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帝的目光霎時凌厲了起來。
冷亦非的眸子閃了閃。
“陛下,樂儀臉上這些傷口之所以遲遲未能修復是因為這傷處殘留的昧焰火素與樂儀所修習的神法相克,陛下知道的,這昧業(yè)二火乃是鳳族秘術(shù)?!?p> 上元的話說一半留一半,認定樂儀傷在鐘粹宮,又說傷痕是鳳族人的手筆,言外之意鐘粹宮內(nèi)窩藏了鳳族人。眼下兩族戰(zhàn)事正緊,這一指證,即便撼不動冷亦非的戰(zhàn)神之位,天帝心中也必然生鬩。
既做不成親友,便早日毀了,免得夜長夢多。
句芒側(cè)目瞥了冷亦非一眼,轉(zhuǎn)而看向上元真人,朗聲道,“你看早承認不就完了嗎?!?p> “承認?承認什么?”
“樂儀上仙,與鳳族人決斗本是為龍族長臉的好事,即便傷了敗了也不丟人,但是借口污蔑九殿下便是你的不對了?!本涿⒕従彽?,“殿下對你沒有那個心思也不好強求,你可不能狗急跳墻什么帽子都往殿下頭上扣?!?p> 句芒兩句話四兩撥千斤,既說明了樂儀受傷與鐘粹宮無關(guān),也向天帝解釋了為何樂儀咬住冷亦非不放。
樂儀心儀冷亦非的事兒半個九重天的人都知道,冷亦非不喜樂儀的事兒整個九重天的人都知道。再沒有比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更合適的動機了。
“你說的什么話!”
上元怒斥,這個句芒生的好厲一張嘴,黑的都能被他說成白的。
“真人不是這個意思嗎?看來是我理解錯了。那真人是什么意思?”
“我……”
上元張張嘴,有些話,意會即可,可說出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沒有冷亦非私通鳳族的確鑿把柄,單憑樂儀臉上傷口也不足指證,若他現(xiàn)在公然指證冷亦非,只會適得其反。
上元看了天帝一眼,見天帝沒有開口解圍的意思,知道天帝已經(jīng)偏向冷亦非那一邊了。
“陛下,是老頭子管教無方,讓陛下看笑話了?!?p> 眼見上元變了話風,樂儀眼睛一瞪,就要反駁,卻被上元拉住。
“九殿下,樂儀尚小,一時沖動,無意冒犯,您莫見怪?!鄙显D(zhuǎn)而對冷亦非微微欠首,算是賠罪。
“如此,樂儀上仙以后就別再登門了吧,我鐘粹宮不想再沾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冷亦非冷聲道。
“是,老頭子定然好生管教。”上元應承,起身帶著樂儀出了大殿。
“老九留下,你們也退下吧?!?p> 上元和樂儀走了,天帝對站在下面的鐘粹宮眾人揮揮手。
“殿下,我在殿外等您。”句芒道了句,退出去。
“老九,你雖飛神失敗但也不要氣餒,當年本尊渡了三次飛神劫,耗時二十一萬年,才成功飛升上神。你如今才七萬歲,還年輕?!?p> “謝父尊陛下關(guān)心,兒臣明白?!?p> “雖說飛神失敗,但是九龍金身的神法修煉切不可荒廢了。你生時九雀抬頭,祥云漫天,不過萬歲便飛升上仙,是我龍族幾十萬年中最為杰出的傳人。龍族秘術(shù)失傳十數(shù)萬載,只有你有希望重振我龍族神威!父尊之前和你說的話,依然作數(shù),你只管安心悟道,這天帝之位,終是你的。”
“父尊所言,兒臣謹記。”
“嗯,你去吧?!?p> “兒臣告退。”
冷亦非退出去,和句芒一并離去。
望著冷亦非和句芒離去身影,太微殿外一眾斂氣斂神的仙侍終于松下一口氣,有好事的聚在一堆小聲嘀咕起來。
“那句芒什么來頭,天帝對他竟如此寬容?”一個新來的小仙侍開口問身旁已有幾十萬齡的老仙侍。
“你有所不知,那句芒本是乾坤境人主浮生座下修行的散神,五百年前渡飛神劫失敗為九殿下所救,遂追隨九殿下,自愿侍奉千年以報九殿下的救命之恩?!?p> “不過一介散神,有這么大的面子?”
“你知道什么,浮生尊座可是上古鴻蒙時期的三尊之一,真正的天地共主,他坐下之神,地位可不比天帝低,要不是句芒飛神失敗,見到陛下那一頷首都不需要?!?p> “原來如此?!毙∠墒萄劾锲G羨非常,上仙身邊跟著半個上神,這怕是六界亙古未有的奇聞一件。
“行了,八卦這些有什么用,快去干活吧,惹惱了陛下,小心被投了無芳池?!崩舷墒腾s著眾人去干活,眾人一哄而散,端盤子的端盤子,拎茶壺的拎茶壺,生怕一個不慎被投進無芳池去。
冷亦非離去后,空蕩蕩的太微殿里只剩天帝一人。
身前香爐青煙裊裊,天帝指尖微蜷,輕輕一彈,煙霧打了個旋兒,悠悠飄向天機閣。
“千機,手頭的事緩一緩,打探一下這些日子非兒去了那,另外,近日多多留意非兒的動向?!?p> 非兒,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天帝目光森森望向殿外冷亦非離去的方向。
“陛下,二殿下殿外候見?!?p> “讓他進來。”
“兒臣見過父尊陛下?!彼捱w一身戎裝,闊步進來,行了半禮。
“戰(zhàn)況如何?”
“老九和花容歸來后,鳳族便收兵歸巢,一直沒有應戰(zhàn),似有息兵之意?!彼捱w試探著道。
“哼,現(xiàn)在息兵,晚了!”天帝冷哼一聲,不為所動。
“本尊問你,那七星陣法你鉆研已久,若脫離弱水依托,你可破得?”
“可破?!?p> “好!”天帝朗喝一聲。
“那只老鳥本尊清楚,對那個小女兒疼愛的不得了,鳳族向來喜歡熱鬧,今夜那老鳥定會為那丫頭辦一場接風宴。到時候,鳳族那幾個小子定然會輪防鎮(zhèn)守弱水,鳳七子合無敵,分則潰,但凡缺一人,實力都會削減大半,是個發(fā)動奇襲的絕好時機?!?p> “宿遷聽命!本尊命你領(lǐng)軍十萬于今夜攻下弱水!”
“父尊陛下,鳳族已經(jīng)息兵,我方此時暗中出兵攻戰(zhàn),是不是不太妥當?”
“兩軍相持,兵不厭詐。誰知道那只老鳥做的什么打算,若不先發(fā)制人,鳳族一旦攻過弱水,我族又該如何抵抗?”
“這……”
“老二,你不小了,應該清楚辦大事者當不拘小節(jié)?!?p> “是?!?p> “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p> 宿遷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卻只回了個,“是?!?p> 宿遷從太微殿離開,沒有直接回軍帳,而是到了冷亦非的鐘粹宮。
“如何?”
“父尊鐵了心要與鳳族拼到底。”宿遷如實告知。
“一點回寰的余地都沒有嗎?”
“沒有。”宿遷答的干脆。
“老九,我實話告訴你,就在前幾日,父尊和鳳主交手被鳳主暗算斷了尾。父尊一生爭強好勝,這口氣絕不會咽下,兩族的仇已經(jīng)徹底結(jié)下了。你是父尊選定的繼位之人,這時候,莫要站錯了隊?!?p> “二哥……”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若是你渡劫之前,一切好說,但是現(xiàn)在……你與鳳族那丫頭趁早斷了吧?!?p> 宿遷說完起身離去。
老九,二哥看得出你的心思,二哥已經(jīng)為你做個努力,父尊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爭強好勝慣了,忤逆他只有死路一條,二哥不能看著你為了一個丫頭斷送自己的前程。你若斷不了,二哥便替你斷。
宿遷浮于弱水河岸,長槍一震。
“左前鋒,帶兵三千,潛渡弱水。右先鋒,領(lǐng)兵一萬沿岸護送,渡河之后,一切按計劃行事,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