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早沒了看他腹肌的旖旎遐想,她雖風流卻不下流。更何況,他現(xiàn)在命在旦夕,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她也不可能做那么禽獸不如的事情不是。
經(jīng)過她一夜跑前跑后的折騰,他的燒總算是慢慢退下去了。而她也累得精疲力盡,隨便窩了個地兒就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姬冥修終于醒了過來。一晚上渾渾噩噩,浮浮沉沉,耳邊似乎還有人同他說話,還給他寬衣擦拭身體。他不由摸向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腹部,隨之坐起身,慢慢解開上面的白色布條,然后掀開覆在上面的藥草,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基本結痂,傷口附近的暗黑也已消失,周圍只余下一點暗紅。
性命雖已無虞,而行動卻是有些不便。放眼逡巡了一圈,終于看到那個照顧了她一晚上的人。
只見她靠睡在離洞口不遠的一塊巖石上,面色沉靜,容顏安詳,有陽光從洞口的罅隙中傾灑進來,落到她身上,那些光點慢慢集聚,讓她看起來充滿了柔和而又圣潔的光芒。
在她身旁,是昨晚那只小狐貍。只見它緊靠在她的身側,呼呼大睡著。它的頭枕在她修長的腿上,火紅色的身體微微彎曲著,漂亮的尾巴則長長地拖在地上,隨著陽光的照射還不時抖動幾下。
她昨晚救了他一命,他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后盡量多讓著她些,畢竟他是大人不是。這樣一想,他的心情似乎也好多了。
戚沐九醒來時,已是中午。她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眸,坐起身用力伸了下懶腰,看到洞口外面灑進來的陽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轉頭就朝里望去,他不見了?
她腦中空白了一瞬,忙起身向洞口走去,聽到動靜醒來的球球也隨之起身,跟了上去。
剛出洞口,就見姬冥修正在不遠處站著,高大的身影隱藏在一顆巨石后面,似在觀察周遭的一切。
“你怎么出來了?”她小聲對他說,而后指指他的腰腹處。
“已經(jīng)好多了?!彼那幕貞缓蟾蕉诘厣下爠屿o。
“怎么樣?”
他舉起兩根手指,她便明白,是來了兩個人。
兩人都未說話,等了不多一會兒,便看到兩個黑衣刺客持劍而來,一邊環(huán)視四周,一邊用劍刺拉著可疑的灌木叢林。
“李三,從昨日到現(xiàn)在,硬是連人影都沒見著,我現(xiàn)在走路都直打飄。”
“張老二,你也別抱怨,主上這次派我們來可是要永除后患的。只有他死,石涅礦才能繼續(xù)歸咱們主子所有,咱們以后也才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p> “對,要把眼光放長遠了。再說那人又不是三頭六臂,龍擱淺灘,我們定要讓他有去無回?!?p> “好了,別再廢話了,先找到人再說。”
“對對?!?p> 兩人正要往前走,卻見樹林前方正站著一人,面如冠玉,容色清冷,還未看仔細了,那人便如離光之劍飛至近前,一柄短刃便已抹脖而過,一人應聲倒地,另一人忙揮劍格擋,卻被對方反手一推后退到幾步開外,正要自懷中取出信號彈發(fā)射,后背卻已被一把削尖的木棍穿胸而過。
戚沐九走過來,姬冥修從旁撿了把劍,眉峰微蹙了下,撩起那人的衣襟擦拭了下,才勉強拿在手上。二人把現(xiàn)場簡單處理了一番,便從昨日來時的方向往回趕。
“剛才那個為何不留活口?說不定能問出些有用信息呢?!?p> “這里危險重重,時間緊迫,沒必要本末倒置。”
戚沐九一聽,看來他心里有數(shù),便沒再多說。
他們帶著球球又在周圍幾十里找了幾個來回,也沒找到一個沙川兵卒。剛要再找,突然聽到一陣巨大的窸窣聲由遠及近,見球球拼命拉扯著她躲閃,他們才立刻藏了起來。
窸窣聲突然停了下來,戚沐九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偷偷看了眼,這一眼可把她給嚇壞了,居然是頭足有一丈多高的吞天巨蟒,那布滿斑點的黑褐色蟒鱗閃著暗沉的光澤,碩大的身軀把旁邊幾棵十幾米粗的大樹都壓俯在了身下。
它的腹部鼓起,似乎準備在此進食消化,但看了下周圍的環(huán)境,好像不太滿意,然后又徑直去了他們的對面找尋好地方去了。
戚沐九和姬冥修皆屏息凝氣,不敢絲毫動作。球球早已躲在他們的身后,那表情完全是一副嚇尿了的樣子。
吞天蟒走后,他們二人也不敢再繼續(xù)尋找其他人了,趕緊在球球的指引下,一路回到了昨晚到過的那個洞口處。
此時已是正午,陽光曬在河水上波光粼粼,此時的水溫不會太冷,正好可以游出去。球球不肯下水,她便把僅剩的兩個蘋果全送給它咔擦了當辛苦費,它才勉強用爪子試了試水溫,感覺還可以,這才搖搖尾巴入了河里,戚沐九和姬冥修也緊跟著下河。
感覺在水中游了兩刻鐘左右,他們才在一處地方上岸。球球站在岸邊,撲甩著自己的腦袋,散落出來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著亮光,讓人的心情無端放松了一些。
戚沐九邊擰著衣擺上的水,邊觀察者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有點莫名眼熟,她從近處看了會兒,又走出灌木叢,從遠處望了望,確定這里是虎潭與赤水河上游的交界處,從這里再往上走兩刻鐘左右便是虎潭。
這讓戚沐九喜出望外。暮然轉身,卻不見了姬冥修的身影,她著急走回原地正要喊他時,卻見那人正從一花叢中走出,懷中竟抱著幾根“竹筍”向她走來。
見她好奇的看著,他便解釋道:“這是虎杖,山谷或溪水兩旁的沙堆之中經(jīng)常能找到?!?p> “我就說看著像竹筍,又不像?!?p> 她拿過一根打量了下,樣子其實還像萵筍,不過頂部的葉子沒有萵筍長,短短圓圓的。葉子已呈淡淡的紅褐色,應該已經(jīng)成熟。
“虎杖既可解渴,也可充饑,味道酸酸甜甜,你嘗嘗看。”他把剝好的一根遞了過來,眼神真摯,隱隱透著一絲愉悅與期待。
她毫不遲疑地接過手,試著咬了一口,嘎嘣脆,“你懂得倒是蠻多的,味道還不錯?!彼凉M足地瞇了瞇眼,樣子有點調(diào)皮可愛,這是姬冥修不曾見過的。兩人每次見面都是爭鋒相對,他看到的也只是她的橫眉冷對與冷嘲熱諷。
而現(xiàn)在不同,在他面前的她是鮮活的,快樂的,會對著他暢快微笑的,他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里就舒坦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舒適與喜悅。
面前驀地伸過來一根已經(jīng)剝好的虎杖,姬冥修微微一愣,順著虎杖看去,卻見她勾唇微笑,似在告訴他禮尚往來,他心下一動,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而后很自然地接過,吃在口中,心里卻好似抹了蜜。
一旁的球球趴在草叢邊,無聊地吃著狗糧,順便翻個身,曬曬它肥嘟嘟的肚子。只聽風吹草動,它毛茸茸的耳朵兀的直立起來,后腿一蹬倏然而起,警惕地望向對面樹叢。
樹叢中走出幾人,黑衣勁裝,面色肅沉。但見他們往前幾步,單膝跪地道:“屬下來遲,望大將軍恕罪?!?p> 姬冥修微按腹部,緩緩起身,“無礙。軍營那邊怎樣?”
那為首之人側首看了眼旁邊的戚沐九,她本來準備走遠點避嫌,卻聽姬冥修沉聲道:“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