 秋宇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毫無波瀾,仿佛之前和姥無艷談過話,又打算幫她消除感情的人不是他。
藝如塵對此毫無表示,點了點頭,秋宇就繼續(xù)講述發(fā)生的事情:“少艾那邊找到了一瓢仙,得知了之前羽人非獍確實在他那里被治療過,又提起了你的模樣,不過因為有她在,只是讓少艾有了懷疑,卻不能確定。一無所獲的離開后,就碰到了和斷雁西風(fēng)一起的雨中硯。
“接著他們就按照劇情那樣來到了落下孤燈,據(jù)菖蒲所說,羽人非獍那時已經(jīng)醒了,雖然重傷到不能行動不能說話,但還是差點通過摔碎藥碗引起了少艾他們的注意,不過被好友給制止了?!?p> “羽人非獍醒了?”
藝如塵聽到這里不禁愣了一下,隨后意識到是劇情在針對他,要是讓慕少艾在明天之前發(fā)現(xiàn)羽人非獍的話,那他布置的一切就全白費了,還得收獲一份天雷大禮包……為什么這么心動呢?
壓下向往的念頭,藝如塵重新坐在樹下,透過枝葉看著繁星點點,笑容淺淡:“既然沒問題了,那就等著明天去看戲吧,吾已經(jīng)開始期待他們的表情了?!?p> 秋宇坐在一旁,抬手輕觸被魂血浸染的衣袖,微微皺眉:“吾不喜歡無法觸碰的感覺?!?p> “等新身體做好就能觸碰到了,以前大哥你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p> “以前可以觸碰你?!?p> “沒辦法,吾現(xiàn)在只能弱一些,不然那詛咒會將吾吞了的?!彼嚾鐗m聳了聳肩,開了個玩笑,卻見秋宇眼中露出些許困惑,不解道:“你……你人身的時候不喜歡吾這么說話,說是太肉麻了,覺得不自在。”
“人身嘛,情感自然要豐富一些,沒辦法應(yīng)對太過直白的話?!?p> “也是,吾記得人身的你就不喜歡和吾進(jìn)行觸碰,總是保持著距離,還曾一臉嫌棄的吐槽過……”
說到這個,秋宇的話就多了起來,藝如塵微笑看著他,腦海里卻在想著還是不恢復(fù)那小家伙的記憶比較好,他們雖是同源的,但終究是獨立的個體,沒必要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分擔(dān)出去。
比起藝如塵這邊稱得上悠閑自在的氛圍,慕少艾這邊就要凝重一些了,畢竟當(dāng)時只定下了一天的時間,如果在明天之前還找不到羽人非獍的話,宵和姥無艷就得受罰了。
而且看公法庭的樣子,估計是得命償了。
姥無艷自然明白這一點,臉色不由得更蒼白了幾分,目光卻漸漸堅定起來,似乎是做了什么決定。
一直暗中觀察的白衣人見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隨后出聲安慰:“路到船頭自然直,各位不用太憂心,見機(jī)行事吧?!?p> 慕少艾聞言,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哎呀呀~既然風(fēng)大夫這么說了,那老人家我就只能放寬心,期待奇跡發(fā)生了?!?p> 白衣人嘴角微揚,答道:“不會讓藥師你失望的?!闭Z氣平和,卻無端讓人對此心生信任。
氣氛頓時緩和了些,不過斷雁西風(fēng)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拉著雨中硯繼續(xù)去找羽人非獍的下落,而慕少艾則負(fù)責(zé)明天在公法庭進(jìn)行周旋,想辦法再爭取一些時間。
外面做好了打算,屋內(nèi)躺著的羽人非獍一字不落的全聽入了耳中,嚴(yán)肅的神色中難得出現(xiàn)了幾分著急,偏偏無法動彈也出不了聲,而唯一能明白他想法的綠衣劍客,則是毫無作為,姿態(tài)冷靜的給他喂了一碗藥。
一夜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特別是在心情沉重的時候,白衣人、慕少艾、姥無艷三人從落下孤燈離開,迅速趕往公法庭的方向。
公法庭。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審問還沒開始,外面就已經(jīng)圍了一圈的人。
得到消息的秦假仙也站在圍觀的人群中,打算一探究竟,當(dāng)見到楚君儀等有身份的人站在兩邊等著審問時,不禁有些咂舌:“居然來了這么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看來這次的審問很重要啊?!?p> “畢竟這是公法庭審理的第一個案件,關(guān)乎著在百姓當(dāng)中的威信和擁戴,自然是要重視一些?!迸赃呉簧硇琅?,面容清雋的談無欲開口解釋,秦假仙聞言恍然,隨后又看向身穿紫白蓮紋道服,以蓮冠束發(fā)的素還真,剛想問些什么,紫衣黑發(fā)的木訥少年在這時被守衛(wèi)押了出來。
隨后是匆匆趕來的三人,看到戴著斗笠白紗,將自己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腳下有影子的白衣人,談無欲和素還真的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對方可能恢復(fù)了,只不過,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影霽大大好像……變矮了?”秦假仙一眼就注意到了身高上的差距,兩人頓時恍然,隨即猜測可能是什么后遺癥,可惜風(fēng)愁別似乎對身高一事并不在意(?),不然就能當(dāng)個黑歷史說說了。
和慕少艾他們一起站在下方的白衣人突覺背后一涼,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昭穆尊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將這件事交給法無吾全權(quán)負(fù)責(zé),此時正與楚君儀站在一旁觀望,楚君儀身旁是薄紅顏,再往后是……咦?赤云染怎么會在這里?
哦,差點忘了,赤云染和薄紅顏是好友,又和風(fēng)愁別有交情,因此來旁聽倒也不奇怪,恨不逢那家伙還不見蹤影,估計在憋著壞,剛才的不舒服肯定是因為這個。
只不過,看著昭穆尊和赤云染同框總覺得怪怪的……
“一天的期限已到,你們未能證實羽人非獍還活著,宵殺人奪刀的罪名成立,可有異議?”
走神期間,身為苦主的異賢劍殊將事情經(jīng)過復(fù)述了一遍,隨后法無吾開口,做下了判決。
“并無異議?!?p> 慕少艾正要開口,身旁的白衣人便提前出聲,語氣平靜的給出了答復(fù),讓準(zhǔn)備反駁的法無吾一時語塞,旁聽的幾人臉上也帶上了幾分詫異。
法無吾被這不按套路出牌的回應(yīng)給弄懵了下,輕咳幾聲掩下失態(tài),又說道:“既然無異議,那便按判決來執(zhí)行,圣耀刀賞死在了宵的手中,那么宵就該……”
“姥無艷愿承擔(dān)一切罪惡,只求法都令釋放宵離開?!?p> 在白衣人平靜開口后,姥無艷便以為對方想要代替宵赴死,所以才不做爭辯,于是直接跪下,搶先認(rèn)下罪名。
法無吾的視線依舊放在白衣人身上:“這是你的決定嗎?”
“一切事端由我而起,就該由我來結(jié)束。宵和恩公他們是無辜,我不能再拖累他們。”姥無艷注意到白衣人戴著手套的手動了動,神情堅定的看了對方一眼,希望對方能夠明白她的想法。
白衣人自然明白,但對此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吐槽了下恢復(fù)力極強(qiáng)的劇情,都這樣了還能扳回來。
不過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白衣人出聲幫人說話:“還請法都令三思,姥無艷只是一個弱女子,如今又被惡人打斷雙腿,不該再遭此劫難?!?p> 法無吾眼底一黯,試探詢問:“那么依閣下看來,該如何處理?”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白衣人暗自冷笑,估計是昨晚的做法讓他意識到自己比起姥無艷更難對付,加上還有個恨不逢……
一撩衣擺,作勢要跪下:“吾是宵的朋友,此事吾愿……”
“不可!”姥無艷連忙出聲制止,向著法無吾哀求道:“恩公對此并不知情,此事責(zé)任全在吾,還請法都令明察,不要冤枉了無辜之人!”
可能是感覺到了法無吾的有意針對,姥無艷故意加上了最后一句話,這么多人在場,法無吾也不好做得太刻意,只好改變計劃,面上露出憐憫神色:“就算用你的性命來換取宵的自由,你也甘愿?”
“殺人償命,姥無艷無話可說?!?p> “嗯——”法無吾一揚手,一張罪狀落在姥無艷面前:“罪狀已立,今日午時,火刑處決。畫押吧!”
姥無艷抬手準(zhǔn)備畫押,一只手輕輕攔住了她,白衣人平靜詢問:“請問法都令,若是圣耀刀賞還活著,姥無艷姑娘是不是就不用受罰了?”
“方才可是閣下對此毫無異議的,此時開口,莫不是起了憐香惜玉之心?”薄紅顏出言諷刺道,白衣人隔著白紗掃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算不上憐香惜玉,只是好奇而已,難不成谷主是覺得,在容貌上比不過姥無艷姑娘嗎?”
“你!”薄紅顏一時氣急。
在外面觀看的談無欲聽到這話,了然一笑:“開始了?!?p> 素還真同樣笑了起來:“就看法無吾能不能適可而止了?!?p> 秦假仙聽得有些糊涂,不過還是接過了話題:“看那法無吾的樣子,估計是不達(dá)目的不罷休,肯定不會適可而止的?!?p> “那就等著被扒下一層皮來吧?!闭劅o欲帶著幾分看戲的意味。
而法無吾見白衣人主動開口,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若是刀賞還活著,吾自是不會如此咄咄逼人。”
“吾如果說是呢?”
“嗯?”法無吾一愣,目光落在白衣人身上,面上已有了怒意:“閣下莫非是在說吾不辨是非,拿自己師侄的生死開玩笑嗎?”
“法都令無須動怒,是與不是,再耐心等上片刻不就知道了嗎?”白衣人的態(tài)度依舊很平靜,慕少艾聞言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外面,沒有看到藍(lán)衣儒生的身影,心里有了猜測,于是附和道:“哎呀呀~風(fēng)大夫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我們?nèi)硕荚谶@里,法都令再等上片刻也無妨啊。”
法無吾毫不留情道:“以此來拖延時間是無用的,若再多言,休怪吾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白衣人將手收回,看著姥無艷在罪狀上畫押后,語調(diào)淡然:“希望法都令不會后悔。”
法無吾已經(jīng)堅信對方只是在拖延時間,冷冷哂笑:“這是自然?!?p> 隨后讓守衛(wèi)將宵押下去,等火刑結(jié)束再放走,因為注意力一直在白衣人身上,所以法無吾沒發(fā)現(xiàn)宵太過沉默了,畢竟就算再單純木訥的人,聽到朋友要去赴死了,也不可能像這樣毫無反應(yīng)。
白衣人知道這是藝如塵傳音的緣故,雖然不知道內(nèi)容,但也能猜出個大概,見薄紅顏悄然離去,知道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于是強(qiáng)打精神,免得一會兒走神。
慕少艾看著被帶上鐵樁上綁起來的姥無艷,面上難掩擔(dān)憂:“風(fēng)大夫,秋宇什么時候能到?”
白衣人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藥師,相信吾嗎?”
“哎呀呀~當(dāng)然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相信啦。”慕少艾挑了挑長眉,和他開起了玩笑:“所以一會兒風(fēng)大夫要救人的話,別忘了還有個老人家在旁邊,雖然年紀(jì)大了,但打個掩護(hù)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救。”白衣人也笑了笑,然后在準(zhǔn)備點火的時候,向著法無吾問道:“法都令,真的不后悔嗎?”
“無愧于心,何來后悔?”
法無吾義正言辭道,隨后下了點火的指令,火把落下,干燥的木柴瞬間被引燃,灼燙的烈焰帶著滾滾濃煙,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姥無艷看著佇立在不遠(yuǎn)處的白衣人,緩緩閉眼,淚珠隨之滑落:“抱歉恩公,我不能報答你的恩情了……”
“啊,我知道了?!?p> 白衣人輕輕開口,不知是在回應(yīng)誰的話,隨即將手抬起,按在了斗笠上。
法無吾看到這個動作,暗自戒備著,慕少艾則催動內(nèi)力,等待著出手的機(jī)會。
卻見白衣人手一抬,斗笠被丟擲了出去,同時一個清脆的少女嗓音傳入眾人耳中:“大兄弟,我弄完了?!?p> “嗯,辛苦了?!?p> 隨著一聲淡然的回應(yīng),神情帶著倦意的藝如塵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身邊跟著手執(zhí)藍(lán)色折扇,看起來冷漠多過溫雅的秋宇。
認(rèn)識風(fēng)愁別的人看著一臉稚嫩,陽光開朗的少女,心里都是難掩震驚的,尤其是這幾天一直和少女相處,卻沒發(fā)現(xiàn)違和之處的慕少艾。
“你不是風(fēng)大夫?!”
少女理所當(dāng)然的點點頭:“是啊,我也沒說我是大兄弟啊?!?p> “……”好像確實沒承認(rèn)過,一般都是回答問題而已,不過……慕少艾打量著摘下斗笠就像換了個人的少女,又看了看向他禮貌微笑的藝如塵,面露無奈:“哎呀呀~風(fēng)大夫,老人家我心臟不好,其實我們可以商量商量。”
“抱歉。”藝如塵真誠的表示了歉意,然后看向火焰中的身影,輕輕一嘆:“看來吾來晚了?!?p> 話音剛落,就見身穿絳色衣袍的男子從方才藝如塵出現(xiàn)的地方走了出來,還帶著一個臉色蒼白,但精氣神還不錯的劍者,抬手行禮:“道長,在下將人帶過來了。”
“遲了……”藝如塵搖了搖頭。
“嗯?”男子有些不解,隨后看到正在受刑的姥無艷,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露詫異:“啊,怎會如此?!”
而法無吾在看到劍者的那一刻就認(rèn)出了對方,一陣寒意瞬間涌上心頭,克制著沒表現(xiàn)出來,但異賢劍殊作為親眼目睹友人身亡的人,根本就控制不住音量:“刀賞?!你還活著?!”
從醒來就沒搞清楚情況的圣耀刀賞張了張口,剛要回應(yīng),漫天紫羽從遠(yuǎn)處飄來,紫衣黑發(fā)的木訥少年出現(xiàn)在快要燃燼的火堆上,將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姥無艷救了下來。
可能是如今有些詭異的氣氛,所以沒有守衛(wèi)上前阻擋,藝如塵就像是突然放松下來一樣,身體一顫,彎腰吐了一大口血,隨即露出了秋宇似是在攙扶著的手。
這時眾人才明白藝如塵為什么沒有立刻救人,因為他受了重傷,重到要靠秋宇扶著才不會倒下,而少女的話……
“大兄弟!”
看見藝如塵吐血的少女立刻慌了,連忙跑了過來,卻不小心被衣袍絆倒摔了一跤,然后不顧身上的塵土,繼續(xù)向藝如塵跑過去
……就是個演技比較好的普通人而已,更談不上救人了。
慕少艾自然要比少女提前來到藝如塵身邊,按著有些硌手的肩膀,輸送內(nèi)力,卻被卻被毫不客氣的排斥出來,一點都沒能用到,藝如塵又是一口血吐出,蒼白的臉上隱隱有金色符文浮現(xiàn)。
“這是?”
“大兄弟,你身上怎么會有詛咒?!”終于跑過來的少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那東西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藝如塵擦去嘴邊的血跡,語氣淡然:“凡事都要有代價罷了?!?p> 這話落在在場之人的耳中,就是為了救人,強(qiáng)行起死回生,從而導(dǎo)致天罰的意思了。
“義父,你的能量在減弱?!毕媛稉?dān)憂,在他的理解中,能量減弱就代表著快要報廢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彼嚾鐗m溫言安撫著,狀似隨口一問:“你怎么從牢中出來了?”
“我按照義父的吩咐老實待在牢里,但那個將凝晶花拔出,名叫薄紅顏的人想要殺我,我強(qiáng)行沖破穴道,在反擊中重創(chuàng)了她,然后那個叫恨不逢的也走了進(jìn)來,我擔(dān)心姥無艷,就先過來了?!?p> 宵每做出一句解釋,周圍的人看著公法庭的眼神就愈加怪異,等到最后一個字落下,遠(yuǎn)處就傳來了薄紅顏怨恨的喊叫聲:
“恨不逢?。。 ?p> 楚君儀擔(dān)心好友的安危,連忙化光趕去,赤云染下意識也想過去的,見已經(jīng)有人率先行動了,就將注意力放在虛弱得可能站都站不穩(wěn)的藝如塵:“前輩,跟吾回天波浩渺看看吧?!?p> 不知道為什么,這詛咒雖然沒有給她危險的感覺,但潛意識里覺得還是不要觸碰最好,也有可能是自己實力不強(qiáng),弦首也許會有辦法了。
“不用了……”藝如塵輕輕搖頭,謝過這番好意后,向男子說道:“麻煩閣下同宵一起,將姥無艷姑娘安葬了吧?!?p> 男子了然頷首,安慰道:“道長節(jié)哀。”
宵更擔(dān)心藝如塵的狀況,遲疑著沒有答應(yīng),但在藝如塵一句“聽話”下,還是和男子先離開了。
“咳咳咳……現(xiàn)在該收尾了……”藝如塵壓抑著咳嗽了幾聲,原本擦干凈的唇邊又染上了紅意,卻依舊禮貌的對慕少艾笑道:“藥師,走吧。”
“……嗯?!笨粗路鸩⒉辉谝獾纳倌?,慕少艾倒是更希望對方能夠生氣一下,哪怕發(fā)發(fā)脾氣也好,這樣感覺更像顧及著什么,全部都壓在心里。
估計秋宇也是這么想的吧,所以才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想來也是壓制著怒火,才沒有選擇動手的。
其實只是本體莫得感情的秋宇:殤拿的人造血應(yīng)該快要用完了吧,要不要補(bǔ)充一下?
于是藝如塵等人就這么如同來時一樣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既沒有借機(jī)發(fā)難,更沒有出聲責(zé)罵什么的,但就是這樣溫和過頭的態(tài)度才是最麻煩的,法無吾已經(jīng)看到圍觀的人們看他的眼神變得十分不善了。
“這樣一來,這位法都令的風(fēng)評估計會跌至谷底了吧。”談無欲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
“該!誰讓他匆匆忙忙的就要定罪,代替影霽大大的那個小姑娘都提醒他了,但凡愿意多等一下都不會這樣?!鼻丶傧赏瑯雍翢o同情的吐槽道。
“恐怕這就是前輩的目的……”
素還真不禁想到了之前鬼梁兵府一事,不過那時風(fēng)愁別被捅了個透心涼,秋宇又替友受了罪,而且跟剛剛成立不久的公法庭想比,鬼梁兵府的根基顯然更悠久,難道那時前輩就看到了這么久遠(yuǎn)的事情,所以想要提前遏制嗎?
所以說,對聰明人根本不用多說,他們會自己腦補(bǔ)出個前因后果的。
談無欲神情不悅:“要不是還有臥龍行的事需要合作……”
“耶~好友,可不能以偏概全啊。”
“哼。”
清清一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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