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蚤來到劍舍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怨氣沖天。
他像條驚慌的狗一樣蹲在角落里不敢亂動,乖乖看著場內(nèi)幾人練武,眼睛卻盯著練拳的聶傷,放出了怨毒的光芒。
他已經(jīng)知道是聶傷把自己推到火坑的,那個恨呀!可是又不敢動手報復(fù)。
倒不是害怕聶傷,牛蚤一直沒有和聶傷交過手,也沒有親眼見過聶傷擊斃巨漢的過程,所以一直不認(rèn)為聶傷有多強。
都是圉棚出來的賤奴,憑什么你那么厲害我不行?
白臉小奴純粹是走了狗矢運而已。
能打四個斗奴,完全是斗奴不懂拳腳打斗。打死巨人,也肯定是……呃……巨人吃壞肚子拉稀了。我絕不會比你差。
沒有親身挑戰(zhàn)過,他就是不服氣!
他怕的是劍父等人。那些人明顯和聶傷已經(jīng)成了一伙,自己要是敢打聶傷,肯定會被其他人揍成豬頭。
“呸!白臉小奴,等你落單了,看阿爺不捅爆你!”他嘴里嘟囔著,不停朝聶傷發(fā)出惡毒詛咒。
那頭的亢收了木劍,看了眼縮在角落里的牛蚤,對聶傷道:“傷,你說的這人看起來不行啊。體魄倒是不錯,就是性子太差,畏畏縮縮,如此懦弱,怎么做得了斗士?”
聶傷笑道:“做賤奴做久了,哪里還敢桀驁不馴。沒事的,他本性兇野,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是賤奴時,自然會惡性復(fù)發(fā)?!?p> “我這就去試試他,你看他夠不夠野?!?p> 聶傷走到牛蚤跟前,見牛蚤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仇恨模樣,不由失笑,對他招招手道:“想打死我嗎?我給你機會,過來?!?p> 牛蚤牙齒咬的咯咯響,鼻子里噴著粗氣,看了眼遠(yuǎn)處的亢和藩丙,還是忍住了,低頭繼續(xù)蹲著。
聶傷對亢二人招呼道:“我要和他公平角斗,生死自負(fù),你們不要管,也不要責(zé)罰他?!?p> “好?!?p> “我們起誓,絕不責(zé)罰此人。”
亢和藩丙一起答應(yīng),都圍過來看好戲。
“既然起誓就好?!迸T閬砹司瘢酒鹕韥?,活動了一下手腳,一臉兇狠的朝聶傷走來。
“呦,果然很兇。傷沒說錯?!?p> “的確是個狠人?!?p> 亢二人抱臂旁觀,邊看邊評論。
聶傷連架子都沒擺,輕松的勾著手指,“過來過來?!?p> “嗚哇!”
牛蚤怪叫一聲,掄起雙拳就打。
這廝就是靠著一雙拳頭稱霸乙棚的,在拳法上很有兩下子。
當(dāng)然那也只是打打賤奴而已,在聶傷面前根本不夠看。
“砰!”
牛蚤的拳頭還沒掄下來,鼻子上就挨了一記刺拳,被打的踉蹌后退。
聶傷沒有用全力,隨手一拳而已,就這樣已經(jīng)鼻血長流了。
“怎么會?”
“是我不小心而已。”
牛蚤晃晃腦袋,抹了把鼻血,嗷嗷叫著又沖了上來。
這次聶傷沒有還手,靈活閃避,牛蚤追來追去,拳頭也掄過來掄過去,掄了幾十下,連聶傷的毛都沒蹭著,反倒把自己累的眼前發(fā)黑。
“呀,看招!”
他總算把聶傷逼到了墻角,孤注一擲放了個大招。
只見他的身子猛地轉(zhuǎn)了起來,雙臂如旋風(fēng)一樣旋轉(zhuǎn),使了個三國志關(guān)羽的大招——旋風(fēng)臂!想要把聶傷糊死在墻上。
“噗嗤?!甭檪铧c笑岔了氣,腰一彎,便從旋風(fēng)臂下穿過,閃到了另外一面。
牛蚤的旋風(fēng)臂還有追擊功能,往前轉(zhuǎn)了兩圈沒打到人,眼光掃到對手換了位置,立刻又改變方向旋轉(zhuǎn)過去。
聶傷迅速跳開兩步,牛蚤又轉(zhuǎn)了幾圈還是沒打到人,大招時間也快結(jié)束了,收招時身體失去了平衡,盡力想要站穩(wěn)。
“哎,不要停啊?!甭檪プ∷氖直凼箘乓煌疲T橛洲D(zhuǎn)了起來。
“不要停,不要停。”聶傷像撥轉(zhuǎn)經(jīng)筒一樣,把牛蚤轉(zhuǎn)成了陀螺,原地不停的轉(zhuǎn)。
“不要碰我!”
“哇呀,不行了!”
“快、快停手!”
“嘔!”
牛蚤在旋轉(zhuǎn)之中吐了出來,穢物四處揮灑。
聶傷厭惡的躲開,不再轉(zhuǎn)他。
“嘔、嘔……”
只見牛蚤嘴里嘔著,眼睛翻白,像醉漢一樣,邁著四方步,左探一步右跑兩步,前一下后一下,最后斜著身子往側(cè)面沖出,一個狗`吃矢栽到沙土里。
“……”
“啊哈哈哈哈!”
旁邊爆發(fā)出一陣狂笑,亢和藩丙笑的直不起腰,眼淚都流出來了。
“起來,繼續(xù)打。”聶傷對地上的牛蚤叫道。
牛蚤努力翻過身來,滿臉的嘔吐物,四仰八叉的躺著,眼珠子四處亂轉(zhuǎn),始終找不到焦點。
“快起來,別裝死狗!”聶傷踢了他一腳。
牛蚤躺了好一會,總算能看清人,對著聶傷抬了下手,無力的叫道:“服,我……服了!”
“哼?!贝蚍诉@只基~男,聶傷便不再管他,走到一邊繼續(xù)練拳。
這時大門打開,四個士兵押著兩個綁縛的奴隸走了進(jìn)來,走在前面的斗師招呼他們過來,指著那兩個奴隸道:“還認(rèn)識他們嗎?”
聶傷一看,一個比他還高一頭的大個子惡女人,一個只到女人腰部的小個子蔫男人,二人特征如此明顯,怎么能不認(rèn)識?
不就是那摔死熊女,還有在混戰(zhàn)場上數(shù)次偷襲,導(dǎo)致兩國斗奴全軍覆沒的陰刀嗎?
“他不是被射死了嗎?”聶傷指著陰刀,奇道。
“沒死,這家伙躲到尸體下面裝死,只在肩膀上中了一箭,后來被發(fā)現(xiàn)要處死,秧世子留下了他,裹好了傷便發(fā)到我這里來了?!?p> 聶傷見那陰刀左肩頭包著麻布,蔫頭蔫腦的,一副被女人家暴的受氣包模樣,再看看他身邊橫眉豎眼的摔死熊女,心中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夫妻呢?!?p> 玩笑歸玩笑,他可不敢小看這小個子男人,便對劍父說道:“此人的手段很厲害,又是野性難馴的野人,放在院里太過危險?!?p> 亢也點頭道:“我們恐怕壓服不了這個野人,既用不了還要提心吊膽的看著,秧世子給了我們一顆燙手的栗子啊?!?p> “我不是野人!”
三人正交談著,那陰刀忽然開口說話了,都驚奇的看著他。
陰刀舔了舔嘴唇,蔫蔫的說道:“我本是有熊氏族人,因被族中貴人派去刺殺商國貴人失敗,身受重傷,被路過野人所救,不敢返家,便投了野人?!?p> “數(shù)月前,那野人部落又被藍(lán)夷攻滅,我也被俘了,然后又被帶到這里?!?p> “有熊氏?你是有熊蠻人?”
“有熊氏不是蠻人!”陰刀立刻不蔫了,強硬出聲反對。
聶傷心中暗笑:“有熊氏之人都是倔驢啊?!?p> 話說此時的華夏大陸,族群繁多。
得到商國承認(rèn)并分封的,稱為‘國’。
這樣的‘國’有數(shù)百個之多,其實不過是一個個部落、家族或者家族聯(lián)合體而已,規(guī)模不一,小的不到千人,或者更小,大的則有十幾萬、幾十萬人口。
而國之外,在深山叢林里,生活無數(shù)處于原始階段的人類,這些人茹毛飲血,文明程度低下,便是野人。
還有一些建立了文明秩序的部落,不服商國統(tǒng)治,沒有得到承認(rèn)和分封,便被稱為‘方’、‘蠻’、‘夷’,有熊氏就是商國南邊一個強大的蠻人部落聯(lián)盟。
傳說黃帝也出自有熊氏,現(xiàn)在的有熊氏也不知是不是遠(yuǎn)古有熊氏的后代,反正今日是遠(yuǎn)離中原文明中心的‘蠻’。
不過據(jù)傳有熊氏之人氣性剛烈,吃苦耐勞,堅韌倔強,頗有稱雄南方之態(tài),最是痛恨被人稱為‘蠻’。
離角沒有和小個子陰刀糾纏此話題,又道:“聽說古時有一家族,世傳刺殺之術(shù),屢殺貴族,數(shù)刺帝、王,貴人忌而滅之,其殘族逃入有熊人中,你可是那家族后裔?”
陰刀搖頭道:“我不知。我不過一庶民之子,幼時得族中武士傳授劍法,一直被貴人驅(qū)使,僅此而已?!?p> “既然不是野人,那……”亢見他好似個老實人,便對劍父道:“不如,收下他?”
聶傷可不認(rèn)為這廝老實,他都承認(rèn)自己是一名職業(yè)刺客了,而刺客最擅偽裝和欺騙,對此人時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劍父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捋著白須思考了好一會,才對那陰刀道:“我不放心你,我這里也不需要你?!?p> 他松開了陰刀身上的繩子,拿起一把木劍道:“出了這個院子,你就會被處死。我給你一次機會,打贏我,我可以勸主人放你走。那邊有劍,你自己選?!?p> 陰刀眼中突然精光爆射,哪里還有受氣包老實人的模樣?
他很快又恢復(fù)了慫樣,打量著墻邊的木劍道:“有沒有真劍?”
劍父倒持背劍,搖頭道:“不是我不敢用真劍,而是斗奴平日不能接觸真劍,必須向主人請示才可觸碰?!?p> “好吧,木劍就木劍。”小個子隨手拿起一根較短的木劍,隨意比劃著,似乎在找手感。
“不滿意的話,我可以讓人給你……無恥!”
劍父突然一聲怒喝,身形往后急退。
那陰刀竟然暴起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