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很快就過去了,這意味著文箏和藍衛(wèi)要離開京城了。
藍衛(wèi)和文箏新婚燕爾,就要遠赴邊疆,文彘這樣做,實在是有些不通人情了。但文彘也確實是著急穩(wěn)住與北晉之間的邊境。
這穩(wěn)住邊境最合適的人選,還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藍衛(wèi)是藍碧的弟弟,藍碧在皇宮之中,藍衛(wèi)不太可能造反。
文箏是自己的姐姐,是一介女流,造反的可能性更不大。
兩人在政事上互相幫助,又可以互相牽制,防止對方造反。文彘的如意算盤,打得十分響。
至于凌絡微這邊,當文箏問凌絡微,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前去坤州時,凌絡微給了文箏一個肯定的答復。
這讓文箏十分感動,她從凌絡微身上,第一次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關心,無關自己身份的關心。
凌絡微以段城為借口,將明機留在了京城。她趁著明機不注意的時候觀察過了,明機的手臂上確實是有一塊胎記,但不能僅僅憑著這塊胎記給明機定罪。
楚嘉潼本想讓明機跟著一起去,可是卻拗不過明機和凌絡微,最后還是讓明機留在了京城。
離開之前,凌絡微分別去看了藍碧、木零和澹臺寧。三人過得都還好,只是藍碧的眼中相比以往黯淡了許多,木零經(jīng)常對著落花嘆息。
一行人走了半個多月,終于到了坤州。
坤州,遠遠比文箏和藍衛(wèi)所想象的要混亂。
到了坤州境內(nèi),路旁的樹都沒了樹皮,這樹皮都被百姓啃食了。就算是官道,也年久失修,道上坑坑洼洼的,十分難走。
一路走來,好歹能在官道邊看見幾個茶棚,可在坤州的官道邊,除了餓殍和乞討的百姓之外,什么都看不見。
城門口的情形,更是讓文箏十分氣憤。城墻年久失修,已經(jīng)有些破洞。
守城門的士兵并沒有在城門口值守,而是在城門邊上坐著賭錢,嘴里還時不時地冒出幾句污言穢語。
見坤州如此,文箏便知明州應該也是這個情況。
這地方山高皇帝遠,吏治差,見到這種情景,凌絡微不覺得稀奇??蓪τ谖墓~來說,卻是一種十分強烈大震撼。
見到此情形,文箏拉著藍衛(wèi)十分憤怒地沖進城中,想找城中的官員討要一個說法。
朝廷明明每年都會給邊境播巨款,可這些本該用于國防民生的款項,到底去了哪里?
凌絡微和楚嘉潼緊緊地跟在文箏后面,生怕文箏過于激動,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你說,文箏到底為什么這么激動啊?”楚嘉潼不解地問道。
“文箏本以為這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yè),沒想到這么多百姓流離失所,朝廷和官府無所作為,對她來說,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啊?!绷杞j微對著楚嘉潼說道。
其實,凌絡微也經(jīng)歷過這樣的心理落差,所以才能理解文箏。
“可是,文箏領著咱們上京城的時候,不是都看過這些了嗎?”
“這不一樣啊。上次的情形比這差多了,而且這是邊境,是要打仗的地方,文箏作為將軍,心里肯定有不一樣的感受。”
文箏不顧形象,一路跑著到了府衙,可卻未見府衙門口有人。
她嘆了口氣,然后一腳踹開了府衙的門,門開的時候,飄了一層灰下來,嗆得文箏不停地咳嗽。
這門好久沒開,也就意味著,府衙已經(jīng)好久沒有辦正經(jīng)事了。
文箏帶著一干人進入府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落滿灰塵的府衙大堂。
驚堂木上,甚至都結了蜘蛛網(wǎng)。
她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然后帶著眾人進了府衙的后堂。
還未進后堂,就能聽見從后堂傳出的洗麻將牌的聲音和嬉鬧的聲音。
她一腳將門踹開,甚至將門踢壞了。
屋中,四個著官服的人,正在坐著打麻將。他們的身邊都有丫鬟侍候著,金銀珠寶鋪了滿桌子,有些甚至掉到了地上,被他們踩到了腳下。
“你們這些昏官,食君之祿,不忠君之事。餓殍遍野你們視而不見,百姓流離失所你們視而不見,北晉虎視眈眈你們視而不見。非得等到百姓將刀劍架到你們脖子上,你們才知你們要干什么嗎?”文箏十分氣憤地說道。
文箏這一套慷慨激昂的陳詞,并沒有太大用處,甚至都沒怎么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其中一個人揮揮手,示意身邊的丫鬟將這幾個人趕出去。
就算是從小不受寵,文箏說話也從來都是一呼百應。她從未受過這種輕視,被怒火沖昏頭腦的她將靴子中的匕首拔出,抵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這下子,這些人才知道著急。
“你是什么人?竟敢挾持朝廷命官,你不怕死嗎?”旁邊的人對著文箏呵斥道。
那人以為自己這樣說,文箏會害怕。
可文箏完全不為所動,反而冷笑了一下。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州官,也敢如此欺凌百姓,你們不怕死嗎!”
文箏進城著急,并沒有帶著隨從們進城。隨從們跟在文箏后面,緊趕慢趕,現(xiàn)在才趕到。
見自己的人到了,文箏也就不想再和這些腦滿腸肥的昏官廢話了,她看了一眼藍衛(wèi),藍衛(wèi)會意,下令將這些官員全部收押。
文彘知道這是邊境,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給了藍衛(wèi)便宜行事的權力。
文箏雖然是公主,是將軍,可她是沒有行政權利的,最后這些事的執(zhí)行,還要落實在藍衛(wèi)身上。還好藍衛(wèi)愛著文箏,對文箏的人品也很是信服,否則今天這件事,怕是沒法收場。
長公主和駙馬到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坤州。四方官員紛紛前來送禮,對于所轄區(qū)域的情況,報喜不報憂。
這些官員皆認為,文箏和藍衛(wèi)抓那些官員,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他們倒霉而已,文箏不可能將全州的官員都抓住,那樣就沒人為她做事了。
懷著這樣想法,這些官員便繼續(xù)在屬地中不作為,魚肉百姓。文箏縱觀整個坤州,清官怕是難找,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