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原地跳起六七米的高度，對郭旭來說已經(jīng)是勉為其難了，現(xiàn)在頭上有人襲擊，他此時氣已盡力已竭，根本就無從閃避。
正在這危急關(guān)頭，郭旭一聲長嘯，拔劍，一揮。
只聽“嗆”一聲龍吟，一道刺眼的光華劃過天際，頭頂上襲擊自己的那個武器“嚓”一聲被削成了兩截。
郭旭提起最后一口氣，猛的竄上石崖，雙腿連環(huán)向石崖上偷襲自己的那個人飛踢。
那人卻是一個百夫長，手里拿著半截斷弓，呆呆的站在那里出神。
郭旭一腳踢飛了他手中的斷弓，又一腳踢在他胸口。
那百夫長“噔噔噔”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好劍！好功夫！”
那人贊道，“哇”一聲又噴出一口鮮血。
郭旭情急拼命，這一腳著實踢得不輕。
這時他的飛虹劍早已回鞘，傲然俯視著地上的百夫長，淡淡的說道：“不服起來再打?！?p> 那人勉強笑了一笑道：“我劉長弓再怎么不自量力，也不敢冒然跟飛虹劍的主人過招。你要殺我就請動手，死在飛虹劍下，劉長弓死而無怨?！?p> “你竟然認得飛虹劍？”郭旭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怎么會不認得？”那百夫長竟然笑得苦澀而滄桑，郭旭忽然覺得他的苦笑里藏著很多故事。
“這人已經(jīng)被我們射死了，把他的頭割下來回去請功?！?p> “別傻了，你看這個人起碼死了兩天了，你以為割他的頭回去，上面會像你那么傻認同嗎？”
“那我們追的那個人呢？”
“他是不是又跳到上面去了？”
“這么高怎么跳上去？你跳一個試試？肯定向那邊跑了，我們繼續(xù)追！”
那些官兵追到了山下，經(jīng)過短暫議論之后，又向遠處追去。
那個百夫長看著郭旭，竟然也沒有出聲，這時候他只要喊一聲，重新從兩邊包圍上來，郭旭就會很危險了。
郭旭發(fā)現(xiàn)，那百夫長只是看著他手里的飛虹劍，眼神甚是奇怪。那可以解釋為各種感情，好像有一點乳慕，有一點景仰，有一點恐懼，就是沒有一點惡意。
郭旭看看那百夫長，又看看手里的飛虹劍，一頭霧水。
那百夫長依舊坐在地上，看著郭旭手里的飛虹劍，喃喃的說道：“二十五年了，想不到時隔二十五年，我竟然還能看到飛虹劍?！?p> 郭旭朝四方看了看，不見附近有人的跡象，干脆在那百夫長面前盤腿坐下，飛虹劍橫放在膝上，看著那百夫長問道：“你是說，二十五年前，你親眼見過飛虹劍？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百夫長看著郭旭反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傳說，說是當年曾有人一人一劍刺殺東吳先鋒，順便屠殺了上萬精銳部隊？”
郭旭道：“這個傳說我倒是聽說過，不過我不太相信。一個人屠殺上萬人，你以為他是神仙??？剛才你們兩百個人追我，差點就被你們干掉了。”
那百夫長苦笑道：“很不幸，那個傳說是真的?！?p> 郭旭還是不信道：“難道你就是那個東吳先鋒？還是說你就是那個刺客殺手？那憑什么說那個傳說就是真的？”
那百夫長笑得更加苦澀道：“我叫做劉長弓，那個東吳先鋒，他叫做劉先河?！?p> “劉長弓？劉先河？”
“不錯，劉先河就是劉長弓的父親，我就是那個東吳先鋒的兒子?！?p> “你說什么？！”郭旭一下子從地上彈跳起來，上下打量著劉長弓，卻見他相貌粗豪，嘴角含血，“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劉長弓只是認真的看著郭旭，一言不發(fā)。
郭旭明白了，劉長弓說的是事實，他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他默默的又在劉長弓面前坐了下來。
“當時我正好五歲?！眲㈤L弓看著郭旭手里的飛虹劍，緩緩的說道，“我記得父親出征前幾天，我正好過五歲生日。父親問我有什么生日愿望，我就說我想跟父親出征，親眼看一下打仗是什么樣子。”
“你父親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了。”劉長弓點點頭，“他還說我有膽量，說虎父無犬子。之后大晉征吳，我父親被任命為東吳先鋒，就帶上了我同行?！?p> “于是你就親眼見證了那一場屠殺？”
劉長弓低垂著頭，不說話了。
郭旭也不敢再問。
一個五歲的小小孩童，精銳親眼看到那樣的場面，看著自己崇拜的父親死在自己的面前，在他小小的心靈中，那會是怎樣的一種體驗？在他今后的人生成長中，會有多少次夢見那個血肉橫飛的殘酷畫面？
而就在此時此刻，劉長弓雖然不說話，那個場面是不是又清晰的浮現(xiàn)出來？
飛虹劍的光華縱橫飛舞，悍不畏死的勇士前仆后繼，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眼看著自己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年僅五歲的小男孩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那血肉橫飛的景象，聽著那絕望的吶喊，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
郭旭不忍心再想下去。
“你的父親是位好將軍。”郭旭輕輕的說道。
劉長弓只當郭旭只不過是隨口安慰，便也隨口說道：“何以見得？”
郭旭認真的說道：“你想，一個人何以能殺掉上萬人？只要眼看他殺了五百人，其他的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心膽俱裂一哄而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飛虹劍的主人怎么說也只是一個人，怎么可能追得上那么多人全都殺掉？可見當時并沒有人逃走，而是前仆后繼，視死如歸。一支先鋒部隊，最多也就一萬人左右。也就是說，你父親的手下應(yīng)該是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逃走的。這樣有血性的部隊，這樣的將軍，如何不是一位好將軍？只不過很不幸，他遇到了那樣一個厲害到這樣變態(tài)的人物?！?p> 他也想不到用什么形容詞好，最后干脆用了“變態(tài)”這個詞，只好在心里對自己的師公說一句“對不起”了。
劉長弓終于抬起頭來，兩眼含淚的看著郭旭道：“謝謝你這么說。這么多年以來，我聽到別人說起這個傳說，都說飛虹劍的主人如何有如天人，先父又是如何膿包軟弱。他們從來就沒有從你這個角度來看待這件事。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p> 劉長弓又連說了三聲謝謝你，最后已經(jīng)哽咽不能言語了。
郭旭默默的拍拍劉長弓的肩膀，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是不是郭家大少郭旭？”劉長弓突然問道。
郭旭點點頭。
劉長弓堅定的看著郭旭道：“我以后想跟著你?！?p> “跟著我？”郭旭大感意外。
“是！”劉長弓堅定的說道，“當年的場景我是親眼所見，這么多年以來，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當時的場景。我父親還有一萬多個叔叔伯伯都死在飛虹劍下，他們的英魂都已獻給了飛虹劍，與飛虹劍同在。我曾經(jīng)發(fā)過誓，如果有幸再次遇到飛虹劍，不管他的主人是誰，我都要用生命一生守護他，守護飛虹劍，那就是在守護父親還有一萬多個叔叔伯伯的魂靈！”
郭旭看著劉長弓。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