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算計
嚴妍不知他心里活動這么復(fù)雜,只覺得自己被他這樣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習慣,不喜歡。
“我是誰和你沒有關(guān)系。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請你也尊重下別人的意見?!蹦且豢?,嚴妍竟然有種想要奪門而出的沖動。大不了不求他作證。大不了她不告劉子霞。
“為什么不再提?我路過你的整個青春。這種感情也能忘記?”
嚴妍控制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是吧?面前這位還是以前那個整天冷著臉,半天不跟自己說句話的彭戰(zhàn)嗎?
怎么肉麻的她想逃跑。
“你也說了是‘路過’。我們只是彼此的過客,真沒必要為了生命中的一個路人較真。還有,你能好好說話嗎?”她想不明白他今天為什么非要留下自己,跟她說這些?
那些往事,對他來說也許是驕傲的談資,對她來說卻是無法抹去的恥辱。
她打死也不想再提。
彭戰(zhàn)有彭戰(zhàn)的驕傲,他從來沒被人這樣奚落過。
一直高高在上的他,聽慣了那些對他身份感興趣的女人們沒完沒了的阿諛奉承,在嚴妍這碰了釘子,起先有種想要摔杯子的惱怒,可是冷靜下來又覺得十分有趣。
這個曾經(jīng)在他面前唯唯諾諾的女孩,什么時候變得態(tài)度如此強硬?
他打量著她緊繃著的面部表情,下頜線條流暢,雙唇緊抿,眼神里散發(fā)著一種抗拒和不耐煩的態(tài)度。他在心里打起了問號。
這個態(tài)度傲慢的女人很陌生。
陌生的差點讓他以為這不是宋巧音。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右手手背上,接近虎口處有道兩厘米長的疤痕。
那條疤痕是她跟別人打架時被啤酒瓶玻璃劃傷的。當時流了好多的血,她的白色校服被染成了紅色。紅的讓他看一眼就眩暈不止。
即便她把自己整的大變樣,她手上那道疤痕還在。
還在提醒著他,她就是宋巧音。
“還疼嗎?”不知怎地,他的手指指尖撫上了那道疤痕。
他知道它存在的意義不僅是為了確認她就是宋巧音。它還在提醒著自己,這條疤痕是因為她當時為了保護他才造成的......
嚴妍像是被人類無法忍受的熔巖燙到一樣,迅猛的甩開了彭戰(zhàn)的手。
她站起來拎過包推門想要離開,彭戰(zhàn)堵住了去路。
“讓開?!彼谝淮尉鏇]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又鍥而不舍的發(fā)出第二遍警告,“我結(jié)婚了,請你尊重他人也尊重一下你自己?!彼种械暮谏嘲鼟噙^去,砸到了彭戰(zhàn)身上。
彭戰(zhàn)抓住包帶使勁把人拽到懷里:“結(jié)婚了也可以離婚?!?p> 嚴妍抬腳鞋跟狠狠跺到他的腳面上:“你放屁?!眲×业奶弁词顾闪耸?,嚴妍趁機脫身,已經(jīng)脊背發(fā)涼。
當天晚上,嚴妍被余爸爸一個電話招回余家總部。
這是一幢有些年歲的獨棟三層別墅。站在這座老房子前,嚴妍仿佛看見了余爸爸那張永遠嚴肅的“老干部”臉。
當初,余家的打算是想讓余白成婚后住在家里。
嚴妍雖然心里擔憂,日久天長的處下去婆媳姑嫂之間恐會產(chǎn)生矛盾,嘴上卻沒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
畢竟余家房子夠住,余白做為唯一的兒子留在父母身邊盡孝是人之常情。
倒是余白堅決要搬出去住,余媽媽這才知道,兒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買了與家隔了小半個城的新房子。
也許,余媽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厭惡上嚴妍的吧。
婆婆天生的敵人就是兒媳。奪走兒子的愛不說,還用美人計把兒子拐離家門。這仇恨大著呢。
嚴妍以婆婆的思維方式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與她的關(guān)系,將心比心,感覺還是可以理解婆婆這種心情的。她自嘲的笑了笑,才按響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趙姨的堂妹,自從趙姨臨危受命當了臥底,她便把自己離了婚的堂妹弄到余家舊宅,頂替了自己的位置。這里是大本營,不能被外人占領(lǐng)了。她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凡事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進了門,余爸爸還在書房練習書法,正寫得專心致志。嚴妍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著他。
晚上八點,出去跳廣場舞的婆婆與大姑姐應(yīng)該還未散場,家里安靜的只能聽到大魚缸里氧氣泵響動的聲音。
小趙姨去書房通報后,又等了十分鐘,余爸爸才從里面出來。神情凝重。
“爸,您找我有事?”嚴妍接過小趙姨遞上來的茶,站了起來。
余爸爸打量著嚴妍,抬手示意她坐,問了一句:“身體恢復(fù)的怎么樣?按理說小產(chǎn)也是月子,應(yīng)該養(yǎng)足一個月才好。”
“廚房里你媽給你煲了湯,一會兒多喝幾碗。門口那兩盒燕窩也是給你買的,都帶回去,補補?!?p> 嚴妍接到余爸爸的電話通知時,心里就做好了要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下午康孝臣已經(jīng)通知她把案子重新遞了上去。
當時她就有預(yù)感,余家一定會出面阻止。
她已經(jīng)準備好了要應(yīng)對余爸爸的態(tài)度。
上一次她撤案不是因為余爸爸的那番完全沒有說服力的理由,而是因為她缺少了物證與人證。
現(xiàn)在,有了彭戰(zhàn)作證,她必須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
然而,她穿好了作戰(zhàn)的盔甲,卻沒想到對方卻使出了攻心計。這一招還對她真的很管用。
嚴妍心底像有條暗河流淌而過,還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
這是小產(chǎn)到現(xiàn)在為止,她收到的來自余家人的第一個關(guān)懷。即便是余爸爸做為開場白的一句官方問候,她也竟然不爭氣的眼睛發(fā)酸。
她連忙點了點頭,用喝水來掩飾此刻的心軟。
也許,她太久沒有感受到來自家人的關(guān)心了。
父母離異后各自組成家庭,各自有了孩子。她便成了孤兒,哪一個家都不是她的家。
與余白結(jié)婚后,她想著要好好的對待余家的每一個成員。
可惜余爸爸太威嚴,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余媽媽視她為拐走兒子的仇敵,余汐不知何故總愛跟她沒事找事的找茬,每個人她都愛不起來。
她不想受傷害,只好做個堅硬的殼子給自己套上,別人傷不了她,她也不去接受外界的一切紛擾。
她習慣了這樣生活,驀地有人帶著鮮花來敲門,她竟然有點不爭氣的受寵若驚。
不過,這種感覺只持續(xù)了不到幾分鐘,就在余爸爸無理要求下,慢慢變成了想要開門放狗的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