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宦微微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將來,天下都是本宮的,區(qū)區(qū)定魂珠,如何要不得?”
這定魂珠功效強(qiáng)大,卻因是皇帝的賞賜,不到萬不得已,燕王是不會熔煉了它,只會把它嵌在王冠上以示對君上的敬畏。
如果這顆珠子不能發(fā)揮作用,也就跟一顆石頭沒什么差別。
對燕王來說,這是一塊石頭,對李宦來說,卻無比重要。
他需要這顆定魂珠,來契合穩(wěn)定他的肉體和靈魂。
白青看起來是個軟趴趴的,實際上卻長了一身最硬的骨頭,她不肯動手修復(fù)他的塑基,只承諾給他做一具新的。
可再怎么新,也比不上原裝的。
如果他不能適應(yīng)新的塑基,就會陷入既回不來現(xiàn)在這具肉身,又不能在新塑基里存活的境地。
白青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而她現(xiàn)在需要借助太子的勢力助她報仇,所以她目前不能讓李宦去死,因此,她寧愿徒手接住滾燙的鐵鍋,自毀雙手也要以此拖延做一個新塑基的時間。
換言之,就是拖延李宦的死期。
她的小算盤一直打得啪啪的,等借助完李宦的勢力,報了大仇,再過河拆橋,給他一具做了手腳的塑基,殺了他。
李宦裝作不知,卻不是真的不知。
白青要借他的勢,他要白青的血。大家各懷心思,互相利用。
他不殺白青,只是要她當(dāng)一頭活血牛,可他李宦,怎能一輩子靠飲人血而活?
靈偶的壽命是無限的,可木偶師的命數(shù)卻只有百年,如果放在從前,木偶師死,則靈偶亡,那是注定的,無法反抗,便也算了。
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剝離了靈偶的身份,白青這頭血牛,別說百年,三年都活不過了。
離開白青的血,他瞳孔中的紅光會漸漸擴(kuò)散,半年,就會變成和沈千山一樣的紅瞳,成為世人眼中的妖異之人,皇帝會下令斬殺他。
一年,靈魄會漸漸飄忽,和肉體的契合度將會松弛。
兩年,靈魄徹底和肉體剝離——死。
而定魂珠,能鎮(zhèn)靈魄,可以代替白青的存在。
屆時,不論白青是死是活,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李宦的臉跟彩虹似的,一會兒一個色,看得孫德海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一個字都不敢說。
可李宦卻話癆了似的,突然饒有興致,認(rèn)真對孫德海道:“想聽故事嗎?本宮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孫德海敢說不嗎?他立即支棱起耳朵,“奴才認(rèn)真聽這,殿下請講!”
“那時候,我就飄在這建章殿之上,等啊等啊等,終于等到你們的太子殿下咽了氣,我進(jìn)入他身體的時候,他還有一息尚存,他求著我另尋他人的身體。
聽聞,太子在你們?nèi)祟惖氖澜缋?,是一人之下的人物,可他求我的時候,好像一條狗啊……”
孫德海聽著聽著,就覺得有那么些不對勁兒了,然后,他渾身都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殿下,殿下在說什么,奴才怎么什么都聽不懂?”
其實,也不是聽不懂。
好像,懂了那么一點點。
太子殿下自大病一場后,性情大變,整個人陰狠了許多,完全不似以前。
他從小服侍太子殿下,雖是奴才,可實際上,殿下幾乎沒有打罵過他,說句大不敬的,比起那些爭得你死我活的親弟兄們,殿下更愿意同他交付真心。
如今,全然不似以前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