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那個人隨時都可能從小教堂里出來。希林腦子里嗡嗡地響,從沒像現在這個慌亂過。
“我們出城吧,距離足夠遠就沒辦法追了?!?p> 對于這種想法茜茜緹婭當即駁回。
“出城,去哪?”
“自然是沒有想好。我打算能跑多遠先跑多遠?!?p> “哼,你知道我一天里吃穿用度要花多少錢嗎?出城,外面那些窮鄉(xiāng)僻壤讓我怎么活!”
“你不出城現在就死了?!?p> “我不管,我不走。如果你打不過那個家伙,我就只想在臨死前找一張舒服的大床睡上一覺。最好是皇宮里的那一種?!?p> 她搓搓疲倦的臉,眼睛上的妝都化開了。想罵她,又覺得她可憐。
“希林,你瞧瞧我這樣子……我跳舞的劇場被燒毀,現在連個合適的工作都找不到。不能跳舞、不能賺錢,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與其去鄉(xiāng)下要飯,還不如死在帝國!”
希林沉默了一陣。雖然想盡辦法在搭救她,可在她眼里根本是用另一種方式看待這世界的。
“你想清楚了,非要留在城里,我也不強迫你。”希林沉著臉說,“丑話說在前頭,我打不過那個吸血鬼,死的可是你?!?p> “你肯定打得過,我還要做皇后呢!”
希林回想著剛才劍斗的細節(jié),對方的水平遠在自己之上。看來還是太唐突,學了點半吊子的技術,干掉了幾個不知好歹的倒霉蛋,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哪知道天底下有技藝這么純熟的敵人!
“我打不過他,我老師打得過么……”
這是個危險的想法,希林轉而又一想,“貿然把這人引到康索那里,萬一他把老師給殺了可怎么辦!”
回想起昔日辭別恩師的時候,康索語重心長地告誡自己不要得意忘形,還說萬一在外面招惹了不得了的人,記得回師門求助……
“康索是個重情義的人,我不能坑他。但要鉗制那個吸血鬼必須得靠他幫助。讓康索會一會他,我騰出時間來想辦法把他困?。 ?p> 恩師的故居距離這個地方不算太遠,穿過兩個街區(qū)就到了。希林慌慌張張的,看到大門緊鎖就不停地狂拍門板。
喊了他一刻鐘,大胡子才拎著籃子從附近的菜場回來。
“喲,小希林回來了?這么熱情啊,哈哈哈,是想我想瘋了了吧!”
他一看還有朋友一起來的,特別高興。
“今天買了酒,晚上燒一頓大餐款待你們!”
希林嗓子都喊啞了,看到他急的連話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講,上氣不接下氣地一陣比劃。
“怎么啦?”
希林手足無措,給他看被打斷的長劍。
“嗨,這傻孩子!”
大胡子哈哈一笑。
“劍斷了有什么稀奇的!以前我練得勤快,一個月斷一把的時候都有?!?p> “可是……”
“真以為劍能用一輩子??!何況你這劍質地普普通通的,連個中等偏上都不算?!?p> 康索的反應輕描淡寫,說得好像應該的一樣。
希林真的以為劍都能用一輩子的。這把劍意義非凡,是授業(yè)恩師拿命托付的,上面還蝕刻著卡拉西斯的名字呢!
“卡拉西斯他的話你也當真?他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混蛋!他這個人極不靠譜,絲毫沒有責任心,自己用質量下三濫的貨色不奇怪?!?p> 大胡子自顧自地說笑一陣之后,發(fā)現幾個人還是愁眉不展。細看他們衣衫不整,身上好些個傷口,像是來逃命一樣。這才意識到是個什么情況。
“康索,我們真的遇到麻煩了?!?p> 大胡子很從容地打開家門,“來,進來說吧?!?p> 這么長時間沒見面,希林盡量簡略地講了自己怎么投奔騎士團,又怎么離奇而幸運地進宮當侍衛(wèi),怎么認識了一個王子,竟然又認識了另一個王子。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運氣和才學全都被他發(fā)揮得恰到好處,應該是事業(yè)蒸蒸日上的狀態(tài)才對。
再說到這漂亮的舞娘,就是另一番奇遇了。帝國的王子竟然能看上風塵的女人,還要跟她結婚?這故事康索連一個字都不信。但是皇后派來的騎士絕不是假的。一個人的身價,能靠著她的敵人襯托出來。
吸血鬼騎士!像鬼魂一樣在夜里游蕩。憑著心靈感應就能找到茜茜緹婭,纏著她不砍她的頭誓不罷休。
幾個月不見,希林的際遇倒是非常豐富。在恩師康索看來,他現在跑火車的本事也和卡拉西斯相當,胡說八道得都沒邊兒了。
“差不多得了。張口一個吸血鬼、閉口一個吸血鬼!技不如人被削了一頓,還要編這些玩意唬弄我,當我也是三歲孩子嗎!”
希林急壞了。不用他繼續(xù)說,門外已經傳來馬蹄聲,那個吸血鬼騎士已經到了。
輕易推開門,他下馬走進院子。時候已經過了下午,夕陽曬著他黑色的鎧甲。
在陽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穿的鎧甲不僅有精工細作的活動關節(jié),而且板面覆蓋了華麗的蝕刻花紋。這么奢華的工藝甚至不是帝國的工匠能夠企及的。
“當心他!無論是人是鬼,他都非常厲害!”
“嗯。”
康鎖點點頭,謹慎地打量對手。
陌生騎士用的武器也是長劍。造型與希林和康索二人的都類似,狹長凌厲的鋒芒,兩指的寬度,劍身三分之二處開始收緊,干凈利落。
“習武之人的兵器都是定制的,造型里融合了自己的習慣偏好。偶然遇到一個品味類似的人真是三生有幸?!?p> 話不多說康索準備動手。希林立即拿來老師趁手的兵器。
“來,咱倆過兩招。你要濫殺無辜,得先過了我這關!”
對方一言不發(fā),也沒什么表示。康索說完便沖上前去。
他第一招比希林想象得更快,話音未落突然一步上前,劍鋒送到對方身上,尖端剛好劃在華麗的黑色胸甲上。他對攻擊的距離掌握得可比希林強多了。
“嘖嘖?!?p> 康索見了也搖頭。對方的鎧甲異常堅固,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而且這做工不惜血本,竟然將全身包裹覆蓋,一點縫都沒有!
二人來回過了十余招,對方從容應對。對陣康索這樣的劍術大師也沒顯得吃力。隨著時間慢慢拖延,陌生的騎士不耐煩了。他開始大范圍地進攻。
就看到那長劍騎士的劍招像雪片一樣稀里嘩啦地落下來。而康索逐漸地吃力,動作越來越慢,趕不上對手節(jié)奏了。
希林意識到敵人真的強啊!方才令自己無法喘息的速度和力量,竟然讓師父都吃癟了,這可如何是好?
一番試探之后,看得出對方的耐心耗盡,他玩夠了。一劍豁開康索的領口,就看見他胡子被斜著削掉一大截,胸口劃出一條長長的傷口。
“!”
“大意了。”康索連連后退。
“康索,別硬拼了!他的目標只是舞娘一個人,我們繼續(xù)逃還可以拖著他!”
“不,你等一下?!?p> 康索捂著傷口定了定神。他強忍傷痛,好像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卻不是對希林,而是沖著那個吸血鬼騎士說的。
“停,我們休戰(zhàn)。黑色的騎士,我有話要和你說!”
康索喊停了,對方疑惑了一下。他當然聽得懂,只是過于傲慢而未曾回答。
“你能說話嗎?你必須得戴著那個頭盔嗎?”
騎士歪著腦袋,或許是有點好奇。
“你是誰?”
康索的口氣帶著悲憤。
“世間能把劍術練到這份上的人沒有幾個,你是其中的哪一個?”
對方當然沒有義務作答,康索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全,一步步逼近對方。他走得越近,情緒越激動。
“把面罩掀開,讓我看看你是誰!”
“左撇子劍客,這樣的身影、這樣的步伐,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在我的記憶中只有一人。而且你出手的習慣和他太像了!這怎么可能!你和我的恩師艾利安是什么關系?”
“艾利安?!”
希林一聽,糟了!皇宮派出來的吸血鬼騎士同時又是劍術高手,難倒他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師祖?
而更糟糕的是,康索這個人一直對超自然現象嗤之以鼻,他根本就不相信吸血鬼那一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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