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木屋,楊萬儀道:“馬上到了,就在這里下車,咱們步行過去。”
布江等車停下,道:“楊先生,只要您歸還姝兒,我保證立刻釋放程致遠。我說話算話,從不食言。”
楊萬儀笑道:“我作風剛好與你相反。我滿嘴謊話,從不算數(shù)?!?p> 布江道:“我不想與你為敵,請你不要阻攔?!?p> 楊萬儀聽他口氣軟了下來,正色道:“她要是同意跟你們走,我尊重她的意見,如果她不想離開我們,我一樣尊重她的意見?!?p> 布江道:“釋放程致遠前,我們要程致遠當面發(fā)誓,從此不再糾纏姝兒,不然我們不放心?!?p> 楊萬儀哈哈大笑,道:“他憑什么發(fā)誓?”
布江道:“憑他對姝兒的喜歡?!?p> 楊萬儀心道:“這招倒是厲害?!毙Φ溃骸案彝娴赖陆壖?,這招不靈。我把丑話說在前頭,一切全憑姝兒自愿,誰要是敢當我面強迫我孫女,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對了,剛才我還算是講道理?!闭f完,開門下車,徑向木屋方向走去。
怒江下車后跟上布江,道:“這人很奸詐,必須時刻當心?!?p> 布江道:“待會你別說話,我親自勸說姝兒?!?p> 怒江立刻答應(yīng):“我保證不說話?!?p> 楊萬儀聽到二人對話,笑道:“致遠要是死了,姝兒豈能獨活?姝兒若非自愿,就憑你們?nèi)齻€,如何能將她帶走?”
布江沒想到楊萬儀如此圓滑,沉著臉道:“逼不得已,我只能用你們威脅姝兒,她要是敢自殺,我們就殺你們。”
楊萬儀嘿嘿一樂,道:“當心吹爆牛皮!我就納悶了,智達大師是得道高人,就這么教育徒弟?”
布江道:“師父安排我們保護姝兒,可沒說不許用強,更沒限制采用什么手段。”
楊萬儀哼了一聲,心想:“不近人情的東西,再這樣繼續(xù)下去,姝兒遲早要被你們逼死,而你們即便犯下重錯,一樣不會檢討自身問題,永遠將錯推到別人身上?!?p> 四人來到木屋百米之外,布江喊停,說道:“我們要先打探一下里面的動靜?!?p> 楊萬儀道:“夠謹慎的?!毖粤T,停步站在原地。
米川進入林中,上樹埋伏。布江用望遠鏡觀察木屋。怒江張弓搭箭,緩步接近木屋。
上次程致遠和溫姝休學,穆朗曾帶花牧、迦巴、怒江三人跟蹤到此,怒江見到木屋,不由自主記起當時程致遠與溫姝你儂我儂的情景,心下暗自窩火。但一想到布江不讓自己說話,又強行將火頭按下。
楊萬儀周圍只有布江,低聲道:“其實你不笨,只是腦筋不夠靈活,只懂得分析事件本身,忽略了人心的作用?!?p> 布江正在預(yù)想稍后之事,他料知楊萬儀不會輕易歸還溫姝,溫姝更不會自愿離開程致遠,難保見面后雙方失言,繼而發(fā)生沖突。聽到楊萬儀的話,道:“我們內(nèi)部出現(xiàn)矛盾,我不得已擔任臨時指揮,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等見到師父,他自然會安排更有能力的人?!?p> 楊萬儀見怒江開門進入木屋,道:“你們誓死保護姝兒,犧牲性命在所不惜,這份精神值得贊揚。你們?nèi)ヒ娭沁_,非要帶上姝兒不可嗎?如果你們信得過我,何不將姝兒交給我保護?!?p> 布江道:“穆朗是我?guī)熜?,這次回去兇多吉少,有姝兒在,情況會好一些?!?p> 楊萬儀道:“好吧,看在穆朗的面子上,我同意了?;仡^替我向智達問好?!碑斚滦挪阶呦蚰疚荨?p> 布江聽他這樣說,暗松口氣。忽見怒江從木屋走出,快跑上前,問道:“姝兒不在?”
楊萬儀奇道:“她沒在屋里嗎?”迅速進屋察看。
怒江對布江道:“咱們中計了?!?p> 布江并不認為楊萬儀說謊,沒有回答怒江,跟著進屋。
楊萬儀進門后,第一眼看到炕沿上粉色的首飾盒,瞬間生出異樣感覺。他跳到炕上,打開衣柜,見溫姝沒藏在柜子里,更覺不妙。無意間目光掃見遠處角落,似乎溫姝的外衣堆在地上,沖上前拾起,登時心下一沉,原來那枚“嬰聽”還掛在衣服上。
布江一進門便聞到溫姝身上獨有的香氣,確信溫姝在這里生活過,見楊萬儀臉色沉重,問道:“姝兒離開了?”
楊萬儀心中慌亂,問道:“那位擅長馴獸的朋友是哪一位?”
布江道:“他沒有來?!?p> 楊萬儀道:“讓他過來,我有事求他幫忙。”
布江心知事關(guān)重大,毫不猶豫打給花牧。
怒江見楊萬儀僵硬的舉著衣服,凝視紐扣出神,問道:“姝兒呢?你把她藏在哪兒了?”
楊萬儀道:“姝兒極有可能被人擄走了,咱們須得盡快營救,遲了就難找了?!睂Σ冀溃骸按龝耗俏换僚笥训絹恚銈冄鴼馕墩覍?,我先出去找找?!蹦脕硪粡埣?,寫上手機號,遞給布江,然后取下嬰聽,放入褲袋,便要出門,卻被怒江身子擋住。
怒江道:“老頭,你耍什么花樣,我問你,姝兒呢?”
楊萬儀心急如焚,不愿多言,道:“你長著眼睛,自己去看,房間里不是沒有線索?!蹦闷鹂簧系氖罪椇?,對著墻壁射出一枚毒針,問道:“懂了沒有?”
怒江看到釘在木板上的毒針嚇了一跳,隨即嘿嘿一笑,道:“我懂了,你買通穆朗配合你演戲,還提前讓姝兒來到這里,偽造生活過的痕跡。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想讓我們主動發(fā)現(xiàn)床上的頭發(fā)是姝兒留下的,這樣我們就會相信你了。明白告訴你,姝兒從來不掉頭發(fā)?!?p> 楊萬儀道:“難道她的頭發(fā)是鋼絲嗎,被人拉扯也不會掉落?”
怒江道:“前幾天你頻繁進出光明山莊,我們?nèi)伎吹靡磺宥銜为毩粝骆瓋涸谶@里嗎?這里距離光明山莊十公里遠,單獨留姝兒在這里,你就不怕她被人擄走?”
楊萬儀道:“所以我才送給她首飾盒,讓她防身?!?p> 怒江臉上冷笑不絕,問道:“這盒子里有幾枚毒針?”
楊萬儀道:“三枚,現(xiàn)在還剩兩枚?!?p> 怒江問道:“如果對方是四個人呢?”
楊萬儀不答,反問:“你們這么神通,為什么之前沒發(fā)現(xiàn)姝兒在這里?”
怒江反問:“誰會愚蠢到把姝兒安置在這么偏僻的地方?”
楊萬儀道:“這地方是姝兒自己選的,他和致遠在這里住過一陣子?!?p> 怒江道:“這件事我們知道。我還知道你想引開我們,趁機救程致遠?!?p> 布江始終沒有插話,他將溫姝的外衣在炕上攤平,檢查過后,道:“衣服上沒有任何損壞的痕跡。”
楊萬儀暫且不理怒江,回身對布江道:“我在離開木屋之前,對姝兒說過致遠醒了。她想到馬上能與致遠相見,所以提前換上喜歡的衣服,就在換衣服的時候,有人偷襲了她?!?p> 布江拾起炕上那根長發(fā),問道:“她會不會因為心急,換衣服的時候用力大了,不小心扯掉了頭發(fā)?”
楊萬儀道:“有可能?!比〕鰦肼牐m(xù)道:“超過四十分貝的聲音,嬰聽都會自動收錄,只要周圍沒有信號源,它會立刻發(fā)送錄音給我。從我去找你們,直到回來,沒收到任何錄音?!?p> 怒江感覺楊萬儀的話玄乎其玄,禁不住哈哈大笑。
布江堅持認為楊萬儀沒有說謊,對笑聲置若罔聞,問楊萬儀:“您認為姝兒被什么人擄走了?”
楊萬儀道:“華宏社被滅了,但余黨還在,我猜應(yīng)該是這些人逃難時碰巧經(jīng)過這里,見姝兒美貌,于是打起主意,將她擄走。”
布江道:“能夠悄然無聲接近姝兒,不發(fā)聲響將姝兒打暈,這人武功不弱?!?p> 楊萬儀咬著下唇道:“最怕是陳雄干的。”
布江道:“不能再耽擱了,您先去救人,我們隨后就到?!?p> 楊萬儀見布江信任自己,道:“我收回之前的話?!碧统鍪謾C,正要打給項云,怒江的箭尖已對準腦門。
只聽怒江喝道:“把手機放下。”
楊萬儀最恨別人威脅自己,正要動手撒氣,就聽布江說道:“把弓放下?!?p> 怒江又是委屈,又是憤怒,用密語吼道:“你也被他洗腦了!”
布江也以密語回應(yīng):“我忍你很久了,把弓放下。”
米川素知布江從不輕易信人,眼看他相信楊萬儀,上前勸道:“找姝兒要緊,先把弓放下?!?p> 怒江聽米川也這樣說,想到溫姝不知是否被人侮辱,怒從心起,手臂微抬,弓箭擦著楊萬儀頭頂射上墻壁,直沒至桿。
楊萬儀驚了一下,他沒料到如此短小的一張弓,威力竟如此巨大,當下將手機貼在耳邊,道:“云兒,致遠已經(jīng)找到了,平安無事。之前我對你隱瞞,其實姝兒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怕你們不小心泄露秘密,一直沒告訴任何人?,F(xiàn)在姝兒被人擄走了,時間不超過一個半小時。”當下將來龍去脈撿要緊的告訴她。
項云聽說兒子平安,正覺寬心,聽說溫姝又被人擄走,當即緊張起來。
楊萬儀道:“我在東外環(huán)附近的木屋,這里很偏僻,沒有地標性建筑,稍后我把坐標發(fā)給你。你馬上讓蔚承勛派人過來檢查現(xiàn)場,采集指紋,先對照陳雄的?!?p> 項云吃了一驚,問道:“您懷疑是陳雄干的?”
楊萬儀道:“現(xiàn)在無法確定,不過這間屋子是陳雄名下的?!?p> 項云道:“我知道在哪了。”
楊萬儀道:“這件事怪我,現(xiàn)在道歉也沒用了。云兒,根據(jù)我的推測,對方?jīng)]有車輛,所以暫時不會出城。你讓人在東邊一帶尋找,盡快在所有商場的大屏幕登出陳雄和姝兒的照片?!?p> 項云道:“好,我馬上安排。”
楊萬儀道:“還要大量彩印姝兒的照片,發(fā)到所有兄弟手上。”
項云道:“我知道,隨時聯(lián)系?!碑敿磼鞌嚯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