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隨著許鐘奇來到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式飯店,他似乎和這家飯店的老板認識,把她安置在一個店內(nèi)位子上,便過去打了招呼。
離得有些遠,清歡聽不見他們具體在交談些什么。只隱約看見那老板是個中年男子的模樣,滿臉笑意。一邊說著話還不時朝著自己這邊看,出于禮貌,清歡也回以微笑,微微磕首。
“鐘奇啊,還是第一次見你帶女孩子來我這里,不介紹介紹?”王叔是這家店的老板,和許鐘奇的父親是世交。
當初王叔開這家店的時候很走心,對他而言不僅僅是開了一家用來賺錢的店,更是將自己對生活的熱愛投入到了事業(yè)中。所以啟動了大批資金,許鐘奇剛好有興趣入了一股。
“王叔,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只是朋友而已?!痹S鐘奇扭頭看了一眼那邊正在四處張望的清歡,微不可見的勾了一下嘴角。
“是嗎?那么好看的姑娘喜歡的話要抓緊,你也不小了。你爸媽上次還在我這說幫你物色物色好姑娘?!?p> “王叔,你別聽我爸媽瞎折騰,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數(shù)?!?p> “你這孩子,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老一輩的就不瞎摻和嘍?!?p> 清歡發(fā)現(xiàn)這店的布局,擺設以及餐具都外的精細,可見老板足夠的用心。
店內(nèi)裝潢都是采用胡桃色的櫻桃木,墻上掛著許多精致的花鳥水墨畫,筆墨勾勒,顏料點綴,好不逼真活靈活現(xiàn)。并不像是電腦機械加工出來的產(chǎn)品,畫中帶著幾分機器描繪不出的情感。
清歡看了下落款,可惜字跡是潦草的行書,只大約知道這作畫人姓楊。
她興趣不多,尤愛畫畫這一費體力腦力的休閑娛樂。最擅長的要屬素描,但無論是什么類型的畫總愛去嘗試一番。有那么幾副還能入眼的水墨畫被她留了下來,至今還在她的小畫箱里寶貝著呢。
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許鐘奇過來時,便是這幅場景,那雙好看得好似會說話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墻上的水墨畫看。
“喜歡?”
清歡看得有些入神了,多少被這突然的一聲嚇到了。認真的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喜歡,筆墨濃淡恰到好處,栩栩如生,又揮灑自如,作畫的人應該是個自由不愛受拘束的個性吧?!?p> 許鐘奇聽著她的話,眼里的笑意濃了些,確實不愛受拘束,“有機會帶你見見她,走,吃飯去。”
“啊,你剛剛說什么了?”清歡回過神來,他剛剛說要見誰?
“能吃辣嗎?”
“嗯,能吃的?!焙沃故悄艹裕喼笔菬o辣不歡。不過和夏文雪那小妮子比就是大巫見小巫了。
許鐘奇把她帶到一間包廂,是用中式實木屏風隔斷段的,剛邁近包廂里就有淡淡的木香和幾株新鮮玉蘭花香。
清歡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光看形態(tài)和成色就知道價格不簡單。清歡一直尋思著給清爸買一套好的茶具,但礙于沒有找到心儀的,一直沒買成。
打開茶葉罐的蓋子,一股清香撲鼻而來,碧螺春。炒成后的干茶條索緊結,白毫顯露,色澤銀綠,翠碧誘人,卷曲成螺。
清歡打開香爐,使用香拓,將香粉在香爐中篆出寓意吉祥的形狀。香氣出來時,頓時讓心神寧靜,卻又不會搶了茶的香氣。
許鐘奇看著她焚香的手法嫻熟,不像是生手,眼里劃過一絲驚艷,“平常經(jīng)常煮茶喝?”
清歡搖搖頭,捧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茶,剛烹飪出的碧螺春茶獨具天然茶香果味,清香幽雅,鮮爽生津,湯色碧綠清澈,葉底柔勻,飲后回甘。
她喝茶時的樣子活像一只順毛的小貓,和家里的那只有點像。
“我爸愛喝茶,有段時間迷上了傳播優(yōu)良中華文化,硬是把我送到了茶文化培訓班學了一個月,說是優(yōu)良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我們新一代責無旁貸?!?p> 她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輕舔了一下上唇,許鐘奇因她這個動作有些不自然的撇開了眼睛,干咳了一聲:“然后呢?”
清歡沒注意到他的反應,繼續(xù)道:
“奈何我雖是個坐地住的人,但是要一天幾個小時姿勢儀態(tài)端莊的坐著,那簡直比軍訓站軍姿還要折磨人。最后在我的捶死針扎中,我爸不得已打消了這個念頭?!?p> 清爸當時頗為遺憾的說:“哎,你既然不愿學就算了,不然學藝不精也鬧笑話。”
清歡:“......”,清爸真是親爸。
許鐘奇被她說話給逗笑了,轉而一臉正色說道,“學習烹茶并非易事,確實是難為你了?!?p> 清歡:“......”,聽著不像是夸人的話呀。
菜上齊了之后,清歡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和點心,吃貨屬性完全出來了,都快要流哈拉了。
“你經(jīng)常來這里嗎?”看著輕車熟路的樣子。
“嗯,偶爾來著喝喝茶有助于睡眠。”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然,夾了一快水餃給她,“西安酸湯水餃,味道挺好的,試試看?!?p> 清歡咬了一口水餃,偶然湯汁溢出面皮,味道鮮美酸美,縱使她不愛吃酸,但也覺得很好吃。只是還是被酸得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怎么,不能吃酸嗎?”
“水餃是很好吃的,就是我不太能吃酸的東西。”清歡略微有些囧迫。
許鐘奇:“......”,這哪是不太能吃酸啊,簡直是一點都吃不得嘛。
“多少還是要吃點的,吃點醋對身體好,能開胃健脾,有助消化,活血化瘀,解毒抗衰老。”
“哦,以后會注意吃一點醋的?!边?,她怎么覺著這對話怪怪的?!芭叮瑢α?,伊人呢,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許鐘奇筷子頓了一下,隨即神色如常:“她最近在準備實習,讓我代替她好好招待你?!?p> 清歡這才知道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再一次和許大神單獨吃飯了,頓時手都不知道該放哪了?,F(xiàn)在的情形也不能撂筷子說不吃了,“所以只有我們兩個嗎?”
“不然呢,你希望有誰?”他說的理所當然,讓清歡一時不知該做何回答,僵著身子點了點頭說:“沒有沒有?!?p> 許鐘奇看她笑的比哭還難看,再一次懷疑自己。
“對了,聽浩宇說,你以前是我們醫(yī)院里實習的,都有輪過哪些科室?”他問這話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像是隨口一問。
“咳咳咳,咳咳,啊,我,咳咳”,清歡卻被滿口的醋味湯汁嗆得不清。
“慢點,要不要喝點水”,許鐘奇遞過紙巾給她,從她的反應和之前相親那次篤定他的名字不叫楊鐘奇。他越發(fā)確定自己一開始的直覺,她認識他,早于相親之前。
清歡看他神色沒有大變化,不像是刻意問的,但是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她該不會露餡了,這下總不能再撒謊了吧。但實際上,許鐘奇是有意問的,他想聽她親口說出實情。
“那個,對,我之前是在你們醫(yī)院實習來著,至于輪過哪些科室,時間長了,我有點記不...”
“清歡,我想聽實話?!痹S鐘奇打斷了她的瞎話,那雙好看且沒有太多情緒的眼睛就那么看著她,卻又顯得耐心十足,有些叫她無所遁形。
她竟然有些不干敢再瞎扯了,好像她所有的小動作到了他那里就變得透明了。
清歡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實打實的鞠了個躬,“老師好,之前不是故意騙老師的,只是覺得以我們當時的情況說出來會很尷尬,而且也沒想到我們會有什么交集?!闭f完,她微微抬起點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
確實是從未想過會和他有什么其他的交集,有些你注定會望而卻步。
她這一站動靜可不小,尤其是那句“老師好”,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臨近包廂的客人都透過屏風朝著這邊看過來了。
許是許鐘奇也沒料到她會是這反應。她低著頭站在自己面前,用牙齒咬了幾下指甲,又好像意識到不好,連忙將手放下,兩支手不安的互捏著,活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思緒突然回到那年節(jié)后,一個小小的實習同學也是這么低頭和自己道歉。
與初次相遇時的模樣沒有太多的變化,總帶著點小心翼翼和若有似無的傷感,就像是只受了驚的兔子。
許鐘奇被她的反應弄楞了一會之后,有些無奈的按了按眉心,她就這么怕他嗎?
轉而又被她成功逗笑,掩下笑意,“咳咳,快坐下吧,我有這么嚇人嗎?”
清歡有些尷尬的咧了咧嘴,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
“之前就認出我了?所以才覺得我不是楊鐘奇?”
清歡點點頭:“在ICU實習的時候確實見過老師,所以記得名字?!?p> “清歡,”他突然叫起了她的名字。
“嗯,”清歡等了一會都沒聽到下文,“怎么了?”
“許神奇這個名字你聽過嗎?!痹S鐘奇問的一臉正經(jīng)。
清歡:“咳咳,咳咳,......”這人覺得是故意的,也太記仇了吧。她何止是聽過,這個名字就是她叫的好吧。“老師,您還記得呢?”
“嗯,可不得記得嗎,被人叫了好一段時間的許神奇,想忘記都難。”他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細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茶盞的杯口沿邊。
清歡羞愧難當,這人還真是記仇,她當時真的不是故意,不過誰讓她確實喊錯了名字呢。
她正襟危坐,端起茶盞認真地道歉:“老師,真的對不起啊,我當時不是有意的?!毕M耸履芫痛朔?p> 許鐘奇知道這人不禁逗,也就適可而止,端起茶盞碰了一下她的,喝了下去,表示不與她計較了,“和你開玩笑,不用緊張,吃飯吧。”
“好,”您老開玩笑開得我一手心汗,還以為要翻舊賬呢。
吃飽喝足之后,許鐘奇和王叔告了別。至于清歡對王叔的印象就是兩個詞,熱情好客,和藹可親。就差沒拉她的手和她說下次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