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流光看到幾年不見,便出落得如此清雅脫俗的表妹,自是驚訝萬分。
“小阿黎,幾年未見,為兄我甚是想念啊...”
說著,他就像小時候那樣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
沈黎硯笑著推開他,“薛流光,你怎么變這么黑了,一點(diǎn)都沒有以前那般英俊瀟灑了。”
“小阿黎,你這張嘴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討喜,也不知你那位夫君到底看上了你哪里?!?p> “當(dāng)然是喜歡我聰明伶俐,討人喜歡了,不像你,討人嫌。”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枉我千里迢迢趕來參加你的婚禮,早知道被你這樣對待,我還不如不來呢?!?p> “哪兒能呢,你可是來盛京給我撐場面的,地地道道的娘家人。”
“這還差不多?!?p> 他看了眼正在欣賞窗外風(fēng)景的沈立恒,俯身低語道:“聽說你之前被人暗害,差點(diǎn)危及性命,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小時候可只有她欺負(fù)他的份兒,哪有別人欺負(fù)她的時候?
沈黎硯無奈抿唇,“小時候是你們讓著我,讓我誤以為所有人都會讓著我。我為自己的言語之失付出了代價(jià),已經(jīng)長記性啦?!?p> 薛流光疏朗不羈的面容閃過幾絲心疼,他摸摸她的頭,語聲輕快道:“小阿黎,我這次回來,不準(zhǔn)備再離開了?!?p> 她聞言側(cè)眸,顯然不太相信,“你不是說要閱盡云州大陸的日月山河么?”
他輕嘆一聲,“在外游歷五年,所見所聞,皆不過煙云過往。人之一生太過短暫,為了不留下遺憾,我想真真正正做一些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后悔的事情?!?p> “不會后悔的事情?”
“等參加完你的婚禮,我就要入職西涼都水監(jiān)了?!?p> “你想?yún)f(xié)助治理星宿河水量逐年減少的難題?”
“嗯,那可是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地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消失?!?p> 沈黎硯莞爾,“看來你這些年學(xué)到了不少?!?p> “那是自然,山川河流我可不是白看的。”
她還是有些不大相信,“你真決定留下來幫表舅了?”
“那還有假?我可不像你,從小到大就是個小騙子?!?p> “你個大騙子,還好意思說我。你還記得你五年前離開時怎么說的么?你說一年后就會回來,可之后呢?”
薛流光面上有些尷尬,“那不是計(jì)劃趕不上變化么,外面的世界絢麗多彩,我也就多看了四年而已嘛...”
沈黎硯撇撇嘴,“四年?你知不知道表舅有多擔(dān)心你,你就想著自己快活。”
“我那不是年少輕狂么,現(xiàn)在不會了。閱盡千帆之后,我終究要落葉歸根的嘛?!?p> “這還差不多,二表兄在這一點(diǎn)上,可比你強(qiáng)多了?!?p> “少年老成,有什么可神氣的。”
“人家最起碼比你沉穩(wěn)有責(zé)任心,不像你,就知道自己瀟灑?!?p> “我這不是浪子回頭了么?!?p> 他驀地側(cè)身,促狹一笑,“哦...怪不得你選了龍淵攝政王,原來是看上人家沉穩(wěn)有責(zé)任心了?!?p> 她俏臉微紅,有些嗔怒道:“那,那又如何?”
薛流光語聲調(diào)侃,“我看不止如此吧?我可聽說攝政王長相俊美,無人能及,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住了吧?”
“薛-流-光,難道你將來會娶一個丑的女子為妻?”
“有何不可?容貌只是其次,她如果長相欠佳,卻與我有共同語言,我當(dāng)然會選她。”
“我和我家阿雍也有共同語言,他又長得好看,怎么樣,羨慕嫉妒了吧?”
他撇撇嘴,點(diǎn)點(diǎn)她的腦袋,“切...還沒成婚呢,就這么向著對方,有你哭的一天?!?p> “薛流光,你這張烏鴉嘴!”
“呸呸呸,我錯了還不行么,快看城門口是不是你家王爺?!?p> 沈黎硯被成功轉(zhuǎn)移注意力,她以為是他在胡謅,卻沒想到真是姬冥修。
午后的陽光映照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有如光芒萬丈的天神般閃耀奪目。
他今日依舊一襲墨色蟒袍錦服,卻明顯比平日里正式了不少。
沈黎硯扶著沈立恒下了馬車,卻見他近前幾步,恭敬行了揖禮,“西涼王一路辛苦了?!?p> 沈立恒面上微怔,他對他的態(tài)度完全不似上次在未央殿時那般高高在上,反而多了幾分敬意與示好。
他深知這種變化因著什么,見向來大方從容的女兒此刻一副垂眸害羞的樣子,他便知道女兒與眼前男子的婚事是兩廂情愿。
之前他還擔(dān)心她是無奈之下的被迫選擇,但現(xiàn)在看到這樣,他竟莫名有些欣慰。
兩人如果不是兩情相悅,那樣的婚姻于黎兒來說無異于一種痛苦,即便面前這個男子在信中向他承諾會一心一意愛她護(hù)她。
感情中,不是誰對誰好,那個被愛之人就會幸福快樂的,如果長久得不到回應(yīng),對那個施愛之人而言,亦無異于一種痛苦。
所以,如今看到他們這樣的雙向奔赴,他就放心多了。
他收斂思緒,趕忙行禮回道:“攝政王有禮了?!?p> 薛流光看著面前器宇軒昂,清貴絕倫的男子,不卑不亢地自報(bào)家門,“在下是阿黎的表兄薛流光,見過攝政王?!?p> 姬冥修自是看過此次參加婚宴的賓客名單,眼前的男子倒比傳言中沉穩(wěn)泰然,他溫聲回道:“無需多禮。”
一行人甫一入城,便吸引了城內(nèi)百姓好奇打量的目光,不一會兒,他們便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這西涼的陣仗倒是給得足足的,整整二十五輛的嫁妝,西涼王真的是在嫁女兒嗎?”
“那還有假?也不看他女兒嫁的是誰,那可是我們尊貴無雙的攝政王殿下。”
“攝政王殿下親自到城門口迎接哎,這可是給足了西涼王面子?!?p> “可不是,不看那西涼王都樂得合不攏嘴嗎?”
“天哪,攝政王與沈黎硯真的好生般配,他們成婚那日,我一定要去現(xiàn)場觀看?!?p> “你還是乖乖待在家里比較好,街上到時可不一定有你落腳的地兒?!?p> “那也要去,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皇家盛典?!?p> “快看沈黎硯旁邊是誰?他長得也好帥啊...”
“好像是她的表兄,西涼世家薛家的嫡公子?!?p> “哦...就是那個西涼前任名相薛正的家族嗎?”
“沒錯,就是那個薛家?!?p> “按理來說,沈黎硯與薛家是存在親屬關(guān)系,可她畢竟不是薛皇后親生,這薛家對她也太好了吧?”
“能不好嗎,也不看沈黎硯嫁的是誰?!?p> 沈黎硯聽著那些閑言碎語,低笑一聲,“薛流光,今后你可得借我的光飛黃騰達(dá)一次,否則就太對不起他們的吉言吉語了。”
薛流光唇角微勾,“那是自然,這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機(jī)會,不在你這只鳳凰身上拔幾根羽毛下來,我都對不起這個薛姓了?!?p> “薛流光,請注意你的言辭,什么叫拔毛,你當(dāng)自己是獵戶么?”
“本公子才不屑做什么吸血的獵戶呢,我要做,就做你最堅(jiān)實(shí)的后盾?!?p> “薛流光...”
“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又如何,我們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這就夠了?!?p> “你此時此刻在我眼中的形象簡直是從未有過的高大威猛。”
“行了,你奉承三叔公的那套說辭,我的耳朵都起繭子了?!?p> “薛流光,我們還能不能愉快地交談了?”
“能能能,周圍的百姓都在看著你呢,請維持好你攝政王妃的完美形象?!?p> 沈黎硯輕哼一聲,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對了,阮郁他們呢?”
“寧川那邊近來不怎么太平,為了加強(qiáng)邊境管控,他們暫時沒法來參加你的婚禮了,不過他們的賀禮我?guī)湍銕砹?。?p> 她眉心微蹙,“你是說北燕那邊有可能要搞什么動作?”
“我剛回來不久,也不是很清楚,但聽阮郁的意思,近來有北燕人在寧川城頻繁活動,這不得不引起他們的警惕?!?p> 沈黎硯思索片刻,等待會兒將父皇安置妥當(dāng),她需要與姬冥修商議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