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往西逃的全是武藝不低的,御弈卿極有可能就在里面!”
單凡隨手抓住一個從他身邊跑過的白袍男子,掀開對方的面具之后看到了一張布著雀斑的臉,頓時把男子推到一邊,沒再去管。
那男子往旁邊倒去,不小心撲到了旁邊一名身材微胖的男子身上。
后者一愣,直呆呆的被砸了個正著,倒地時脖子上掛著的紅繩也晃了出來,兩人一起倒在了單傾顏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
單傾顏往后瞥了一眼,看到地上狼狽的兩人之后便收回視線,把目光繼續(xù)投向城門西邊。
他的目光追隨著一名騎馬奔逃的男子,日光照耀下,那男子握著韁繩的手折射出一抹流光。
“抓住他!”單傾顏激動的指著騎馬的男子,那人騎在馬上,他只是看身形有些像御弈卿,但看不全面。
但那戒指,只能是御弈卿!
單傾顏一聲令下,他們這邊所有的人,包括他在內(nèi),全部朝著騎馬的男子那邊沖去。
而在他離開后,長著雀斑的男子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慌不擇路的逃命。
被牽連砸倒的那男子也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把領(lǐng)口漏出的紅項繩給塞了回去,捂著肚子繼續(xù)往前跑去。
他跑的方向,是東。
……
“駕——?。?!”
紀(jì)凰身下的漆黑戰(zhàn)馬快得像一道閃電,直直向東奔去。
在她身后,風(fēng)嘯風(fēng)鳴緊追不舍,一左一右策馬狂奔。
三人后面,一條條馬鞭揮得噼啪響,千軍萬馬卷過的踢踏聲響起,帶走一地塵沙。
“主子——?。?!”
迎面跑來幾名白袍人,那熟悉的聲音,讓紀(jì)凰狠狠皺了皺眉,極不情愿的勒緊韁繩。
紀(jì)凰的目光從這幾人身上掃過,最后看向為首的電刃,開口問道:“主君呢?!”
“啟稟主子,主君、主君他……”電刃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爬上了后邊風(fēng)鳴的戰(zhàn)馬,朝著紀(jì)凰喊著:“主子!我們先去解決了單傾顏!”
紀(jì)凰涼嗖嗖的掃她一眼,繼續(xù)策馬向東奔去。
這一路上電刃倒也把事情給紀(jì)凰交代了個差不多,為此也成功挨了紀(jì)凰好幾個眼刀子。
她說的話越多,紀(jì)凰策馬的速度就越快。
最后等她說到御弈卿揣著倆娃獨自逃命時,紀(jì)凰身上那要殺人的危險氣息已經(jīng)快要凝結(jié)成實質(zhì)了,就差沒直接翻身下馬把電刃削一頓。
“駕——?。?!”
紀(jì)凰冷嗖嗖掃了電刃一眼,一鞭甩在馬屁股上。
那凌厲的架勢,可把電刃看得小心臟一陣哆嗦。
主君啊!
你可一定要安然無恙。
……
“弒云小心!”
弒月一把匕首擲出去,正中弒云身后那名不死人的眉心。
弒云匆忙回頭瞥了一眼,然后一刀捅進(jìn)面前的不死人身上,一腳將面前這奄奄一息的不死人踹開,抹了把臉上的血,跑到弒月身邊。
“弒月,你知道主子在哪嗎?!”
弒月聞言搖了搖頭,看向一里開外呼嘯而過的破曉大軍,拉著弒云的手腕往那邊跑去,邊跑邊開口道:“先去找主母!”
只有先解決了單傾顏這個大禍患,他們才能安心去找主子。
而且主母如今是天下霸主,他們需得跟著她去找,才能最快的找到主子。
……
“紀(jì)凰!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我就拉著你的心肝寶貝陪葬了哦!”
單傾顏揪著一名白袍男子的衣領(lǐng),手里的匕首在男子臉上拍了兩下。
不遠(yuǎn)處的紀(jì)凰跨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面的單傾顏一群人。待看到那男子狼狽的身影時,她的眼底還是產(chǎn)生了一絲波動。
這一路過來,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白袍人,多到連她都有些認(rèn)知出錯。
也幸虧是她的阿卿,才能想到這樣的方法脫身。
但他既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應(yīng)該不會輕易被抓住才對。
不過對面那人,身形真的像極了他。
哪怕是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敢冒險。
“主子,這人……屬下無能,分不清!”電刃湊到紀(jì)凰耳邊低語,神色間很是懊惱。
她此刻好想給自己兩個爆栗,問問自己出門前怎么沒仔細(xì)看看她們主君到底偽裝成了什么樣子。
“御弈卿,看來你的女皇陛下并沒把你當(dāng)回事兒??!你看,她可都沒半點兒表示呢!”
單傾顏拍了拍男子的臉,那男子掙扎著想要說話,卻被捏住了下巴,只能支支吾吾的嗯上幾聲。
“邪皇,咱們爽快點吧!你把引蠱笛給我們,然后退兵十里之外,我們就放了你的皇君,怎樣?”
單凡上前一步,望向紀(jì)凰那邊大聲談判。
然而實際上,他此刻手心已經(jīng)攥出了汗,對這場交易沒有半點底氣可言。
因為他們手上的這人……對紀(jì)凰而言,毫無影響之力!
“引蠱笛?”紀(jì)凰冷笑,摘下了手腕上系著的短笛,不甚在意的往空中拋了兩下,開口道:
“這東西,給你們又何妨?但朕的皇君,你們總得讓朕看到他安然無恙吧?”
如果這人是真的,那直接讓她看到臉不是更好嗎?
紀(jì)凰心里蘊藏著濃烈的懷疑,但終究在未確認(rèn)真假之前,她還是不敢沖動行事。
“邪皇陛下怎么總是這么囂張呢?”單傾顏把單凡往后扯了一把,拿起匕首毫不客氣的削掉了白袍男子的一束長發(fā)。
“邪皇,現(xiàn)在是你有求于我們,不是我們有求于你吧?”單傾顏說著,又一刀削去了白袍男子的一束長發(fā)。
見紀(jì)凰還在冷眼看著,單傾顏嗤笑一聲,把刀扣在了白袍男子脖子上:“大不了呢,我們就和你的心肝寶貝同歸于盡唄!”
“夠了!”
紀(jì)凰出聲阻攔,握著手里的短笛,輕飄飄便將笛子捏成齏粉。
“滿意了嗎?”
看到短笛被毀,單凡不可抑制的彎起了嘴角,開口道:
“邪皇果然重情,真不愧是天下罕見的癡情女兒!現(xiàn)在就請邪皇退兵十里開外,我們安全離開之后,自然會將邪皇君放了。”
“呵!”紀(jì)凰冷笑一聲,看向單傾顏開口問著:“你們,確定不讓朕先看看他是否安好?”
“喲?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啊!這才剛打到天下呢,糟糠之夫就不在乎了?”單傾顏笑著笑著就變了臉色,話鋒一轉(zhuǎn)直接吼道:
“既然人在我手上,那你就沒資格和我提條件!要么照做,要么就給你的人收尸!”
此話一出,整支破曉軍的怒火都被點燃了,但紀(jì)凰在前面鎮(zhèn)著,她們都不敢逾越。
“嗯,有膽識?!奔o(jì)凰點了點頭,朝風(fēng)嘯那邊看了一眼。
風(fēng)嘯立刻會意,端著一個陶罐上前兩步。
“蕭王君,那天你逃得急,沒來得及給蕭王收尸。吾主不忍見一代英豪曝尸荒野,給了蕭王一個體面?!?p> 說著,風(fēng)嘯把陶罐往上抬了抬,果不其然看到單傾顏臉色驟變。
“單傾顏,今日若是朕的皇君傷了半點,朕就真的讓你瞧瞧,何謂挫骨揚灰!”
紀(jì)凰從風(fēng)嘯手里接過陶罐,繼續(xù)道:“反之,若是你放了朕的皇君,朕便以皇室之禮,給蕭阮琛一個風(fēng)光厚葬,怎樣?”
紀(jì)凰的話,字字誅心。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刀子,冷冰冰的插在了單傾顏心窩子上。
“不!”這時候,一直被單傾顏挾持的男子終于趁著單傾顏走神,奮力掙脫了單傾顏的鉗制,高聲吼著:“她們不配厚葬!不配——!”
“不是主君!”風(fēng)嘯、風(fēng)鳴、電刃三人齊聲說著,語氣有些驚喜。
紀(jì)凰心里繃著的那根弦現(xiàn)在才終于松了點,把手里的陶罐又遞給了一旁的電刃。
“該死!”單凡以手為刀,直接劈暈了吼叫出聲的白袍男子。“堂兄,快走!”
單凡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其余的東西,拉著單傾顏就準(zhǔn)備逃命。
可單傾顏卻像被釘在原地一樣,雙腳怎么都不肯再挪動分毫。
“堂兄,你——!”單凡焦急的望著他。
“你走吧,帶著他們,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以后不要再提有關(guān)單氏家族的任何事情。關(guān)于家族的一切,都忘了吧?!?p> 單傾顏拂開了單凡的手,一步一步朝著紀(jì)凰那邊走去。
單凡跺了跺腳,看著單傾顏那決絕的背影,淚眼汪汪的召集其余族人,策馬逃命去了。
單傾顏臉上帶著笑,兵荒馬亂中,他就那么平靜的走向電刃那邊,一步一步帶著堅定。
“啊——!你去死吧!你去死!”
剛才被單凡劈暈的白袍男子不知什么時候醒了過來,發(fā)瘋一樣拿起一把刀沖向單傾顏,在單傾顏肩上砍了兩刀。
“小心!”風(fēng)鳴朝著白袍男子那邊沖去,但還是晚了一步。
“嗤——!”
一把刀從男子后心捅過,男子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瞳孔驟縮。
“妻……主?!?p> 男子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卻又好像帶著些重逢的喜悅,就那么倒了下去。
那雙不曾閉上的眼里,竟然還帶著溫柔。
在他面前,那名不死人就那么呆滯的看著他倒下,空洞的眼底似乎閃過什么,但又好像沒有,繼續(xù)揮著刀為單傾顏拼殺。
只是它的眼角,那溫?zé)岬囊后w,不像是血,更像是淚。
它揮著刀瘋了一樣的砍向風(fēng)鳴,風(fēng)鳴眼睜睜看著一個幫過她們主君的人死在面前,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于是把所有的厭惡都發(fā)泄在了這名不死人身上。
最后這名不死人徹底倒下了,倒在了白袍男子身邊。
另一邊,單傾顏仿佛感覺不到肩膀上已經(jīng)砍到骨頭的傷口,笑著朝電刃伸出雙手。
“把她還給我吧?!?p> 電刃愣住,下意識看了看紀(jì)凰。
紀(jì)凰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電刃這才把手里的陶罐遞給單傾顏,然后握緊了手里的刀,隨時準(zhǔn)備和單傾顏拼殺起來。
但單傾顏好像并沒有什么別的意思,看向紀(jì)凰開口道:“我交代所有不死人的培育基地,你找個安靜的地方,把我和她埋在一起,行不行?”
紀(jì)凰冷眼看著他,半晌之后才再次微微頷首。
……
最后啊,東辰攝政王君,拔劍自刎。
自刎在他最后的戰(zhàn)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