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柳如花醒來,看身邊的吳柱還熟睡著,便小心翼翼地起床,發(fā)現(xiàn)床單上有一抹紅,她的臉立馬羞得緋紅,趕忙找來一塊枕巾遮住。這時,吳柱也睜開了眼睛,奇怪地看著柳如花,忽地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秘密。
他拉著柳如花坐在床沿,撫摸著她的手:“如花,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吳柱的女人。誰欺負你,我跟他沒完?!绷缁ū犞蟠蟮难劬粗鴧侵唤z絲甜蜜占據(jù)了女人的那點虛榮心。
他們一起去給爹娘請安,肖紅和吳大壯正在堂屋里坐著,見了他倆,肖紅臉撇向一邊,看上去不高興。柳如花端著一杯茶,走到肖紅的面前,叫了聲“媽”,肖紅裝作沒聽見,沒有搭理她。吳大壯輕輕地咳了聲,清了清嗓子:“如花,你媽有些不舒服,端過來給我吧?!?p> 柳如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肖紅對自己的態(tài)度怎么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昨晚還好好的呢。肖紅扭過過頭,鼻翼兩側抽了抽,臉上明顯還有眼淚流過的痕跡:“如花,你還是不聽我們的勸吧,恁要把錢拿去投資,嫁妝寒酸得別人在背后說閑話。”
吳柱哈哈一笑,擺著胸口:“媽,你嚇死我了,多大的事呀,以后慢慢置辦不就得了,你看你為這還跟我爹吵過吧?!眳侵脑捰|動了肖紅內心敏感的神經(jīng),她手指著吳柱:“你小子不知好歹,媳婦進家門,你就不要娘了。”
她低下頭,又開始小聲抽泣,身子一抖一抖:“我不是為這個家好嗎?你爺倆倒好,合著伙來說我的不是,女人不就是相夫教子嗎?結了婚去外面拋頭露面,教別人說我們家男人沒用?!?p> 吳大壯怕如花尷尬,趕忙打岔止住肖紅的哭訴:“他娘,別說些喪氣話了。孩子給你敬茶呢,你就端著吧?!眳侵搽S聲附和,坐到肖紅的身邊,稱回頭再好好跟柳如花說道說道。他接過柳如花手上的茶杯,遞到肖紅手上。肖紅接過茶杯,一口沒喝,把它放在了茶幾上。
柳如花深感委屈,雖說她知書達理,但是該說的她還是要說出來,一家人當面把事情說明白。“媽,養(yǎng)雞場我肯定還會重建,如果聘禮錢你覺得不該拿出,我還給你便是,我另外想辦法?!?p> 吳柱朝她眼睛眨了眨,示意她少說兩句。柳如花自覺委屈,走出家門,第一天婆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心里著實不好受。她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吳柱奶奶的家門前。
吳柱奶奶正從里屋出來,瞧見柳如花垂頭喪氣,趕忙招呼她進屋。柳如花趴在奶奶的膝蓋上,爺孫倆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家里的狗時不時圍著她們打轉轉,沖著如花搖擺尾巴。
奶奶嘆了下氣,搖了搖頭,心里猜測得八九不離十,自己媳婦的脾氣,自己太了解了。她有點悔恨當初替肖紅去撮合這門親事了。
奶奶拉著柳如花站了起來,徑直走到房間的一個陳舊的老式木箱子前。她用鑰匙開了箱門,小心翼翼地拿出疊成好幾層的手帕,顫抖著手指把它打開,一個翡翠鐲子映入眼簾。
這個翡翠手鐲晶瑩剔透,古典靈韻,帶著嬌艷欲滴的翠,柳如花愛不釋手地把玩著,不時發(fā)出贊嘆聲,仿佛剛才的委屈煙消云散。
奶奶告訴柳如花,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鐲子,已經(jīng)傳了很多代,她特地留著給孫媳婦的。柳如花進了這個家,理應交給柳如花。
柳如花把手鐲還給吳柱奶奶:“奶奶,這么貴重的禮物還是你收藏著吧。我看看就好?!蹦棠绦π?,額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伴|女,歸你了,我給你帶上。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還要這個干嘛?”
柳如花搖搖頭,抱著奶奶,把頭埋到奶奶的懷里:“奶奶健朗著呢,一定能活到100歲。”“好好好,我等著看重孫長大。”奶奶調侃她,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
時間不允許她沉浸在悲傷中,盡管肖紅再三阻攔,柳如花仍然偷偷和田健健籌劃重建養(yǎng)雞場。這次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田健健跑前跑后,消毒、衛(wèi)生、衛(wèi)生局報備,買雞苗,事無巨細。柳如花也多虧弟弟這個得力的助手,重建的工作變得有序而輕松。
夏秋之際,炎熱漸漸褪去,周圍的植被恢復了生氣。養(yǎng)雞場院子里的竹子依舊挺拔俊俏,直沖云霄;楓樹葉子紅成了一片,像一朵朵祥云。麗紅和幾個小工們端著裝滿飼料的簸箕,小雞們在地上走來走去,拍打著小翅膀,紛紛搶食。
柳如花坐在養(yǎng)雞場的門廊下,心里別提多高興了。無論如何,終于邁出了艱難的一步,希望往后順風順水。她絕對不能辜負大伙兒對她的期望。
田健健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麗紅,圍著圍兜,頭帶天藍色波點頭巾,只見她抓起一把飼料,嘴里嘟囔著“咯咯咯,乖乖們吃飯了”,他不自覺地笑了,想起了上學時書中看到的農(nóng)場主的女兒。
這一小細節(jié)被柳如花不經(jīng)意間捕捉到了,她輕輕地磕了下健健的頭,健健猛地回過神來。“看什么呢?這么專注,連我跟你說話,你也沒聽到?!碧锝〗〔缓靡馑嫉負狭藫项^,說:“姐,你剛才說什么了?”
“我想問你,你覺得麗紅怎么樣?”柳如花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田健健。她心里有個想法在萌芽。
田健健挪動了下屁股,左顧右盼了會兒,言其它。“姐,我去看看那邊的圍欄有沒有什么漏洞,省得黃鼠狼又跑進來叼走咱們的雞?!?p> “我剛才檢查過了,沒事。我問你話呢?”柳如花看沒套出話來,假裝生氣地打了健健一巴掌。田健健還是沒能回到柳如花的問題。
麗紅忙完了,走過來加入她們的交談。柳如花搬過旁邊的一把椅子,讓麗紅坐下。平常麗紅悶著頭干活,不大搭理旁人。這會兒倒成了話癆,絮絮叨叨地講著雞場的見聞,講著家里的雞毛蒜皮,講著她那去外省打工的哥哥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