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烈這個時候才出現(xiàn),一定是臨時被指去了別的地方,莫不是...
戚沐九一想到這個可能,心下不由一緊,若是沒有隋敬之的支援,寧川今日只怕是兇多吉少。
然此時的她根本顧不得那么多,因為張堯烈的長戟已經(jīng)揮刺而來,戚沐九側(cè)身抵擋,二人在馬上對戰(zhàn)了不下三十個回合,她一槍斜刺到張堯烈胯下的馬腿上,馬兒受驚,張堯烈一個控制不及便掉了下去。
戚沐九駕馬飛奔向北城門,搭弓射箭射殺了兩名推著攻城錘撞擊城門的敵軍。
不遠處的拓跋聿終于看到了人群中的戚沐九。只見她身穿銀色鎧甲,身姿挺拔,黑紗蒙面下,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
拓跋聿面上一喜,身體已先于大腦飛奔而去。然還未等他近前,一支箭羽已凌空飛穿而來,他揮劍一擋,箭矢順勢落地。
“阿硯,你竟如此恨我?”他看著不遠處再次搭弓上箭的人,一臉受傷的神情。
“你認錯人了。”話音未落,離弦之箭已破空而出,直射拓跋聿心口。
拓跋聿徒手抓住那穿心一箭,俊朗的眉眼中盡是苦澀,“你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肯聽我說嗎?”
“我再說一次,你認錯人了。”說著,她已抽出腰中佩劍,向?qū)γ婺莻€令她恨之入骨之人飛刺而去。
“原來阿硯是想與我切磋一番,我們也的確好久沒有一起切磋過了。”說罷,他便微笑著迎上了她凌厲的劍勢。
刀光劍影,你追我逐中,拓跋聿近身注視著戚沐九眸中的暗流涌動。
“還不承認你不是阿硯么?你眼中的恨意騙不了我?!彼p巧地避開她斜刺而來的致命一擊,眼神溫柔地看著她燦如流光的眼眸。
“你的自說自話令人生厭。”戚沐九凌空一躍,飛身刺向那個淡然以對的仇人。
“阿硯,你終于愿意跟我說話了。你知道嗎?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我想與你在荊棘山的原野上策馬游玩,想與你在北郊的梅園飲酒賦詩,想讓你做我的...”
話音未落,他的左臂便已殷紅盡染。鮮血順著他臂上的護腕蜿蜒而下,戚沐九看到那沾染了鮮紅的護腕,眸光不由遲滯了一瞬。
附近一直都沒有近前的護衛(wèi),看到被戚沐九刺傷的拓跋聿,忙飛奔而來:“殿下!”
戚沐九自他左臂上抽出佩劍,與前來護駕的北燕護衛(wèi)纏斗在了一起。
一名護衛(wèi)撕下一片干凈布料幫拓跋聿包扎著左臂,另幾名護衛(wèi)全力擒拿戚沐九,卻聽他厲聲道:“都給本宮退下?!?p> 幾人雖不情不愿,卻還是立即收了劍勢,后退至拓跋聿身旁。
“阿硯,跟我回天樞城,到時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戚沐九并未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便轉(zhuǎn)身飛馬而去。
今日殺不了他,那她就等下次,她與他來日方長。
“阿硯,你不要走...”拓跋聿正要策馬緊追而去,卻被一個副將攔在了前面。
“殿下,屬下剛剛接到戰(zhàn)報,說姑墨城已被龍淵軍圍困兩日有余,若再不過去救援,恐怕吉兇難料。”
拓跋聿一聽,神色微微一怔,歸硯城這招圍魏救趙玩得甚是高明。姑墨城崇山峻嶺,占據(jù)了易守難攻的先天優(yōu)勢,一旦被攻破,身后的莎城、扶風、定邊等地都將難以堅守。
拓跋聿思慮再三,決定先帶兵援助姑墨城,至于近在咫尺的寧川...他最后忘了一眼城門的方向,即刻下令撤兵西去。
阿硯,我既然找到了你,就沒有輕易放開的打算。這次,你贏了。但我也不會就此認輸,你一定要等著我,我會回來的...
戚沐九立于高高的城墻之上,望著北燕軍漸漸消失的身影,心內(nèi)一片空白與茫然。
身后是寧川軍歡呼雀躍的吶喊聲,她心中雖然也高興,可面上就是開心不起來,就像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堵著她,讓她上上不來,下下不去。
兩日后,隋敬之才帶著部分即墨軍趕到了寧川。拓跋聿派人將鷓鴣嶺盤山路上的一段必經(jīng)之地截出了一條壕溝,他們只得另外抄小道繞遠路才趕了過來。
寧川城兵器司內(nèi),戚沐九、隋敬之與韓信和阮郁等匯聚一堂,討論了此次寧川之戰(zhàn)的來回始末。
“此次寧川得以保全,多虧了歸硯城向?qū)④姷娜ε浜??!?p> “看來姬冥修的信去得還算及時?!?p> “攝政王有沒有跟你說銀城與武威那邊的情況?”
“簡單提及了一些。你等下給姬冥修回信一封,交代下這里的具體情況?!?p> “你這是要?”隋敬之不由看向戚沐九。
“我得趁現(xiàn)在去趟歸硯城。”
“必須這個時候么?”
“嗯,非去不可。你找機會幫我拖住那幾個暗探?!?p> “恐怕拖不了多久?!?p> “能拖多久就多久?!?p> 這時阮郁出聲道:“隋將軍,這是我讓暗探從武威那邊搜集到的北燕與武威官員的往來密信?!?p> 隋敬之接過仔細看了道:“這些本可以作為龍淵此次伐兵寧川與北燕的證據(jù),不過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龍淵短時間內(nèi)應該不會再出兵。”
“這是為何?”阮郁不由疑惑道。
“現(xiàn)在銀城外流的一半兵器已順利收回,而另一半即便能夠從其他幾城中收回,估計也都已標注上了北燕的標識?!?p> “最主要的是,收回的代價大大高出那些兵器的成本?!?p> 阮郁聽完他們的解說,頓時便明了了幾分。八千多件玄鐵兵器,以兩國開戰(zhàn)、百姓生靈涂炭為代價,的確有些得不償失。更何況,此次收回了寧川,龍淵也算不得吃虧。
阮郁不由看向那些證據(jù),“那我提供的這些都沒什么用了嗎?”
“當然有用。你以為武威下了大獄的那些貪官都是證據(jù)確鑿之后才進去的嗎?他們中有很多都是以嫌犯的身份進去的,姬冥修并沒有治罪于他們的真憑實據(jù)?,F(xiàn)在好了,證據(jù)不足難以定罪的,還有那些尚未入獄的漏網(wǎng)之魚,統(tǒng)統(tǒng)都在你這些證據(jù)上了。”
“那就是說,我此次算是間接幫了龍淵的大忙了?”
“那可不一定,你與北燕暗通款曲私接兵器之事,怕也是不能輕易揭過去的?!?p> “這...功過相抵了不成么?”
見戚沐九見死不救,他忙道:“你不是跟武威的那位大人物關系不錯么,你拜托他在攝政王面前幫我美言幾句不就成了么?”
“大人物?”隋敬之與韓印也不由看了過來。
“哦,就是姬冥修。”
“什么?”這下輪到阮郁炸了,“你,你,你怎么不早說,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你覺得他有那么多時間關注你這點小事兒?放心,隋將軍會在信中幫你求情?!?p> “那我就先行謝過隋將軍了?!?p> 隋敬之倒是第一次見他這么委屈害怕的眼神,在即墨城也沒見他這么擅長表演,但他還是微微點了下頭。
阮郁這才放下心來。那龍淵攝政王的殺神聲名可不是蓋的,他可不想成為他的劍下亡魂。
“那寧川的后續(xù)事宜就交給你們打理了?!逼葶寰趴戳怂麄円谎?,便以茶代酒敬了他們一杯。
“你這就要走?”
“對,刻不容緩?!?p> 說罷,她便拜別他們,起身出了庭院翻身上馬。
“隋將軍,桌上的信件找機會交給一個叫桑祁的暗衛(wèi),他會知道怎么做?!?p> 隋敬之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眸中情緒難辨,也不知她此行又會是怎樣一番情形。
他都沒來得及告訴她,微生思龍前幾日也去了歸硯城,不知她們到時會不會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