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李修筑,馱著竹籃,于云霧間尋覓人煙蹤跡。
樹高千尺,葉落歸根。
就是因為他瞻前顧后,未能及時救助那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導(dǎo)致眼睜睜地看著一幕慘劇在眼前發(fā)生。
還好,女孩的哥哥只是暈了過去,李修筑為其輸送一縷精純真元,護住心脈,使男孩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當(dāng)冥靈蝶來引渡亡靈時,李修筑心想,好歹也得讓小女孩身體有個歸宿,不至于流落荒郊野外,成為野獸鷹鷲的腹中之食。于是他尋了一處幽靜之地,好生安葬了女孩。
李修筑在心底暗暗發(fā)誓,日后自己若路遇不平,首要任務(wù)便是救人。
等他抵達李家村時,李徠夫婦早已被丟至荒野,連門口的血跡,也被清理的干干凈凈。
有時候,毀尸滅跡,比治病救人簡單得多。
臨近村外,李修筑放下昏迷的小男孩,心中默念化形之術(shù),搖身一變,世間從此便多了個風(fēng)度翩翩,面目清秀的瀟灑書生。
“沒想到第一次使用這化形之術(shù),竟是如此順利?!?p> 李修筑隨手一揮,于空中凝出一面水鏡,透過鏡子整衣端肅,又好生打量了一番,十分滿意自己的形象,這才背起男孩,向村子里走去。
“大娘,請問您認識他家在哪……”
李修筑騰出一只手,好不容易敲開一家門,可“嗎”字還沒問出口,門縫里的人就像見了鬼似的,飛快將門關(guān)上,不給李修筑半點詢問得機會。
隨后敲開第二家,第三家門,皆是如此。
李修筑滿臉疑惑的站在村子中央,低頭仔細視察了全身上下,嘟囔道:“奇怪,吾這化形術(shù)明明很成功,怎么鄉(xiāng)民們見了吾,都是一副見了鬼似的模樣?”
“等等!”
李修筑鼻翼微動,星辰般的眸子里泛起淡金色的光,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好濃的血腥味,這村子剛剛死過人!”
“莫非,此處有妖邪作祟?”
村子里明明住滿了人,李修筑通過神識可以清晰感受到,每一座房屋里那些人緊張的呼吸,但沒有一個人愿意出來。
整個村子,靜謐的可怕。
李修筑甚至懷疑,是否是藏龍山脈里某些大妖下了血咒,控制住這些無辜的老百姓,以供修行!
正值李修筑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見遠方有腳步聲傳來,若不是他如今已有近乎金丹修為,怕還不能聽得真切。
“老根叔,這李家村人除了李徠大哥,個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而且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何還要月月來給他們送口糧?”
年輕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理解。
“貴娃子,做人吶,得憑良心,”年長的聲音回道:“當(dāng)初我們大祝莊慘遭匪禍之亂,是遠在朝廷的李無常李大將軍親自下令,派兵前來鎮(zhèn)壓,才有了我們大祝莊幾十年來的太平?!?p> “可那是李大將軍的恩情,與他們又有何干?”貴娃子語氣里透露出對李家村人濃濃的鄙視。
“再說了,幾十年過去了,該還的我們都還清了……”
“嘿,你個臭小子,這種忘恩負義的話誰教你的!”
老根叔掏出煙桿,往貴娃子頭上狠狠敲了一煙桿,訓(xùn)斥道:“今天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后我若再聽你口中說出這般忘恩負義的話,非敲爛你的腦袋瓜不可!”
貴娃子嘴角癟了癟,摸摸頭上被敲得生疼的地方,閉口不言,默默推著平板車往李家村方向走來。
祝大貴雖然已有十七八歲,卻終究還是孩子心性,眨眼功夫,便將剛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他像是想起什么新鮮有趣的東西,又往祝老根跟前湊。
“老根叔,柳先生說后面這藏龍山脈藏有龍種,修煉成道,入江為蛟,下海為龍,是不是真的?”祝大貴滿臉好奇的問道。
“對了對了,柳先生還說,這藏龍山脈中多有靈地,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更不乏靈禽玄鶴,壽鹿仙狐,傳聞藏龍山脈最深處,還遺有上古天尊道場!”
說起這山野異聞,修仙軼事,祝大貴開心地手舞足蹈,兩眼放光。
“哎呦,老根叔,你怎的又用煙桿打我!”祝大貴吃痛抱頭,一臉委屈。
“你個臭小子,我讓你跟著柳先生讀書,是想讓你學(xué)圣人之道,讀百家經(jīng)典,以后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不是讓你整天把心思都花在這上面!”
老根叔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打上一煙桿似乎不解氣,提起煙桿又朝祝大貴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給我老老實實推車,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揍死你!”
祝大貴這下安分了,低頭老老實實的推起小板車趕路。
李家村和大祝莊相隔數(shù)十里,中間有座高山,名曰青峰山。
這青峰山雖高,倒也不怎么險峻,可容車馬通行。往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時候,漫山狐兔狍子,芳草連天,道旁不生荊棘牽蔓,山林間松楠秀麗。
可近些年不知怎的,連年干旱,連這往日里風(fēng)景秀麗的青峰山,如今也變得片草不生,人跡罕見,更別說什么狐兔野狍等小動物。
走在這荒山之上,久未出聲的祝大貴忽然道:“老根叔,老根叔,你看,那里好像有個好看的姑娘!”
話音剛落,祝大貴便撂下板車,急吼吼的飛奔前去。
只見山路拐彎處,俏生生地站著一女子,女子身著青色衣裙,身段窈窕,衫領(lǐng)微微松解,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膚,正掩面哭泣,說不出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老根叔心中泛起疑惑,自言自語道:“這荒山野嶺的,哪來姑娘?”
他剛想提醒祝大貴,小心遇到什么山祟野魅,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朗朗乾坤,烈日高懸,想來也不會有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就隨他去了。
祝大貴剛跑出幾步,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停下來,仔細整理身上的布裰后,才不慌不忙的走到女子跟前,細聲詢問道:“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那女子掩面輕泣,道:“奴家由相公帶著,在山里趕路,誰知,誰知……”
說著說著,語氣哽咽,竟自顧自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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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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