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徹底沸騰了。
近百口人熙熙攘攘地聚集在院子里。
吵聲翻天,人人自危。
因為鄭夫人的慘死讓他們恐懼無比。
“員外,鄭家所有人都在這了?”張寧問。
鄭開云瞧了眼,突然想起什么,道:“小女……小女還未到!”
張寧身軀一震,“員外有女兒?”
“老爺,小姐今晚睡得早,剛才夫人出事,我……我被嚇糊涂了,還沒告知小姐呢!”丫鬟小紅趕緊站出來解釋,神色自責(zé)。
“快去叫小姐!”鄭開云微怒。
“是!”丫鬟急急忙忙沖出門。
不多時,一道哭喊聲從門外傳來,越來越近。
“娘!我娘怎么了……”
哭聲穿過人群,惹著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去。
“娘!”
聲音凄厲,斷斷續(xù)續(xù),像是百靈鳥的鳴叫。
卻見一個年輕美貌女子,慌慌張張跑來,步伐踉蹌,進門時差點摔倒。
女子披頭散發(fā),身上衣衫不整,顯然是剛剛起床,急忙穿衣而來。
“爹,我娘真的出事了嗎!”女子撲到鄭開云身前,神色激動,帶著哭腔問。
她正是鄭開云之女,名叫鄭蓮兒。
今年芳齡二十,乃是縣城有名的才貌雙全的美人。
鄭開云滿臉愁容,點頭嘆氣,“唉,你娘她……被害死了!”
鄭蓮兒一愣,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軟軀一歪便癱倒在地,“娘……”
登時梨花帶雨,眼淚橫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痛失娘親,鄭蓮兒自然是肝膽俱裂。
“快,扶小姐去休息!”鄭開云急得不行,夫人才出了事,若是鄭蓮兒再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用活了。
貼身丫鬟小紅趕緊來攙扶鄭蓮兒。
“慢著!”張寧喝道,同時讓手下捕快攔住鄭蓮兒,“鄭夫人死于非命,我很理解小姐的心情,但這件案子太離奇,府內(nèi)每個人都有嫌疑,所以小姐不能走,得罪了!”
鄭蓮兒一臉茫然地看著張寧,口中不停哽咽,眼淚垂垂,“捕頭言重了,蓮兒明白,辦案要緊!”
說著,鄭蓮兒漸漸冷靜,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在一旁,小聲啜泣。
張寧也不客氣,拿著還相鏡走到鄭蓮兒面前,照了照。
鏡中很快顯現(xiàn)出一張嬌媚面孔,與鄭蓮兒一模一樣。
但他不敢大意。
“鄭小姐,”張寧問道,“府內(nèi)出了命案,你為何姍姍來遲?”
鄭蓮兒愣了下,咬唇道:“捕頭有所不知,我今日身體不適,睡得早些,剛剛被小紅叫醒才知道府內(nèi)出了大事,我娘親她……嗚嗚!”
一直伺候鄭蓮兒的小紅也急忙作證,“捕頭大人,我家小姐今日頭痛,的確睡得很早,剛才府內(nèi)出事,我被嚇壞了,忘了去叫醒小姐,都是我的過錯!”
張寧的神色,越來越陰沉。
顯然是覺察到什么。
“捕頭,蓮兒她有什么問題么?”鄭開云忐忑問道。
張寧直話直說,“如果兇手藏在鄭府,那他肯定會選擇一個假扮目標,剛才大家伙都在一起,兇手很難下手,只有鄭小姐……”
這一說,大家都明白了。
齊刷刷的目光全都投向鄭蓮兒。
旁邊的人,不由得退后幾步。
鄭開云眼前一黑,更是差點暈過去。
先是鄭夫人,再是鄭蓮兒,如果張寧的推測成真,那對于鄭開云來說是彌天大禍!
“你們幾個看住鄭小姐,我去她的臥房查查!”張寧冷靜道,雖然鄭蓮兒在還相鏡中十分正常,但他不敢輕易下斷論。
萬一兇手能瞞過還相鏡呢?
“是,捕頭!”
捕快們拔出刀站在鄭蓮兒左右,嚴加看守,萬一鄭蓮兒是兇手假冒,那絕不能讓她跑了,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安排妥當后,張寧立即讓小紅帶路,前去鄭蓮兒的臥房。
位置在南廂房,不遠。
穿過一條小徑后就到了。
張寧進門,便聞到一股香氣,像百花混合。
屋內(nèi),掛著大紅的帷帳,大紅的雕飾,大紅的貼紙,以及密密麻麻的“喜”字,儼然證明這是一間婚房。
“你們小姐成親了?”
小紅點頭,“嗯,還不到半月?!?p> “是誰有這么好的福氣?”張寧溫言道。
“姑爺是縣城一位有才學(xué)的書生,叫陳清風(fēng)。”小紅答道。
“他人呢?”
小紅道:“姑爺回他老家探親,明日才回府,平時是和小姐睡在這的?!?p> 原來如此。
這個陳清風(fēng)是入贅鄭家。
不奇怪,鄭家是縣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族,自然不想把唯一的女兒嫁出去,只能招上門贅婿。
張寧的目光不停掃來掃去,沒放過房間里的任何一個角落,尤其是床榻之上,雖然翻找人家姑娘的被褥不禮貌,但現(xiàn)在顧及不了小節(jié)。
果然,沒有任何線索。
房間整潔無比,連一絲血跡都找不到。
張寧的猜測是:兇手假扮鄭夫人被拆穿便立即逃走,來到這里殺掉鄭蓮兒,易容假扮,繼續(xù)藏在鄭府中。
現(xiàn)在看來,可能性有,但不大。
鄭蓮兒的房間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兇手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處理得一干二凈。
另一個猜測,則是兇手殺掉鄭夫人,完成任務(wù)后逃之夭夭,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
“對了,這個陳清風(fēng)入贅后,在你們府中的地位如何?”張寧靈光一現(xiàn),問道。
小紅沉默,似乎有難言之隱。
“捕頭大人,實話說,姑爺他肯定沒什么地位,我們老爺和小姐都賞識他的才學(xué),對他還好,尤其是小姐,和姑爺是一見傾心,郎才女貌,只是……”
“只是我們夫人,一直看姑爺不順眼,處處為難他!”
“夫人一直覺得小姐該配上更好的人家,一個窮書生太差勁了?!?p> “入贅后,姑爺沒少受氣呢。”
張寧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么。
鄭夫人認為陳清風(fēng)是攀龍附鳳之徒,自然不會給好氣受。
難道是這個陳清風(fēng)懷恨殺人?
至少,殺人動機是有的。
姑爺殺丈母娘?
不是做不出來的事情。
張寧從不敢小看人心的可怕與歹毒。
……
夜?jié)u漸過去。
天亮了。
張寧忙忙碌碌,整合著所有的線索,越弄越像一團亂麻。
捕快們哈欠連天,也都累得不輕,輪流小憩。
“捕頭,清風(fēng)他回來了!”
晌午,鄭開云突然進門,急匆匆說道。
張寧昨晚囑咐過,如果陳清風(fēng)回府,立即來找他。
他必須好好盤問。
聽到消息,小睡了一會的張寧頓時有了精神,起身喝道:“帶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