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之際,戚沐九待在格間著實有些無聊。同樣百無聊賴的傅乾便拉起度亦琛,同戚沐九一起出去透氣。
放眼望去,閣內(nèi)一片絲竹管弦,觥籌交錯。有的人在談?wù)撓乱粓鲈撗葑嗍裁辞浚械娜嗽谄疯b上一場詩歌賽事中的詠梅佳作,還有的人借此機(jī)會廣結(jié)人緣擴(kuò)大交際圈。
戚沐九注意到臺中央有一處巨大的方形水池,池中色彩斑斕的魚兒游來游去,水底的水草飄搖浮動,為這里熱鬧的場景增添了幾分靜謐的色彩。
在水池的正前方便是下一場樂曲比賽的場地爭鳴臺。爭鳴臺與水池中間的寬闊場地,擺放著多種不同類別和款式的演奏樂器,除了古箏、琵琶、大阮、柳琴、蕭、笛、瑟之外,居然有一架鋼琴擺放在一側(cè)。
戚沐九不由地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它雖也有黑白鍵,但構(gòu)造與現(xiàn)代的鋼琴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不過能在這個異時代看到這么令人熟悉的東西,她便豁然變得開心起來,之前的壞心情瞬間一掃而光。
戚沐九雖知道那是鋼琴,但一旁的傅乾卻是不知。
“小爺我前幾日來這里還未看到,鐵公雞為了打敗踢館之人,還真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了?!闭Z罷,還不忘撫著琴身細(xì)細(xì)探究了一番。
“我曾在西域的一次宴飲上見過此種樂器,名叫‘墨白’。據(jù)說是經(jīng)希臘傳到波斯,又一路傳到西域和中原的?!?p> 度亦琛話音剛落,便聽一道男聲傳來:“度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這架‘墨白’是我三個月前從西域那里的奇異齋高價所購,一周前才送到。”
戚沐九先是看向聲音的主人,個子不高,身形微胖,年齡四十有余,山羊胡,一派笑意盎然的臉上寫滿了精明與算計。
“錢不拔,看不出來,你這次倒是下血本兒了。又是‘洛神圖’又是‘墨白’的,你就直說這次跟那北燕來的踢館兒的打了什么賭約吧?”
“唉呀,傅小爺,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您的眼睛。事情是這樣的,半個月前蔽閣偶然獲得吳道安的傳世名作‘墨梅’,本想默默惠藏,卻不想被有心人走漏了風(fēng)聲,很多人慕名而來要高價買走畫作。小的當(dāng)然是一萬個不肯,于是一一婉拒?!?p> 話畢,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往五樓藍(lán)帶的格間悄悄一撇,而后小心翼翼地低聲道:
“三日前,閣內(nèi)來了幾個北燕來的貴客,說是即便不賣,也要一睹畫作之風(fēng)采。小的沒有承應(yīng),他們就說聚英閣如此小家子氣,枉為龍淵第一大閣。
那女的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小的一時沒忍住,就與他們打賭,若是他們?nèi)諆?nèi)能在本閣舉辦的詩曲大賽中獲勝,那么‘墨梅’就歸他們?!?p> “所以你不惜以鎮(zhèn)店之寶‘洛神圖’引有才之士前來應(yīng)戰(zhàn),為的就是贏了比賽保住‘墨梅’?”
“傅小爺,也只有您懂得小的的良苦用心哪。這‘洛神圖’和‘墨梅’是魚與熊掌,小的哪個都不想舍,但如今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也只能舍魚而取熊掌了?!闭f完還不忘假裝抹一下眼淚。
“但如若比賽結(jié)果是踢館兒的贏了,閣主到時候真舍得割愛?”戚沐九看著他那張肥嘟嘟的大餅?zāi)?,不由打趣道?p> “幾位貴人剛剛不是已經(jīng)贏了上一場了嘛,下一場一定會贏得更漂亮!”
“錢不拔,我看你是早就想好退路了吧。前些日子不是還在望云樓大放厥詞,說龍燕的士子大夫都是些酒囊飯袋么,怎么這會兒就變成青年才俊了?”
“哎呀,那是酒后失言,您就莫再揭小的的短了…”錢不拔有些尷尬地抹額道。
“再不說的話,小爺我就告訴花四娘你跟怡香園牡丹的那些風(fēng)流韻事?!?p> “唉吆,別別別,我說還不行嘛?!币潜凰夷侵荒咐匣⒅?,他晚上回去定吃不了兜著走。
于是他左顧右盼看了下周圍,確定沒有人在旁邊,才用只有他們四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真的‘墨梅’不在聚英閣,我這兒現(xiàn)在只有一幅贗品?!?p> 三個人聽后皆是一副吃驚模樣,而后異口同聲問道:“真的去哪里了?”
錢不拔深深咽了口唾沫,有些為難地勉強(qiáng)擠出幾個字:“被一位貴人買走了?!?p> 而后看著傅乾要他再說仔細(xì)點的神情,便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可憐兮兮道:“您就是把小的跟牡丹的事兒捅出去,小的也不能說呀…”
戚沐九聽后,心下便了然,買走“墨梅”之人定不是個簡單人物,身份背景不容小覷。
一旁的傅乾和度亦琛也是若有所思,隨后沒再為難錢不拔,二人轉(zhuǎn)身步向五樓格間,身后傳來錢不拔拜托他們下一場一定要贏的聲音。
走了幾步忽然發(fā)現(xiàn)戚沐九沒有跟不上來,放眼尋找,度亦琛在一隱秘的角落看到了與錢不拔低頭談話的她。直到過了半刻鐘之后,才看到她不緊不慢地跟上來。
傅乾忍不住問戚沐九干什么去了,她只是沖他們二人笑笑,說待會兒就知道了。二人面面相覷,倒沒再說什么,只是各自心中皆存了一絲隱隱的期待。
三人剛回到格間落座,樓下臺子上便傳來裁判“比賽開始”的聲音。
比賽之初,每個樓層格間內(nèi)的參賽人員都發(fā)揮得還算不錯,有的甚至還讓戚沐九閉目靜聽了好一會兒,就比如二樓黃帶格間的參賽曲目。
旋律飄逸,曲意深長,如山之巍巍水之洋洋,隱隱現(xiàn)于指間,令人有歸隱山林自得其樂之美妙錯覺。
在場眾人聽了之后,亦是感覺神清氣爽。故而樂曲彈畢,掌聲便響徹整個會場。
隨著比賽的推進(jìn),各層的參賽人員在你來我往的相互較量中紛紛被KO出局,比賽情況再次復(fù)制了上一場的局面——五樓的藍(lán)帶與紅帶實力相當(dāng),僵持不下。
雙方甚至被在場之人的高漲呼聲請到了閣內(nèi)正中央的爭鳴臺上輪流對戰(zhàn),兩隊之人的絕佳容貌與高貴氣韻更是讓在場之人沖上了瘋狂打call的巔峰。
場面猶如群星云集的演唱會,害羞矜持的大家閨秀瞬間化身求親親求抱抱的熱辣女郎,場面一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