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朕給你機(jī)會
玄靈點(diǎn)點(diǎn)頭，對歐陽牧道：“這家伙居然混進(jìn)這里，那就把他找到，抓來見朕！”
“是——”
歐陽牧忙叫了兩個禁軍，急匆匆鉆入人群找人。
玥兒正想再勸勸玄靈，忽然看見人群中肇真在那里朝這邊張望，便朝他招招手，玄靈正好看見，生氣地指著肇真道：“你，過來！”
肇真無處遁形，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行禮，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對襟白衫，頭上一頂青色幞頭，這身裝扮倒也落落大方。
玄靈板起臉。
“你怎么來了，不是叫你們兄弟都在府里好好讀書嗎？”
肇真吐了吐舌頭。
“書畫品鑒這樣的盛會，兒臣怎能錯過，我，我打算偷瞄幾眼就走的?！?p> 玄靈哼了一聲。
“穅王呢，那天你們逃走，朕還沒有責(zé)罰！”
“是，穅王正在府里反省，他對自己大前天的魯莽行徑深深自責(zé)。”
玄靈呸了一聲。
“他會自責(zé)？他不在背后罵朕，朕已經(jīng)燒高香了！”
肇真訕訕地笑了一聲。
“穅王哥哥有話都是當(dāng)面說，他要是背后敢說父皇的不是，兒臣一定不放過他！”
玄靈撇撇嘴，道：“你可別跟他學(xué)壞，一天到晚不做正事，聽說他要畫什么仕女圖，那可不是正道之作！”
“是，是?！?p> 肇真連連點(diǎn)頭。
忽然有人一聲喊：“在那里，抓住他！”
所有人一驚，那些禁軍一下圍住玄靈、玥兒和孟希，他們不知出了什么事。
玥兒卻是無語地?fù)u搖頭，剛才出聲的是歐陽牧，看來他是發(fā)現(xiàn)了虢溪。
果然，片刻后，歐陽牧帶著兩個禁軍，押著一位身材干瘦的山羊胡漢子走了過來。
有人看到這人被抓，露出不安之色，但大部分人還是很好奇。
“別抓我，別抓我，我混進(jìn)來，就是來求見皇上的！”
那虢溪不住掙扎，但兩個禁軍十分力大，將他死死壓住。
歐陽牧走上前，行禮道：“啟奏陛下，虢溪已抓到，請皇上發(fā)落！”
玄靈看見歐陽牧一副認(rèn)真的樣子，而那個虢溪雙臂被反剪著，頭被壓到地上，還在掙扎，不禁哈哈一笑。
“下跪之人，報上名來！”
那虢溪被兩個禁軍按住肩膀，趴在地上抬不起頭。
“草民虢溪，求見皇上！”
“哦，你為何要求見朕？”
“因為，因為草民要和皇上比畫！”
這話一出，大殿內(nèi)頓時哄堂大笑，這話頂撞之意頗重，所有人替虢溪捏了一把汗。
“和朕比畫，這是為何？”
“皇上花鳥畫天下第一，草民不服，所以斗膽來此，要比個高下！”
玄靈又是一聲大笑。
“你要向朕挑戰(zhàn)，那朕來問你，這《積雪圖》是你畫的？”
“不錯，草民是畫了些仿作，但這是為了生計?！?p> “那你知不知道造賣假畫，在大崋是觸犯律法，該當(dāng)治罪的？”
“是，草民知罪。”
玄靈不屑地一笑，道：“朕暫且不問你造假之罪，朕先問你為何要如此構(gòu)圖，你起筆是不是從畫面正中開始？”
“不錯，草民習(xí)慣如此?！?p> “哼，你連基本的畫理都不識，憑什么向朕挑戰(zhàn)？”
虢溪倔強(qiáng)地挺起脖子，道：“皇上，古人說得好，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畫畫也是一樣，草民起筆沒有定式，畫理是什么東西，我從來不管，只管畫出來好看便是?！?p> 玄靈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畫畫無須遵循規(guī)矩，想怎么畫就怎么畫？”
“不錯，草民以為可以如此，皇上您精于畫道，所以草民斗膽，請陛下出題，草民與陛下同作一畫，來相較高下?！?p> 這話一出，歐陽牧一下跳了起來。
“大膽狂徒，你膽敢沖撞御駕，還口出狂言，來人，將他打入大牢，聽候發(fā)落！”
先前大家還替虢溪擔(dān)心，此時都覺得他過于囂張。
玄靈在書畫上的造詣極高，當(dāng)世能出其左右者，寥寥無幾，虢溪這樣一個小人物敢向他提出挑戰(zhàn)，也算不知死活。
“等等——”
玄靈忽然擺擺手，道：“若是朕答應(yīng)和你比，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
“皇上勝了，草民要?dú)⒁獎?，悉聽圣裁，但草民若是僥幸獲勝，請皇上讓草民進(jìn)入御畫院，成為御用畫師！”
眾人恍然，原來這個虢溪是想進(jìn)入御畫院，御畫院的畫師，都是精挑細(xì)選，基本功極為扎實，一般的成名畫師都很難進(jìn)入御畫院，一個市井之徒，居然也敢癡心妄想。
玥兒看了一眼孟希，御畫院的畫師個個非同小可，這個虢溪看來野心極大，玄靈若是答應(yīng)和他斗畫，今日無論勝負(fù)，身價立刻百倍。
玄靈嘿嘿一笑。
“虢溪，朕問你，你貴庚幾何，家中還有何人？”
那虢溪相貌邋遢，又留著胡子，玥兒估計他至少三十開外。
“草民今年二十有二，家中已無牽掛?！?p>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虢溪如此年輕，但年輕人太狂妄，終不是好事。
“好，朕今日高興，就給你這個機(jī)會，不過朕出題，你輸了也不會服，這樣吧，你出一題，再讓歐陽大人出一題，你要是真的贏了，不但赦你無罪，還準(zhǔn)你進(jìn)入御畫院后堂學(xué)畫。”
玄靈這么一說，壓著虢溪的禁軍侍衛(wèi)立刻松開手。
眾人都十分意外，要知道進(jìn)御畫院，堪比殿試文考，那是層層篩選而出，但虢溪卻并不領(lǐng)情，他身子一挺，雖然還跪著，但腰已經(jīng)直起來。
“草民勝了，不是要進(jìn)入御畫院的學(xué)堂，而是要去御畫院成為大畫師！”
此言一出，玄靈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玥兒知道要糟，這個虢溪太不知進(jìn)退，玄靈在畫上浸淫幾十年，基本功相當(dāng)扎實，連肇駒都不能望其項背，虢溪再有天賦，也比不上孟希，孟希都在后堂學(xué)了一年多，他居然一開口就要去做大畫師。
“無知小兒，你以為有天賦就可無師自通？”
虢溪依然強(qiáng)硬。
“陛下，草民以為然也，劉邦出身草莽，卻打敗望族出身的項羽，劉備一個賣鞋郎，卻三分天下！”
玄靈冷冷道：“那你是覺得門里出身不如你的草莽了？”
虢溪道：“草民以為，門里出身是水準(zhǔn)較高，但最頂尖的，一定是草莽！”
玥兒也被虢溪的狂妄氣笑，忍不住開口插嘴。
“那閣下以為自己是當(dāng)世最頂尖的畫師了？”
“不錯，草民出身市井，無所不畫，吃的苦比那些大畫師要多得多?！?p> “好，你先前舉例，說劉邦是出身草莽，但他用蕭何，劉備賣過鞋，但他用孔明，蕭何與孔明是否都是草莽之人？如果他們覺得草莽勝過門里出身，為何不用那些和他們一樣的人？”
“這，這個，讀書人不算門里出身?！?p> 虢溪有些語塞。
玄靈贊許地看了玥兒一眼，對身后道：“來人，擺上筆墨紙硯！”
虢溪臉上露出笑容，他苦苦等待的就是這個機(jī)會，只要自己和當(dāng)今天子比過畫，就算輸了，以后身價必定百倍，受點(diǎn)懲罰也是值了。
但玄靈卻轉(zhuǎn)頭道：“孟希，你準(zhǔn)備一下，和這位虢溪先生比一下。”
孟希躬身道：“是?！?p> 虢溪愕然。
“皇上，您，您不是答應(yīng)和草民比畫嗎，這，這我贏了怎么算？”
附：門里出身為科班，科班一詞的詞義最早是“梨園”，指經(jīng)過正規(guī)教育培訓(xùn)出來的學(xué)生，這里面包含技藝，最早出現(xiàn)在唐朝，而且科班均侍奉唐明皇為祖師。