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色緞面用金線繡邊的轎子緩緩地從宮中出來,身后跟著規(guī)矩的宮女下人手里捧著箱子盒子。轎子出了宮走著走著剛好碰到了一隊正在行使的商隊,便停了下來等待。
正在這時轎子被人掀開,露出了一個穿著紅裝活潑機靈的姑娘,她伸著手指著后面的隊伍說:“都小心仔細著點,別弄壞了陛下和皇貴妃娘娘賞的東西。”說完那姑娘又俯下身看著抬著轎子的人說:“你們也小心著些,二姑娘還傷著,別顛簸了。”
文意坐在轎子里用綢緞被子裹著拽了拽文華說:“姐姐,外面風大,還是坐回來吧!”只說了這幾句便咳了起來,聲音嘶啞難聽,與往日相差太遠了。
文華不舍得自己的妹妹多說話,回到了轎子里摸了摸文意的頭說:“你還是別出聲了,本來病就沒有好全,受不得這般的,如今總算是要好了,等到咱們回了府上,便能好好的養(yǎng)著了,被這商隊一隔呀!母親如今只怕已經(jīng)到府上了,定是已經(jīng)備下了你喜歡吃的東西,祖母估計這會也在等了,她老人家聽了你受傷,幾日都沒有歇息好?!?p> 文意聽了笑了笑,她在宮中不過十幾日,卻有一種許久都沒有回家了的感覺,如今聽文華說家里的事情,只覺得熟悉又親切。
商隊終于走過去了,轎子重新起行,不過一會,便到了鄭國公府上,轎子停了下來,文意剛想要下去,便被扶了起來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文意還沒等說話,便聽到祖母的聲音:“我的心肝啊!我的寶貝孫女,這次可是受苦了,如今可算是回來了,快讓祖母看看,一切可還好。”
說著文意被拽了出來,任由祖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老太太一邊打量著文意一邊抹著眼淚說:“瘦了瘦了,看著這般弱,快回府,祖母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如今受了傷,可要好好的養(yǎng)著,不許再傷了一絲一毫,祖母年紀大了,可是受不得這個?!?p> 文意見狀一邊偷偷地抹著眼淚,一邊努力的出聲說:“好。”依舊嘶啞難聽。
老太太一聽到文意開口,眼淚流的更兇了:“瞧瞧,意丫頭受了大罪,原來多好聽的聲音啊!這是受了難,我的寶貝??!”
一邊說著一邊將文意拉了進去,老太太看見了文意自然是顧不上其他的人了,只留下文華無奈的安置皇貴妃和陛下賞下來的東西。而文娟看著老太太扶著文意進了府,連搭理都沒有搭理自己一下,心中有些懊惱,只是又想著文意如今確實是病了,自己是姐姐,不好計較,便沒有出聲。
文意這邊跟老太太去了院子里,那邊文娟無人理會,便也悄悄地回到了房里,哪知文娟才打開房門,便看見一個容貌嬌媚,身著粉色長裙的女子不雅的一只腿放在椅子上,一邊手里拿著瓜子磕著瓜子往地上吐著瓜子皮。
文娟一看見那女子臉色便沉了下來,但是到底還是恭敬的說:“姨娘,姨娘今兒怎么有時間來了。”
那粉衣女子便是鄭國公的妾室徐姨娘,她一挑眉語氣不屑的說:“我來做什么?自然是看你的笑話,巴巴地出去迎人家,卻忘記了人家可是這府上的嫡女,老太太和太太的心上肉,自然是疼著寵著,捧在手里怕摔著,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不值錢的庶女,也巴巴的靠上去,如今可是笑話了吧!”
文娟本就心高氣傲,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一諷刺,臉上立即掛不住了,沉了臉坐了下來:“姨娘這是什么話,如今我得了這般下場,姨娘的面子便好看了,若不是因著姨娘,我會這般處境,但是不管如何,我也是這府里的正經(jīng)主子,這府里的二小姐,姨娘若是想要訓斥,還是出去吧!”
說著說著文娟的眼淚在眼圈里轉(zhuǎn)悠,她是庶女,她有這個自知之明,便因著這個,便是跟文意她們說話她都覺得低了一頭。
徐姨娘聽了文娟的話也不惱,一邊扔著瓜子皮,一邊用手指使勁的點了點文娟的額頭說;“死丫頭片子,老娘當年為了生你差點丟了半條命進去,你就這么跟你的娘說話。如今我過得艱難,府里的太太又有了身孕,若是生出個小子,自然是沒了我的立足之地,你也是不好的?!?p> 文娟聽了這話,退了幾步,警惕的看著徐姨娘說:“姨娘,咱們這般好端端的不好嗎?太太不是苛刻的人,姨娘雖然身份尷尬,可是太太從來都沒有短了姨娘的吃穿用度,該給姨娘的體面也是給了的,我畢竟是府上的二小姐,若是太太生下嫡子,對我也只有好處的。”
徐姨娘聽了文娟的話,當時便不樂意了,瓜子也不吃了:“賤丫頭,我是白白生了你一回,你是只顧著你在這府里吃香喝辣的,一點都不顧你娘的死活,你若是樂意,便巴巴的舔著文意和太太的腳跟吧!你是恨不得作踐死自己的親娘,到時候討好了那邊,你便高興了是不?混賬東西。”說著說著,徐姨娘“啪”的打了文娟一巴掌。
文娟一邊捂著自己的臉頰,一邊不敢置信的看著徐姨娘,流著眼淚狠狠地說道:“姨娘若是這般想我,還來我這里做什么?我都是姨娘的不孝女了,我這里地方小,放不下姨娘。”說著說著,到底徐姨娘是文娟的親娘,文娟雖然傷心還是補充著說道:“姨娘只想著宅子里這些事情,卻沒想到如今太太可是宮里那位娘娘的親姊妹,豈是容得我們算計的,便是父親,雖然喜歡姨娘的顏色,但是到底還不是任由姨娘在府里這般,姨娘還是安穩(wěn)的過日子吧!別害了自己?!?p> 徐姨娘看著自己的女兒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這個混賬玩意,便只能這般了,我又不是讓你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如今什么個形勢,只是害怕太太懷孕了,文意又受傷了,府里顧不上你,特意拿了我的體己,給你做了個香囊,我好心好意怕你傷心,卻被你這般揣測,罷了罷了,你愛要不要,我這便走了,省著礙著二小姐的眼?!闭f完徐姨娘將一個香囊丟在了桌子上,便離開了。
文娟愣了一下,看著關(guān)上的門,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香囊,雖覺得傷心,但是到底是自己娘親做的香囊,想著娘親心里還惦記著自己,便默默地伸手將香囊拿在手里,小心的戴在了身上。
姨娘不懂,她在心里從來都沒有忘記她是自己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