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的影子一動,門口就顯出了真人。
燕柒看著桌上的鍋?zhàn)?,笑道:“來的正好?!闭f著也不等讓,撩著袍子就在姜零染對面落了座,催著廂竹道:“快給我拿副碗筷?!?p> 自從燕柒成了恩人,廂竹青玉連著文叔對他那可是言聽計(jì)從,尊敬有加。
廂竹一聽這話,連姜零染的意思都沒問,應(yīng)和著就去了。
燕柒看到吃不到,饞的直聞?wù)趄v的香味,目測著鍋里熬的什么湯,又將桌上的菜看了一遍。
注意到姜零染傻乎乎沒動,挑眉笑道:“光看我能看飽嗎?你怎么不吃?”
“你...”姜零染瞪著他,一時(shí)不知如何措詞。
他們上次難道不是吵了架的嗎?
沒記錯(cuò)的話,她把他趕走了!
今日又不請自來,原來他...他是這么厚臉皮的嗎?
燕柒看她瞠目結(jié)舌,一陣好笑。
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筷子:“我先用你這副吧?!?p> 姜零染手里一空,看他夾著肉片往嘴里送,驚道:“我已經(jīng)用過了!”
燕柒燙的齜牙咧嘴,又舍不得把肉吐出來,聞言不在意的擺擺手。
姜零染臉都綠了。
這是個(gè)什么人!
等廂竹拿了新碗筷回來,燕柒已經(jīng)把桌上的菜吃了一小半。
看自家姑娘一臉怨氣的瞪著悶頭搶食的燕柒,廂竹忙把碗筷擺好,并不著痕跡的把姜零染喜歡的菜挪到了她的手邊,低聲催促:“姑娘快吃。”
就這速度,她再晚回片刻,還不盤干碗凈了?
燕柒正吃著碗里的肉,聽到這一句,差點(diǎn)笑出了聲,挑著眼角看向姜零染:“你這丫鬟教的不錯(cuò)。”
他的眉眼很好看,不笑時(shí)有種凜然端正的俊朗,笑時(shí)溫柔又透著寧靜的雋永。姜零染看了一眼,壓下了視線,捏著筷子涮著肉吃。
鍋?zhàn)雍蜖t子架在桌子上,她胳膊不如他的長,夾盤子里的菜還好,若在鍋里涮菜就有些吃力。加之她胳膊又有傷,燕柒道:“你吃哪個(gè),我?guī)湍沅?。?p> 姜零染淡淡道:“不敢?!?p> 燕柒的眼角彎了下來,他支頤托腮,面朝著她,疑惑問道:“我真好奇,你的性子是隨了誰?怎么會這么倔?”
姜零染涮菜的動作一頓,瞥他一眼:“我也好奇,柒公子的性子是隨誰,怎么這么無聊?”
燕柒瞇了瞇眼,一時(shí)斂去了嬉皮笑臉,語調(diào)沉沉道:“敢這么揶揄我,你就不怕我生氣?”
姜零染認(rèn)真的打量他片刻,沒瞧出他是真生氣還是故作兇樣。
抿了抿唇,將剛涮熟的肉片放在了他的碗里,問道:“吃嗎?”
燕柒低頭看了眼,夾起吃了。
姜零染看他吃了,就知是沒生氣的,放心的繼續(xù)吃。
一戰(zhàn)無果。
桌上的菜被席卷一空。
燕柒撐得直揉肚子,道:“下次別準(zhǔn)備這么多了。”
說的好像是為他準(zhǔn)備的一樣!姜零染很想唾棄他,但又忍下了。
廂竹和青玉收拾桌子,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窗下的鵝頸椅上。
鵝頸椅中間的案幾上擺的正是青玉端來的櫻桃。
不知怎地,姜零染忽然生出了些不自在。
有點(diǎn)怕他看到櫻桃,可這么大一盤,想不看到幾乎沒可能。想了想道:“這是文叔送來的?!?p> 燕柒點(diǎn)點(diǎn)頭,捏著吃了一顆:“我知道,我讓他帶回來的?!?p> 姜零染看他不在意的樣子,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就聽他又道:“我料想文叔不會吃?!?p> 那剛消失的不自在又冒了出來。姜零染看他翹著腳,嚼著櫻桃,眉眼間帶著一抹桀驁與笑意的看向她,她心口一窒,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沉默了下來。
燕柒撐得不行,覺得連顆櫻桃都塞不下了。
從懷里掏出一個(gè)白玉瓷瓶,放在了案幾上,道:“這個(gè)傷藥效果不錯(cuò),你試一試,若是還疼的厲害,我再給你拿別的用。”
姜零染看了一眼,又轉(zhuǎn)回了視線,道:“多謝公子。只是我這里已有傷藥,這瓶,柒公子拿回去吧?!?p> 燕柒盯著她清冷的側(cè)臉看了會兒,起身推開后窗,捏著瓶子作勢就要扔出去。
姜零染嚇了一跳,忙拽住了他的胳膊,驚道:“你做什么?!”
燕柒低頭看著她,笑道:“你又不要,管我做什么?”
他身上那股子逼人的凜冽又出現(xiàn)了。姜零染抿了抿唇,從他手心里捏出了藥瓶:“...多謝?!?p> 燕柒覺得她別扭。
又覺得小姑娘身上的這種別扭實(shí)在有趣。
笑了笑,放下了窗子,依舊坐下,道:“元誠伯夫人病了?!?p> 姜零染摩挲著玉瓶,聞言淡淡道:“為什么告訴我這個(gè)?”
燕柒有些意外她的反應(yīng):“我以為你想知道?!?p> 姜零染道:“與我無關(guān)的事情,我不想費(fèi)神?!?p> 明明是一句無比涼薄的話,燕柒卻聽出了她心中的寂寥。
看著她身上透出的比垂暮之人還要濃重幾分的斂靜,燕柒心里有起了個(gè)結(jié)。
那些垂暮之人已經(jīng)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所以對萬事萬物沒有驚喜,沒有好奇,沒有期盼,心灰意懶的等死。
可她這絢麗人生才剛鋪展開來,雖說短暫的時(shí)運(yùn)不濟(jì)那么一回,導(dǎo)致遇人不淑,可誰還能一直倒霉不成?
“這人啊,不能總待在屋子里,要時(shí)常出去看一看,才能知道這天地有多么遼闊?!?p> “萬物皆渺小,人心中的那一點(diǎn)不足掛齒的事情就更渺小了?!?p> 姜零染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要她放下心中的事情。
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覺,只知吼間哽重,她轉(zhuǎn)開視線,淡淡道:“聽說公子被皇上禁在了京城多年,這是把自身的期許放在了我身上嗎?”
燕柒被她的話噎的臉通紅,瞪著她,氣道:“你這小丫頭,說話專戳我心窩子是不是?!?p> 難得看他跳腳,姜零染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當(dāng)真是冰雪消融了,燕柒愣了愣,輕咳一聲轉(zhuǎn)開了眼。
“是我言語不當(dāng),公子莫怪。”姜零染歪頭看他板正著臉,氣呼呼的模樣,忍笑賠罪。
燕柒聽出她話中的笑意,氣的起身要走。
姜零染一看忙拽住了他:“我錯(cuò)了嘛,你別生氣,我不笑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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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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