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便從地表破出一株幼苗,嬌嫩亮澤,綠意盎然。
雖然不強烈,但斷斷續(xù)續(xù)地散發(fā)出微弱的生命氣息,與那日所見藥液為同源之物。
訝異于祥云蛋從何處搞來這樣的靈植,卻見其刨了個淺坑,安靜地立在小窩之中。
看來是要準備孵化了,云蘇想。
當下便不再繼續(xù)觀察,將收納進方圓袋的一些稀稀疏疏、種類不同的靈植分散圍種在古潭周遭。
耕作完畢,云蘇退出山河社稷圖,將其收入神識之中,而后拿出《道藏》。輕輕撫摸著外層,烏金的書皮如同星海一般浩瀚,肉眼看來,甚是奇異。
按圖索驥,云蘇同樣沁入鮮血,亦緩緩被其吸收,燙金的“道藏”二字似有浮光隱動,一瞬后又歸于平靜。
云蘇頓時覺得在神識之中又多出了一種關聯,一汪烏金的流體繼而滑入其內,整片識?;癁槿f道星空,廣袤無垠,似在眼前的星宿,伸手卻感咫尺天涯。
不自主地遨游在這片星海,穿梭于星宇群落之間。
云蘇看到了火,燃萬物而生,火焰成戮天之勢蕩過,隨后簇擁于一團,成一輪炎陽。
光,紅的、黃的、綠的甚至是黑的,襯著這多色之陽的邊緣,變換著色澤,斜斜地射了出來。
紅光掃過,地表沸騰起來;黃光濺射,所觸之物紛紛炸開;藍光滌蕩,草木成冰,化為齏粉而消散……
火焰在逞威,一場滔天大水卻廝殺而來,這水在咆哮,在吶喊,一滴落于火種,卻重若萬鈞,陽炎被卷入其中,偃鼓而退。
水漸漸平息了,潤萬物于無聲,一部分水被蒸發(fā),凝結成雨云,牛毛一般、娟絲一般,聽不見淅淅響聲,只覺得像是一種濕漉漉的霧,輕柔摸扶大地。
新翻的泥土氣息在濕潤的霧中醞釀著生機,一株靈植探了出來,然后是一批。翠色欲流,它們高壯起來,樹冠遮天,密密層層。林海降誕,蜿蜒無盡。
數株瑰異的植物藏匿于其中,似童子,似老翁,似玉石,似蟲似草,似魚護子,似猴抱月。
幽潭與奇珍傍依著天柱,那是高風峻骨、鼎足而立、高可撐天的巨峰。
然豈知積土成山,顆粒一般的沙土經歲月流轉而成石成山,萬仞摩天。
山石之間經水侵蝕,浮現華光陣陣,是韞金之石開裂,后被淘澄、鍛造,就礪而利,一揮開山。
一場頓悟,恍若玄門微啟,開天道一角,只一眼,便感其遠則冠蓋乎九霄,其曠則籠罩乎八隅。
玄奧的意境還未結束,五行之外,疾風掠過,無影無蹤;雷霆暴怒,無堅不摧。
衍化,繼續(xù)衍化,萬法歸于陰陽,再化四象,生八卦。
乾坤成,萬物生。
玄妙之中,云蘇體內的五顆球體接連轉動起來,從天星中汲取靈奧,而雙眼在頓悟之際,黑白兩束極光透著眼皮現了出來。
恍惚似游走過無數個輪回,烏金流體才消失無蹤,書皮表面的光澤也隨著黯淡下來。
忽然,《道藏》飛出雙手,滯于空中,凌空翻開。
不同于一般書籍薄薄的書頁,每一張如同木板般厚。
足足十八頁,色澤灰黑。
驀地,第一頁金光綻放,從頁緣向內擴散,好似洗滌污濁,黑色盡褪。
“青嵐桃木扇。
此扇取鄧林古桃王株之木,萃取幽州尋竹醒神之香,揉合陣法,方成之。
揮扇能解毒、鬼瘴氣,具凝神靜心之效,無弒殺之威,望后人善用之?!?p> 遒勁有力的字體筆筆刻畫在書頁之上,文末了,整頁從書中脫落,化形為一把木扇,飛至云蘇手中。
“青嵐桃木扇……”念著這把扇子的名字,徐徐將其展開。
扇面鐫刻大量聞所未聞的赫赤符文,和素色的折扇形成一種強烈視覺沖擊。
扇面散發(fā)出一種能排除雜念的幽香,讓人頓時醒神振作。
輕揮木扇,奇效更為明顯,體內的濁氣與精神上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連四周的空氣都被撥開一層,鮮明的色差形成極致的對比。
“真是好東西。”云蘇感嘆道,這把扇子,當真是降鬼仙物,再適合我不過。
“好像不用滴血認主,它便自動歸屬于我,與我產生了神識聯系,或許原也是隸屬于《道藏》的靈寶吧?!?p> 此物有十八靈寶,也不知余下的十七種如何喚醒。
將青嵐桃木扇和《道藏》小心收放,云蘇心下滿足。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說的便是如此境遇吧。
火靈珠、烏金之液,讓云蘇破六進七,此番機緣當真是可比天人之福了。
云蘇雙掌結了一個火印,掌中便竄出一團烈火,如熒熒之光。
自那火靈根半隱半現地長成后,雖不如木靈根那番精純,卻能助云蘇施展簡單的火法,著實是意外之喜。
現如今,還有《黃陣集》在手,《道藏》與山河社稷圖亦收入囊中,云蘇鼓脹的方圓袋都能稱得上是靈寶道人了。
“收服了九尾天狐,若能說服它將小周天鏡焚炎傳于我,再修得幾個《黃陣集》中的實用陣法,也不必懼怕無所依仗的劣勢了?!?p> 云蘇心里盤算著。
尋常門派家族獲得稀罕功法,可從殺死靈獸,獵其獸骨所得,自然也可由靈獸自愿獻出命骨功法,反而更加便捷。
修真者與靈獸達成一致意愿后,從其身上獲得珍貴功法也不算得是件難事了。
更何況,九尾天狐若大成,便有九種本命功法,何愁功法少?
如此想著,云蘇將目光瞄到那仰躺的九尾天狐身上,狡黠地笑了起來。
那可真是個活體寶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