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整天,郭旭都坐立不安,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心里更是火燒火燎的煩躁。
王衍已經(jīng)把那個被替換過的錦囊?guī)ё吡?,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
外面的情形卻沒有太大變化。奔走的軍隊還是風聲鶴唳,如潮的難民還是哀聲遍野,時而發(fā)生一些騷亂,時而發(fā)生一些械斗,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雄風鏢局的那些兄弟隨時都可能會被砍頭。
據(jù)明月心打探來的消息,那上官巳已把他們送到長沙王府,就關(guān)押在王府的地牢里。
郭旭不可能坐視不管。
雖然才是短短幾天,他的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跟楊清風、屠洪剛、劉光正,甚至王鵬飛、鄭藥師那些雄風鏢局的人站在一起。
他雖然還沒有把郭雄當成自己的父親,但是他也對郭雄的英雄氣概十分欽佩。
他必須想辦法救他們!
想什么辦法呢?
在目前混亂復雜的情況下,四面都是懸崖沼澤,八方都是豺狼虎豹,走錯一步就很可能讓所有的人粉身碎骨。
郭旭忽然想起曹操的幾句詩: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用來形容現(xiàn)在的處境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小紅葉和明月心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小翠送了晚飯來,站在桌子旁邊看著服侍郭旭吃飯。
郭旭卻哪里吃得下?
不行,他得行動起來,不能總是在這里等著了。
“小翠,你知道東海王住在哪里嗎?”
“你說的是司空府吧?知道啊。”
“知道就說啊,就會說知道。”
“哎喲,郭家大少,你也是洛陽人,你竟然不知道司空府在哪里嗎?”
“少廢話,快告訴我?!?p>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估計也有一點鐘了。
郭旭就翻身坐了起來,盤膝坐在床上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確認周圍應(yīng)該沒人之后,這才穿鞋下床。
他自己的衣服在療傷的時候已經(jīng)被撕破,小翠不知道在哪里給他重新找了一套,雖然不太合身,也只好將就了。
他來到門后,再次確認外面沒人,這才把門拉開一條縫,閃身出門。
外面安靜得毫無生氣,整個世界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墳?zāi)埂?p> 郭旭走回廊,下樓梯,過大堂,穿過院子,悄悄咪咪的把大門打開一條縫,側(cè)身擠了出來。
霧氣很濃,幾米之外就看不清是人是狗,麗春院那高掛的大紅燈籠早已熄滅,在寒風中無力的搖晃。
好在小翠說話雖然啰嗦,方位路線倒是說得很詳細,否則在這濃霧中恐怕走不了幾步就暈頭轉(zhuǎn)向了。他略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向東急奔,把那濃霧沖出了一條通道。
黑暗加濃霧,郭旭不得不時不時的停下來辨認方向。
沿途沒有遇到一個活物。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郭旭總覺得有人在一直都在跟著自己??墒撬囂搅撕脦状危K究還是一無所獲。
“我是不是太過疑神疑鬼了?”郭旭最后自言自語的苦笑。
走走停停,大約走了一個多消失,郭旭終于來到應(yīng)該大宅門前。
霧氣之中,隱約可見大門的牌匾上燙金大字寫著:“司空府?!?p> 這司空府,應(yīng)該就是東海王的府邸,當時東海王當?shù)氖撬究?,書上是這么說的。
在各大藩王相互征戰(zhàn)之際,一直都沒聽說這東海王有什么動作,大家都說此人膽小怕事:誰贏了誰就是他的主子,誰是他的主子他就兢兢業(yè)業(yè)的服侍,他只要平平穩(wěn)穩(wěn)的做他的司空就好。
郭旭要找的就是這個人。
“我真不明白,你找這個人有什么用?”一個人的聲音突然從郭旭身后響起。
郭旭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一個筋斗前翻,扭身落地,擺好防衛(wèi)的姿勢。
一個黑影慢慢的從霧氣中走了出來。
一身黑衣,戴著面罩,正是明月心。
郭旭暗自松了一口氣,卻又十分不忿:為什么自己這么小心,還是被她無聲無息的跟蹤了?如果她不主動出聲,恐怕自己一直都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你為什么跟蹤我?”如果不是身有要事,郭旭突然真想跟她干一架。
“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明月心神情和語氣都很冷漠的說道,“你要把命輕易送給別人,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頓了一頓,明月心又道:“我還以為你會呆在麗春院等著你的兄弟們被砍頭,然后再為他們報仇呢。你到底想干什么?還是你走錯路了?這里住的是東海王,不是長沙王!”
時間緊迫,郭旭也不想跟她多言:“你想要知道我干什么,為什么不跟著來看看?!?p> 明月心不說話。
郭旭也不再多說,縱身躍上了墻頭。
然后,也沒聽見什么聲息,只覺霧氣飄動,郭旭突然發(fā)現(xiàn),明月心已經(jīng)靜靜的站在他的身旁。
郭旭暗自驚訝不已,這人的輕功真是奇特,不但身法奇快,而且竟然無聲無息,就好像鬼魅一樣,又好像她本身就跟空氣是一體的。
郭旭無暇多想,燕子三抄水掠過前面的院子。
明月心猶如足不點地般在郭旭身旁飄行,就好像郭旭的影子一樣。
郭旭皺著眉頭左右尋找著,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你是不是想找東海王?”明月心低聲問道。
“廢話!”
“我曾經(jīng)跟長沙王來過這里,東海王的臥室在那邊。跟我來吧?!?p> 明月心說著徑自向西面回廊走去。
郭旭無奈,只得乖乖的跟在后面。
這司空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走過回廊,穿過花園,走進門洞,好不容易來到一間廂房門前。
“就是這里了?!?p> 明月心悄聲說道。從靴子里取出一柄又薄又利的匕首,輕輕的插進門縫里,一舉一動果然像個老江湖的樣子。
可惜她弄了半天,始終沒有把那門閂撬開。
郭旭不耐煩了,上前抬腳就是一腳。
“嘩啦”一聲,門被踢開了。
明月心驚訝的看著郭旭,不明白一個做賊的居然還這么囂張。
郭旭哪顧得上理會她?大步跨了進去。
可是,東海王并不在房間里,房間里連一個人都沒有。
“我聽說東海王十分謹慎,每天晚上都要換地方睡覺,想不到真的是這樣。我們再去另外一個地方找?!?p> 這次郭旭卻不再理會明月心,縱身躍上屋頂,放眼四處打量。
明月心也跟上來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郭旭指著南面一個還在亮著燈火的房間問道。
“好像是書房?!?p> 郭旭不再多言,縱身就向那邊奔去。
來到窗外,郭旭悄無聲息的舔破窗紙,從小孔里向里面張望。
屋里三面墻壁還有書桌上都擺滿了書卷,一個錦衣華服、長髯及胸的老者長吁短嘆,在書桌前不安的來回踱步。
郭旭退開兩步,示意明月心過來看看,確認里面的是不是東海王。
明月心湊近小孔看了一眼,回頭向郭旭點了點頭。
郭旭不再多言,故技重施一腳就把書房門踢開了。
那東海王大驚失色,張口想要呼叫,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柄又細又長的黑黝黝的鐵劍已經(jīng)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一出聲就馬上死!”明月心的語氣比當前的夜風更加寒冷,她的身法實在太快太詭異,后入門卻搶在了郭旭身前。
那東海王好像是見過世面的,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努力平靜的問道:“你們到底……到底是什么人?深夜到此,有何貴干?”
明月心手臂輕送,劍尖已刺破東海王喉嚨的皮膚:“現(xiàn)在是我們問,你來答?!闭f完把劍略微收回一些,好讓東海王說話。
那東海王雖然看似鎮(zhèn)定,額頭上的冷汗卻一顆顆的滾落。
郭旭突然發(fā)現(xiàn),有時候這明月心還挺有用的,這種時候,就要用這種方法最直接有效。
“明人不做暗事,我可以讓你死個明白?!惫衤阶叩綍篮蟮囊巫由献拢褍芍荒_搭在書桌上,悠哉的說道,“第一,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是成都王派來的人;第二,我們深夜到此,有何貴干?我們是奉了成都王之命,來殺你的。我說過讓你做個明白鬼,還有什么問題你都可以問?!?p> 明月心又把劍收回一些,讓東海王轉(zhuǎn)身面對著郭旭。
東海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顫抖著說道:“小王雖然貴為王爺,卻一向與世無爭,一心效忠朝廷,成都王為什么要殺我?”
書桌上有花生,郭旭探起身老實不客氣的抓了一把躺了回去,捏開一顆花生拋起,用嘴接住。
“王衍替長沙王送信給成都王的事,你知道了?”郭旭嚼著花生反問道。
“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