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起身,出了幔帳,手里劍拔了回來,歸到鞘中。
趁著羅叢生脖子上的鮮血還沒浸潤到外衣之中,季如歌脫下自己的外套,將他脖子裹上,防止鮮血滴在了地上。
再脫下這賊道的道袍,自己不緊不慢的穿上。
外面葛老漢和妻子聽見屋內(nèi)說話的聲音,急忙奔了進來,見季如歌正在穿上那道人的道袍。
地上一具身穿白褻衣,脖子上裹著粗布衣服的正是那眼睛都還沒閉上的賊道人。
葛老漢的妻子嚇得退了兩步,葛老漢則是惶恐的看著季如歌,還有一邊皺眉害怕流淚的女兒。
“你你你......”葛老漢一輩子都是老實巴交的樵夫,何曾見過這般殺人的行徑,而且還是在自己屋內(nèi),嚇得有些哆嗦,不知道說什么好,只看著季如歌。
季如歌不慌不忙的束緊腰帶,對著老漢道:
“別喊叫,招來其他人不便我行動,這賊道士壞事做的不少,死不足惜。
你們別擔心,我做事,不會連累你們,你們在屋里等著,我去看看其他的幾個嘍啰,這老賊道在此,幾個小的應該就在附近?!?p> 季如歌原本以為這老道來了這里,那日見過的幾個小道士也應該一并來此才對,便可一并收拾了他們。
不料這時候出了事情,葛英的喊叫聲也沒有招來他們,這讓季如歌有些擔心。
擔心這三個小道士沒有跟來,若是羅叢生出事,他們勢必會找到這葛老漢家里來,節(jié)外生枝。
他需要裝成老賊道的模樣去看看,找到那三個小的,一并料理了。
安寧觀乃是無錫一個有名的門派,這背地里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怕這老賊道不會伸張,知道他齷齪行徑的人應該不多。
待抓了那三個小道士,需要問個清楚。
葛老漢聽了季如歌話,一個勁兒的點頭,不敢多言。
季如歌指了指地上的尸體,吩咐道:“且將他丟在這里,你們先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搬出揚州,到別處安家去?!?p> 季如歌說完,從懷來摸出三張百兩的銀票,塞在了老漢顫抖的手里,繼續(xù)道:
“這銀票足夠你們?nèi)テ渌胤秸覀€好的所在安家,揚州城里可有親戚朋友?”
葛老漢接過銀票,回道:“老漢夫妻本是北下的災民,揚州別無親戚?!?p> 季如歌回道:“沒有就好,快去收拾東西,撿些輕便的帶走便是。你們等在這里,我去城里看看,再回來與你們做出城的計較?!?p> 為了安全,免得這老漢一家見自己殺了人胡亂逃跑,季如歌將將手中寂滅劍緩緩一抬,對著老漢叮囑道:
“晚點我去查探其他幾個道士的下落之后,再回來把你們送出揚州城,我沒回來,別亂走,好好呆著,別暴露了我行蹤,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葛老漢見此人殺人不眨眼,心下害怕,卻又為這人救了自己女兒而慶幸,一時間喜懼交疊,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道:“壯士救我女兒大恩,我們不敢怠慢,全聽壯士吩咐,老漢一家在此等候壯士?!?p> 季如歌見他一臉懼意,點了點頭,穿著羅叢生的道袍,緩步出了茅屋,向著東城門樓而去,準備查探一下那三個人的下落。
知道此事的人,他希望越少越好,這樣解決起來不用那么麻煩。
一是為了葛老漢一家的安全著想,二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
初入夜的漫天繁星點綴著西邊一輪缺月,柔和的星光撒下點點白芒,將鄉(xiāng)里的小道照得清晰可見。
聽著蛙鳴蟲叫,季如歌沿著鄉(xiāng)間小道,一路到了東城門樓處。
一頂轎子放在了門樓底下,周圍卻沒有了人影。
轎子的存在,說明這老賊道擔心別人知道自己的行蹤,該是用來掩人耳目,方便來回華壇寺的。
這段時間,華壇寺里的幾大門派都在寺里住著,聽說是要防備自己和陸教的到來。
季如歌走到了轎子前面,查看了一下轎子里面,空無一人,周圍也沒有其他的人蹤跡。
他皺眉打量著四周,在入城一里左右,是揚州東城的街道口。
那邊的街口有幾家客棧的門燈尚且明亮掛著。
季如歌心道:這賊道來這里,幾個小道士該是去喝酒等他去了。不妨去遠處還亮著燈的那家酒館瞧瞧去,興許能有些收獲,若是沒有,那便回來先將葛老漢一家安全送出揚州城再做打算。
他記得那日來這郊野放自己穿的粗布衣服的時候,那家酒館門口也亮著燈籠,只是屋內(nèi)的燈火只點了一盞,還有便是一個幾個鄉(xiāng)鄰熟客在喝酒聊天,老板坐在柜臺邊上打瞌睡。
今日一見,那客棧似乎點了好幾盞燈,站在這門樓腳邊,也能看得清楚那里的位置,隱約能見著里面有人在喝酒。
季如歌緩步向著那家酒館而去,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去看看那幾個小道士是否在里面。
他的錯骨易容術比不得老頭子,老頭子練了一輩子,能錯骨易容成好些模樣,自己不行,只能這兩副尊榮里面切換自如。
錯骨易容術本是一門易學難練的功夫,入門簡單,便是要將臉上好幾處柔骨通過運氣改變閉合位,結合口訣練動臉上穴位,維持血脈暢通,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十分困難,沒有幾年的練習,基本不可能成功。
小雨的錯骨易容術是跟著老頭子學了好些年的,能做到的也只能變成季如歌的模樣。
他身穿道袍,和那羅叢生賊道身形差不多,臉型卻差別大了。
寂滅劍放在了轎子里面,他手里拿的是羅叢生手里的拂塵。
酒館門口。
匾上:‘東安酒肆’。
季如歌緩步走到了窗前,透過側窗,看到了里面正在喝酒吃肉的幾個道士。
正是那張定、婁二、陳千三人。
季如歌將自己頭發(fā)用了一根麻繩束成了頂髻,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個道人。
他緩步走到了那東安酒肆側翼支起的窗口,抬起手里的拂塵,輕輕的在窗沿上敲了幾下,然后轉身就走。
敲擊幾下,旨在引起在喝酒那三個小道士的注意,轉身就走,是為了避免被他們瞧見自己的面容,師父都走了,他們沒有理由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