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辛德瑞拉送回了家的褚一,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遠處繼續(xù)遙遙地看著這個鎮(zhèn)子。他看見了舞會散去陸續(xù)回家的鎮(zhèn)民,看見了滿臉不爽的辛德瑞拉的后母和兩個姐姐,也看見了焦急地帶著侍衛(wèi),手拿著水晶鞋在鎮(zhèn)子中穿過尋找什么的王子。
他從夜晚一直看著這個鎮(zhèn)子直到凌晨,甚至他還等到王子殿下一大早起來,挨家挨戶地敲開房門,讓適齡的少女試一試他手中的水晶鞋。一直等到,王子殿下敲了敲辛德瑞拉的家門的時候,褚一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繼續(xù)看下去的必要了。
“童話終于完美地落幕了啊?!笨粗恋氯鹄瓚?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出來,小心翼翼地穿好了王子殿下拿來的那只水晶鞋后,褚一終于是長嘆一聲道。
“是啊?!笔澜绺胶土艘宦暎又f道:“然而,這個‘故事’除了我們橫插一腳以外,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發(fā)生任何更加特殊的事情……說實話,對于幾乎已經(jīng)完全知道劇情的我們來說,這個鎮(zhèn)子發(fā)生的事情,著實有些無聊。大概就好像……大學劇團里上演的老套話劇一般,而我們不過是在里面演了兩個,不對,一個只出場五分鐘的劇情推動人物而已?!?p> “我的直覺出錯了嗎?”褚一閉上眼使勁地揉了揉眉心。
“我說過了,你只是因為以前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情產(chǎn)生的思維慣性和既視感在作祟而已。這個小鎮(zhèn)雖然有些習俗有些奇怪以外,與其他任何的處于發(fā)展階段的土著文明都差不多,比他們的習慣更奇怪的碳基生物群落我都見過,所以我已經(jīng)不會像你這樣隨意大驚小怪了?!笔澜缯f著,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安慰褚一道:“但是沒關(guān)系,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很多半神在成神不久都有你這種‘凡人戒斷反應’,很快你就能學會站在宏觀的神明的角度看待問題了?!?p> “也許你是對的,我承認我是對所謂的‘童話故事’有點兒神經(jīng)過敏了,反正我是再也不想遇到我和白雪夏爾他們經(jīng)歷過的事情了?!瘪乙辉俅螄@口氣,“既然這個灰姑娘小鎮(zhèn)就是這樣而已,那我們就應該繼續(xù)我們之前的計劃了……我們之前的計劃是什么來著?”
“滴滴?!笔澜鐩]有立即回話,而是響了兩聲,在褚一的視網(wǎng)膜正中攤開來一張世界地圖,上面標了許多個點:“這是我剛剛趁著你在發(fā)呆的時候整理的全球所有軍事基地、科研所、有決策宇宙事務(wù)權(quán)力的機構(gòu)等重要場所的地點,我們接下去可以從最近的……嗯,隔壁城市的一所大學開始找起,順便也去隔壁城市看看,那座城市里會不會也有幸存者存在?!?p> “那么,走吧。”再次看了因為王子殿下找到了王妃而陷入了歡樂海洋的小鎮(zhèn)一眼,褚一轉(zhuǎn)過了身體,重新進入了森林之中。
那個懸浮的汽車被褚一送回了原本商城的廢墟之中,即便它號稱一萬年不斷電,還能飛,但依舊比不上世界直接在褚一身上改變物理規(guī)律來地方便,話說回來,世界簡直就是個萬能掛啊。
啟程離開了這個城市,褚一被世界帶上了天空,朝著地圖上標注的另一個城市飛去。世界的速度并不快,能讓褚一清楚地看見底下那些已經(jīng)全部被植被和野生動物占據(jù)的道路和建筑,但是也并不慢,沒多久褚一便已經(jīng)站在了他們的目的地邊上??粗且呀?jīng)破舊腐壞地面目全非的招牌上隱隱約約寫著“大學”二字,褚一的耳邊再次響起了系統(tǒng)提示的聲音:“尊敬的米斯城居民褚一先生,歡迎來到科洛城第一航空航天大學?!?p> “這個城市里的埋在地下通過振動頻率反饋信息的系統(tǒng)也還沒壞啊。”褚一說到,接著撓頭,“看來我的身份真的已經(jīng)全球同步了。話說這個世界的綠卡這么好拿的嗎,只要登記一下就行了?!?p> “這種程度的文明,他們這些埋在地下的工程,肯定是會做防腐防震等處理的,加上地底不會像地表這樣直面那么多自然災害,所以如果有充足能源,地底裝置保存幾千年是沒問題的?!笔澜绲?,“它肯定還是像米斯城一樣,和行政中心某個系統(tǒng)連接,要不去看看?”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再遇到個會把人削成人棍的智能系統(tǒng)了?!瘪乙悔s忙擺手。
和世界一邊說著,褚一便從這破舊的大門走進了這個大學之中。從正門進去,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一個已經(jīng)倒地碎成了一片的雕塑。它已經(jīng)完全是碎石的樣子了,但是大體的造型模樣還是能看得清,似乎與自己在米斯城市中心大樓外那個雕像的樣子差不多,也是一個女人舉著火把——它們雕的好像是同一個人。
褚一走過去看了看底座,經(jīng)過數(shù)千年風雨的侵蝕,上面的字已經(jīng)完全磨沒了。
“這個雕塑,在政府機構(gòu)門口有,教育機構(gòu)門口也有。不知道刻著的是誰呢......難道是某個宗教偶像?”褚一自言自語著,接著搖搖頭,就要繞過這個雕塑進到學校里去。
但是也就在這時,褚一的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敏銳的褚一猛地皺眉回過頭去,待到看清了是什么東西發(fā)出的聲音后,便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地放松了下來——是一只他曾經(jīng)見過的黑白相間的鹿一樣的小動物從旁邊的草叢中跳了出來。
但就在褚一要重新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隨著一聲銳利的破空聲響起,一把利箭憑空出現(xiàn),瞬間扎進了那只黑白鹿的腦袋中,將它的大腦射了個對穿,它還來不及哼一聲,便倒地身亡。
褚一驚呆了,瞬間朝著那利箭射過來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旁邊的草叢微微一動,一個穿著皮質(zhì)獵裝,戴著三角帽,一副獵人打扮的身影從里面跳了出來——為什么又是獵人?褚一的腦中閃過一絲疑問,但很快這個疑問就被他拋在腦后了,因為,那個從草叢中突然出現(xiàn)的獵人,看著褚一,似乎被嚇到了,下意識道:“我去......你誰?。俊?p> “你......是誰?”褚一下意識地反問道,接著一愣——這個對話他似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他和辛德瑞拉的父親首次見面,也差不多是這個樣的對話......巧合吧......
如果說到現(xiàn)在為止,褚一只是對這樣似曾相識的對話有一點別扭的熟悉感的話,那么這個不知名獵人下面的話和動作,則是讓褚一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是鎮(zhèn)上的獵人。你……哦!你也是逃難來的吧!”陌生的獵人指了指身后,接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便熱情地迎向褚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鎮(zhèn)上很久沒有來新人了!走走走,今天剛好打到了獵物,我?guī)慊厝??!?p> 幾乎完全相同的對話,幾乎完全相同的語氣,幾乎完全相同的語調(diào),甚至連每一句話的重度和停頓,都幾乎完全相同。
看著這個樣子與辛德瑞拉的父親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城市里的獵人,褚一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