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駛離碼頭,向北極速奔馳了一段路。
溫姝感覺車速放緩,這才問道:“師父,我這樣逃走,他們會不會殺掉穆朗?”
楊萬儀笑道:“穆朗欠我一個人情,你說我會不會舍得他死?”
溫姝奇道:“他什么時候欠下的?”
楊萬儀道:“就在剛才啊?!?p> 溫姝懵懵懂懂,問道:“怎么欠的?”
楊萬儀笑道:“穆朗是十二欽的老大,他剛地位不保,你就被我?guī)ё?,這還不算欠我人情?他們要想找到你,還得指望穆朗出力,殺他?多蠢的人能那么干啊,哈哈。”
溫姝扁著嘴道:“師父,你想說我蠢就直說好了?!?p> 楊萬儀道:“直說多沒禮貌啊,還是委婉點吧,不得罪人?!?p> 溫姝遠離十二欽,想到即將見到程致遠,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感動,道:“我也欠您一個人情?!?p> 楊萬儀道:“好欠好還,再欠不難?!?p> 溫姝輕輕嘆了口氣,心想:“這樣甩開他們,不免叫他們寒心了。”
楊萬儀聽到嘆息聲,大致猜到溫姝心事,笑問:“身上還冷嗎?”
溫姝忙道:“不冷?!?p> 楊萬儀道:“穆朗那家伙居然勸你跳河,當時聽到嚇了我一大跳,你也真是膽子大,那么冷的河水,居然跳下去了?!?p> 溫姝坐在溫暖的車里,回想冰冷的河水,道:“我真的很想見他?!?p> 楊萬儀道:“癡情好,不過下次可別這樣了。你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致遠和云丫頭暫且不提,光是我老人家,也得傷透了心啊。”
溫姝道:“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楊萬儀道:“其實這邊我早就布置好了,孝廉堂的朋友冒充特警,我冒充安檢員,根本不必跳河,一樣接你出來。”
溫姝問道:“冒充警察不犯法嗎?”
楊萬儀道:“警察不是冒充的,人家真的接到舉報了,只不過舉報人是咱們自己人。至于特警嘛,哈哈,你沒仔細看吧,他們衣服上印的漢字其實是‘特擎’,手里端的長槍,哈哈,全都是塑料的?!闭f到這里,笑的不能自已。
溫姝道:“幸好十二欽都是男人。”
楊萬儀道:“假如有女人的話,年紀超過二十歲,檢查范圍就變成二十歲以上的人了。假如女人年紀和你一樣,但她留著短發(fā),檢查范圍就變成一女兩男,女人短發(fā)。就算是你的雙胞胎姐妹,穿的衣服總歸不會顏色款式完全相同。只要靈活變通,總有辦法排除你。就算排除不掉,就像剛才那樣,那家伙逼著你過安檢,拖延時間,結果還不是一樣嗎?”
溫姝點點頭,道:“布江已經(jīng)盡力阻止我了,只是他想不到您會親自來接我。”
楊萬儀道:“不來不行,換成別人我還不放心呢。再說了,你會上別人的車嗎?”
溫姝道:“我不會?!?p> 楊萬儀道:“你們走水路,客輪每小時才40多公里,我開車的速度是它三倍以上。你上船還不到十分鐘,濱城這邊我就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叫他們提前預備著。你和穆朗頂風說話的時候,我聽穆朗的口氣,感覺非去不可,這才離開營城。對了,你感覺我這車怎么樣?”
溫姝道:“挺好的?!?p> 楊萬儀道:“我自己改裝的?!?p> 溫姝不懂車輛,夸了兩句內飾,笑道:“您上次說我定的期限太長,還說您一天都等不了,現(xiàn)在才過去一晚,您就帶我回營城了。師父,我感覺就像做夢一樣?!鼻椴蛔越匠鲱^去,在楊萬儀臉上親了一下。
楊萬儀叫道:“哎唷,可不能這樣?!?p> 溫姝見他臉紅起來,驚問:“您害羞了?”
楊萬儀支支吾吾道:“這……這……”
溫姝道:“上次您說您沒有孫女,我說再見面時認您當爺爺,我還記著呢?!?p> 楊萬儀道:“我也記著呢。”轉頭看了溫姝一眼。
溫姝道:“我還說要給您磕頭呢?!?p> 楊萬儀面露難色,道:“儀式就免了吧,真要磕頭,等過年的時候,我給你壓歲錢,要不就白磕了?!?p> 溫姝猶豫一下,見前后沒有車輛,輕輕喚道:“爺爺?!?p> 楊萬儀猜到溫姝要改換稱謂了,然而即便有了心理準備,“爺爺”二字飄入耳中,還是禁不住澎湃激動。他并無子嗣,如今年紀大了,看到其他老人兒女繞膝,免不了在心里憧憬天倫之樂。他生性樂觀灑脫,想過便算,并不認為自己真的需要,只是偶發(fā)羨慕??墒钱斔E然間多了個孫女,還是自己非常欣賞的小丫頭時,這種隔輩人帶來的貼心感受,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感覺,保護欲一瞬間充斥大腦。
溫姝見他怔怔不語,試探性地問道:“爺爺,您怎么不說話了?您多了個孫女,應該會開心吧。我現(xiàn)在就很開心,我終于有爺爺了?!?p> 楊萬儀鼻子抽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觀察周圍,輕輕踩下剎車,??柯愤叀K皖^掛上空擋,拉起手剎,抬頭看向溫姝。
溫姝見他眼圈泛紅,問道:“您是不是感動了呀?”
楊萬儀心中悲喜交加,點了點頭。
溫姝道:“您不叫我一聲孫女嗎?按照您的性格,不叫不是要吃虧了?”
楊萬儀嘴唇微微開啟,重復一張一合的動作兩次后,一臉無辜道:“想叫但是叫不出來?!?p> 溫姝見他難成這樣,禁不住好笑,道:“您還是叫我丫頭吧,我喜歡丫頭這個稱呼。”
楊萬儀如釋重負,道:“好孩子,咱們先回去,我準備準備,以后肯定能叫出來?!狈畔率謩x,開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