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玖回到居所時,已經(jīng)過午了,對于她來說,成仙之后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不吃飯,這樣能省下很多時間,也無需擔心身材。
回來本是為了休息,自然不希望出現(xiàn)一個煩人的家伙礙眼,可世間總是事事不如人愿。
“鄭子都,你在這干什么?”顏玖雙手環(huán)抱,靠在門框上,看向鄭子都的眼神滿是防備。
“忙了一上午了,來你這,討口茶吃。”鄭子都翹著腿,自顧自地取過一個茶杯。
“行了老鄭,有話直說,咱們還有事呢?!币粋€魂影從顏玖的護臂上化出,在外人看來,他正好枕在了顏玖的胸口上。顏玖將手臂移開,魂影也隨之移動。
“好的老秦。”鄭子都坐正了些,“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想問問,今早的那場比武。”
“我今早忙著監(jiān)考了,怎么會有空看比武?”
鄭子都嘴一撇,道:“行了老顏,你會分身術(sh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咱們節(jié)省點時間好嗎?”
顏玖將一道魂念傳給位于遠方的鄭子都真身,同時道:“好了,快走吧,別打擾我。”
“多謝顏長老。”鄭子都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沒想到血齒者竟能驚動他?!被暧罢Z帶諷刺。
“秦見楊,你下次若再在旁人前對我放肆,我就給你加一道焚魂??!”顏玖狠狠地瞪著魂影。
魂影一凜,不得不擺出個正形,道:“咳,既然鄭子都都來了,那你說今天還會有幾個人來上門?”
“反正,青木應(yīng)該會來,六座山上與我交好的幾位去監(jiān)考的先生也許也會來,應(yīng)該不下五人?!?p> “這么多人,那我們還怎么安心……備課啊?!?p> “我在門口貼張條子,讓他們跟鄭子都要去?!?p>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昨日的比武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齊星閣。僅僅一天的時間,整場比武的過程已經(jīng)被傳得神乎其神,幾乎把洛曉給吹上了天。洛曉不想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只能避著人走,以至于第一天上課便遲到了。
齊星閣與其他各名校一樣,分為文院和武院。文院招收的是不能修行或修行資質(zhì)較差和無意修行的人,專門培養(yǎng)文士;武院招收有意修行且資質(zhì)足夠的人,既教經(jīng)典,也教戰(zhàn)技。
無論是文院武院都有上下院之分,各自單獨授課,武院的上院一開始均由入學考的前十名組成,由六位首席長老直接教授,每年年初都會有考核決定人物變動。
六位長老中最為嚴苛的當屬執(zhí)掌閣規(guī)的三長老法正,恰好就是今天這第一節(jié)課的老師。
即便是血齒者,落到法正手里也和旁人一般沒什么區(qū)別。洛曉遲到了一刻鐘的時間,法正念他初犯,罰他蹲了一刻鐘的馬步。一旁坐著的衛(wèi)志旭因為幸災(zāi)樂禍得太過明顯,也被賞了同樣的處罰。原本最為好動的離遠寰見此情景也不敢惹事,倒是認認真真地聽了一整節(jié)的課。
上午全是文課,半天下來,只上了律法、藥石兩節(jié),頗為累人。
“好累啊——”午時鐘一響,離遠寰就發(fā)出了這樣的感嘆。其時顏玖還未宣布下課,她將手中課本放下,嘴角含笑看著離遠寰,道:“離遠寰,是吧,現(xiàn)在喊累,是不是太早了些?”
離遠寰大剌剌的把兩條腿岔開,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嘴上叼起一支筆,道:“不管早晚,總要讓人喊喊累吧?!?p> “有理?!鳖伨列χc點頭,“你留下,其他人下課?!?p> “???”離遠寰喊了一聲,毛筆從他嘴中掉落,筆頭在衣服上留下了一塊墨跡?!鞍眩 彪x遠寰站起來,低頭看著自己潔白校服上的一個污點,叫了起來,“老師你看,我這衣服臟了,還是先回去洗洗吧?!?p> “你現(xiàn)在回去洗和一個時辰后回去洗結(jié)果都一樣,還不如你待著,回頭我給你處理一下。”顏玖站在了他身旁,臉上仍帶著那抹淺笑。
“可,我還要去吃飯呢?!?p> “我那有?!?p> 離遠寰眼看無法脫身,只得認命,抬頭問道:“顏老師,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顏玖宣布下課,待人走完后,示意離遠寰跟著自己,同時隨口答道:“沒什么,看你可愛,找你聊聊天?!?p> “真是過獎?!?p> “呵,那你說,是什么原因。”
“可別是洛曉的事吧。”
“確實有這一部分緣故?!?p> “那……還有什么?”
“你和我一位故人很像?!?p> “帥嗎?”
顏玖竟不說話了,只是默默走著,時不時傳來幾聲輕笑,像是在和什么人談笑,但離遠寰看不到有其他人在側(cè),于是斷定她腦子不正常。
“到了?!鳖伨镣O履_步,她的住處是天權(quán)山頂?shù)囊蛔有牵苓呌袔组g小屋,但顯然不是住人的。除去房屋樹木之外,只有空地上小亭下的一個巨大的藥爐和邊上的一塊小藥田。
“風景真好啊?!?p> “上樓吧?!?p> 離遠寰應(yīng)了聲,跟上前去,走上屋外的樓梯。他透過窗戶,隱約看見那幾間小屋中都是些瓶瓶罐罐。
二樓頗有些生活氣,進門是一個會客廳,左邊小桌上擺著一個棋盤,右邊桌上擺著茶水。
離遠寰進門后就在右邊坐下,伸手倒茶,卻發(fā)現(xiàn)茶壺內(nèi)空空的,順手晃了晃,當真是一滴也沒有。離遠寰訕訕地放下茶壺,抬頭見顏玖正看著自己,慌忙站起來,躬身道:“老師,您坐。”
“你坐吧?!鳖伨了坪醪]有生氣,轉(zhuǎn)身進屋捧出一套茶具,放在桌上。
離遠寰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也太正式了吧,不如先吃飯好了。”
“那是自然,像你這年紀,飯是不能不吃的?!?p> 顏玖坐下了,不對,她沒坐下,而是轉(zhuǎn)身進了另一間房,不對,她正坐在自己對面。離遠寰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顏玖確實是一分為二了。
“見識了?”她笑著,一如剛才。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離遠寰“嘭”的一聲跪下,拜倒在地。
“起來。”
“是!”其實離遠寰一跪下就后悔了,后悔源于膝蓋上傳來的感覺。
“我今天不是來傳法的,只想找你聊聊天,這么激動干什么?!鳖伨翆⒉杷吷弦环?,那茶壺竟浮在空中,自行熱了起來。
“好吧。”白跪了,離遠寰一臉失望。
“日后我若看你有這方面的資質(zhì),自然會傳你,不可急于一時。”顏玖安慰道。
“好好好?!彪x遠寰拼命點頭。
“你可別與他人說起?!?p> “是是是!”
“包括洛曉?!?p> “那當然?!?p> “和血齒者相處得如何?”
“特別好?!?p> “說實話?!?p> “睡得好?!?p> “這和他沒關(guān)系吧?”這話聽著像是個疑問句。
“有關(guān)系還睡得好嗎?”
“說點有關(guān)的。”
“這個嘛,我想想?!彪x遠寰轉(zhuǎn)開頭,看見窗臺上放著一盆小花,忍不住伸手去撥弄,但手伸到一半?yún)s被顏玖打了回來。
“這花嫩著呢,別摧它?!?p> 離遠寰捂著手,嘿嘿笑道:“這下想起來了,洛曉也是這樣,根本不讓我碰他的花?!?p> “他也養(yǎng)花?”
“是啊,一朵小白花,特別白,白得發(fā)光,除此之外長得還滿普通的。”
顏玖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們來閣之前認識嗎?”
“嗯,來閣前一天認識的?!?p> “那不就是不認識嘛?!?p> “雖然我和他不怎么熟,但我姐和他哥熟啊,他說不定還會成為我親家呢?!?p> “‘親家’兩個字可不是這么用的?!?p> 正說著,另一個顏玖端著一碗面上來了,她將面放在離遠寰面前,又坐到了他對面,與坐著的顏玖合二為一。
“這是什么?”
“青菜、魚,底下還有一個雞蛋?!?p> ……
“好咸……”
吃過午飯后,洛曉回了趟房間,將乾坤盒中的風菁花拿出來透了透風,他可不敢直接把花放在房間,畢竟這可能是元界的最后一朵花。
離遠寰中午沒回來。
下午是武課。掌門親自前來說了授課的計劃。班中兩兩要結(jié)成一組,抓鬮決定,按名次進行抓鬮,以先抓到的結(jié)果為準。
洛曉抓到了武試第八的厲馨瑤,衛(wèi)志旭則是抓到了離遠寰,十人五隊就這么定下了。
除離遠寰一隊外,其他隊伍都是一男一女。離遠寰的臉色十分難看,暗中和洛曉商量著換個隊友,洛曉自然不可能同意。
掌門何見讓眾人輪流在紙上寫下自己正修習的功法風格。因為入學弟子最低也有十一歲,在家中一般都會學些功法。洛曉隨便寫了點,交了上去。何見傳了齊星閣基本的御氣之法,吩咐組內(nèi)互相監(jiān)督練習后便走了,說道是明日驗收。
厲馨瑤比洛曉大一歲,她長發(fā)披肩,身穿紫衣,衣領(lǐng)上飾著白色絨毛,小臉橢圓,白凈的臉上隱隱透著紅光?!暗谝淮我娒?,我叫厲馨瑤,來自平恩國。你也知道了。”
“洛曉,十方城?!甭鍟院芏嗄隂]有和同齡的女孩接觸了,說話時不免有些控制不住的臉紅。
“他們都出去了,我們也到外面去練習吧?!?p> “嗯?!甭鍟愿趨栜艾幒竺妫岋L吹一吹臉上的熱度也能降一些。
上院的上課地點是開陽山,鮮少有人來往。兩人到屋外一塊大石上坐下,開始練習何見所傳心法。
洛曉雖然天資不錯,但因從未學過御氣法,進度落后厲馨瑤不少。等厲馨瑤運轉(zhuǎn)無滯時,洛曉仍在摸索。厲馨瑤指導(dǎo)了他兩句后,洛曉才終于豁然開朗。
兩人練習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一邊運轉(zhuǎn)御氣法,一邊在山上散步,同時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到申初過后,兩人也沒出現(xiàn)岔氣之類的情況,便在傳送陣前分了手,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